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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瘦馬 文 / 沉香灰燼

    顧錦朝前世很少看到陳二爺,畢竟他常年身在陝西。

    陳老夫人許久沒有見到二兒子,熱淚盈眶地拉著他的手,陳二爺也隨著微笑,安慰母親。

    他長得很冷峻,濃眉星目,只是年過四旬,難免經過歲月雕鑿,面貌間顯出幾分滄桑。可能是因為長時間的奔波,灰色玄紋的直裰顯得風塵僕僕,還披著一件灰鼠皮的斗篷。

    「兒子一切都好,勞您費心。就是伺候兒子的張嬤嬤中風了,現在不能起床,我留了人照顧她……」

    陳二爺說話很威嚴,字句鏗鏘。

    秦氏在一旁看著丈夫,忍不住也眼眶發紅。在她心裡,任她多堅強的女人,還是以丈夫為天,要依靠丈夫的。因此看到丈夫就忍不住心裡一鬆。

    陳老夫人先給他介紹了顧錦朝:「……老三媳婦,五月剛入門,快要給我添孫了。」

    顧錦朝屈身行禮,陳二爺隨即還禮點頭:「三弟妹。」

    顧錦朝讓陳曦給他行禮,他露出微笑:「二伯給曦姐兒帶了三原蓼花糖,一會兒讓人送去給你。」

    陳三爺唯一的嫡女,誰都寵著她。

    陳老夫人忙笑著搖頭:「她的門牙才長出來,可不能吃甜的!」

    陳曦露出很可惜的表情,下意識抿緊了嘴巴。門牙沒長出來之前,她都不怎麼敢笑。

    一會兒二房的孩子陸續過來了,陳玄然長得像陳二爺,十分英俊。陳玄風和陳玄讓則長相普通,三個兒媳,一個幼女。兩個長孫……二房這下人全來了,次間裡難免有些擁擠。

    陳三爺給孩子都帶了東西,吃食或者小玩意兒。獻哥兒和箏哥兒各抱了鳳翔彩繪掛虎、鸚鵡泥塑。

    陳玄越才被宋媽媽帶著過來reads;。

    次間裡人太多,他有點被嚇到了,來見了陳二爺,即使宋媽媽讓他請安,他也不說話。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陳二爺皺了皺眉。「先帶他下去休息吧。」

    顧錦朝暗暗歎了口氣。連隔房的侄兒侄女都有禮物,陳玄越竟然什麼都沒有……雖然他癡傻,但畢竟也是他的兒子。

    陳老夫人跟他說了把陳玄越養到外院的事。陳二爺也並沒有什麼表示。

    秦氏更是看都沒看陳玄越一眼,陳玄越很快就被牽下去了。

    陳三爺早就接到了信,回來之後直接去了檀山院。

    兄弟相逢,自然有話要說。女眷就避去了東次間。西次間裡留陳二爺、陳三爺和陳四爺說話。

    「你倒是肯娶,當初江氏死你為她守兩年。我還以為你就要執意不娶了。」陳二爺說他。

    陳三爺笑著搖頭,過了會兒才說:「她笨得很,沒有我護著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樣了。」

    陳二爺歎了口氣:「我倒是遇見個伶俐的……」

    陳四爺很驚奇,不由壓低了聲音問:「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二爺才咳嗽一聲,「沒什麼,是別人從揚州買來送我的。現在養在陝西。」

    陳四爺頓了一下:「揚州瘦馬?」

    陳三爺則道:「二哥。你怎麼收了別人這些。是誰送的?」送銀子送田產陳二爺都不敢要,現在人家送他一匹揚州瘦馬。他就敢要了?這和他一向沉穩的行事不太符合。

    凡事都是三弟最多疑,陳二爺很清楚。說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摸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沉默了一下。「是我原來的學生宋澤端,現在在陝西做縣令。人我已經查過了,沒有問題。」

    陳四爺淡笑:「原來我覺得做得出這等風流事的只有六弟,想不到二哥也有這個時候。人家都說揚州瘦馬彈琴、吹簫、畫畫、打雙陸、抹骨牌無一不精通,更有專門教習坐臥風姿、枕上風情的reads;。」

    陳二爺恢復了平靜,只是笑:「她倒是一般而已,就是乖巧。」

    陳四爺問陳三爺:「三哥原來不是跟著大伯去過揚州,見識過揚州瘦馬嗎?」

    陳二爺說:「他那個時候才九歲,懂得什麼。」

    陳三爺微微一笑不說話。

    身在官場,接觸的無非是這樣一群人,哪裡會不知道呢。

    九歲時候的場景他還記得。貴官公子一到揚州關上,稍微透露出娶妾的意思,牙婆駔儈就圍擁而至其門,心裡各有一本冊子,各家的姑娘什麼樣都記得。相瘦馬由媒人領著看,或彈琴或繪畫。要是來人相中了,就在姑娘髮髻上插簪或笄,名為插帶。選中一等才情的瘦馬,要付一千到五百兩娶走。這姑娘的親生父母不過一二十兩的賣身錢,別的都歸教養姑娘的家庭,算作教習的費用。

    這算是種人肉生意。窮苦人家的孩子生了好女孩,七八歲的時候就送去富貴的家庭寄養了。瘦馬也分好幾個等,一等的學風雅之事,二等的會管家算賬,三等的挑絨灑線、針黹女紅。還有學灶上烹調,油炸蒸酥。這種事屢見不鮮,也沒有人管,在揚州很是繁盛。

    「說起揚州,四弟前不久不是在揚州開了個紡紗廠?做得如何了。」陳二爺問。

    陳四爺笑了笑:「現在織造局徵收的稅絲多,供役工匠服役重。各種紡紗廠都不好做……」

    陳二爺看向陳三爺,覺得有些奇怪:「稅絲可歸你管,現在皇上還年幼,用得了多少歲造段匹?怎麼會稅務如此重?」

    陳三爺喝了口茶潤喉:「各處都不一樣,我也不可能每處都去過問。況且織染局隸屬工部,織造監督太監由吏部委派。雖然稅絲也算是稅收的一種,卻和戶部關係不大。」

    說道這裡陳三爺又頓了頓:「我倒是還有事和你商量……」

    陳二爺看了陳四爺一眼:「老四,你先去看看母親吧。我和三弟稍後就過來。」

    陳四爺一笑:「可別說太久了,二嫂還等著呢reads;。」陳二爺也點頭微笑。陳四爺才慢慢離開西次間,出門之後臉上卻是陰霾一片。陳家永遠是陳二爺和陳三爺做主,就算他能為陳家掙再多的錢。有什麼用呢?說到這種話題的時候,二哥還是不希望他在場。

    他也是兩榜進士,不差陳彥章和陳彥允什麼。陳彥允不讓他做官,斷他的前途就罷了。這個時候還要分彼此嗎?他為陳家付出這麼多算什麼?

    陳四爺冷冷一笑,背手朝四房的院子走去。

    陳三爺和陳二爺促膝長談至夜深,陳三爺先派人回來給顧錦朝說了一聲。她自然就先睡下了。

    炕火燒得熱熱的,她睡得很舒服。

    陳三爺回來時也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躺在她身邊。閉著眼睛想問題。

    兵部尚書趙寅池要致仕了。

    古往今來,什麼最重要?無外乎兵權。兵部有調兵權,而五軍都督府有統兵權。張居廉掌握五軍都督府,但是沒有調兵權就什麼都沒有……趙寅池原先是老長興候的部下,但他本人很正直,並不偏向哪方勢力。這個繼任兵部尚書的人很關鍵……甚至關鍵到張居廉的成敗。如果他懷有二心的話。

    他覺得被褥裡太熱了,不由睜開眼。

    原來他冬天的時候別說燒炕了。連厚棉褥都不會蓋。現在為了將就顧錦朝,自然不能這樣。

    他把身上的被子揭開,側身看顧錦朝。漸漸的就這麼睡了。

    顧錦朝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陳三爺沒蓋被子,她嚇了一跳。摸他的手臂。她手的溫度高,自然覺得他的手臂冰冷。這人睡覺最是規矩了,怎麼會不蓋被褥?

    難道是覺得火炕太熱了。她原先聽陳三爺說過,好像從來都不用火炕……

    應該是要將就她吧。

    顧錦朝把自己的被褥蓋到他身上。卻把陳三爺驚醒了。睡意朦朧之間把她抱到懷裡,她倒很是暖和。陳三爺就抱得就更緊了一些,下巴也放到她頸窩裡。顧錦朝覺得他壓在自己身上有點重,卻聞到他身上一貫的味道,還是忍住了把頭埋進他懷裡。

    她再醒的時候陳三爺已經醒了,好像都看了她很久。

    顧錦朝才從他懷裡掙扎坐起:「三爺,昨晚……是不是睡火炕太熱了?」

    醒來時看到被褥在他身上,就知道顧錦朝醒過。陳三爺搖頭:「沒事。」

    只是太熱了,她又在自己懷裡。身體忍不住有點亢奮……兩人很久沒有情事了。

    他的手鬆開了些,低頭親她。

    顧錦朝想避開他,他卻又追上來,溫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

    她牴觸之間手摸到壁壘分明的胸膛,頓時臉都紅起來。他的中衣都開了……

    他下腹緊繃,覺得可能等不了了。緩慢而又不容抵抗地把她的手壓到身側,他整個人都翻身覆上來。

    顧錦朝想提醒他起床,陳三爺卻已經料到她要說什麼,低聲在她耳邊說:「內閣無事。」

    今天休息麼……也該休息了,他前兩次沐休都沒有休息,整日忙得不可開交。

    但是,陳二爺剛回來,今天還要給陳老夫人請安……

    他的手指已經挑開了她的中衣,隔著肚兜握住了胸前,又低頭啞聲和她說:「好像長大了……」

    顧錦朝氣得想推開他,他笑了笑,俯下頭隔著衣物含住。

    ……

    等到一次完,他退了出來。顧錦朝直喘氣,兩人都困在被窩裡,顧錦朝又被籠罩在他身下,空間狹小又**。彼此能感覺到細微的聲音。他的身體又開始緊繃,但是想到顧錦朝有孕,還是沒有繼續。

    隔扇外開始大雪紛飛,冬天真的來了。(未完待續)

    ps:會有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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