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嫁妝?」藍羽情玩味的重複這幾個字,看到藍凌翰雖然陰沉但是沒打算開口的意思,殷紅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冷的沒有絲毫溫度。「沒有!」
「你會沒有?!你出嫁時有一百多台嫁妝,當我瞎了沒看見嗎?你這個不孝女,當初就不該讓你風光大嫁!將軍,你看到了吧,她就是個沒良心白眼狼!虧著咱們府裡還把她養了這麼大,現在只不過要她點嫁妝就說沒有,養條狗還比她懂人情呢!」林氏喋喋不休的罵道,一臉的扭曲,看著跟那些罵街的潑婦沒什麼兩樣。
洛瀾和藍嵐在門外聽的清清楚楚,二人死死地咬牙,額上青筋暴露,拳頭攥的緊緊的,才忍著沒有衝進去剁了林氏。
「好了,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子了?注意你的言行舉止還有身份!」藍凌翰聽著林氏越來越難聽的話,也不禁有些怒了,他當初怎麼會瞎了眼的覺得這個女人懂禮儀識大體?如今這般模樣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羽情,為父的意思是——」
「藍將軍,你我之間的親情早就被你自己親手掐斷了,你也不必如此低聲下氣的與我這個你眼中的廢物說話!」月隱情眉眼冷沉,語氣冰冷漠然:「我的嫁妝是我娘留下的,你們想要,做夢!」當初這份嫁妝是月芙秘密積攢的,也包括藍墨祁的聘禮,加起來不亞於一座將軍府的財富。
月芙死後,藍凌翰不在,林氏幾次三番的想要剋扣裡面的東西,但是柳玥心也不是笨蛋,將這些東西都護的好好的。她大婚之時,藍墨祁要將兩份財物全都給她,但是她並沒有同意。後來藍墨祁又從藍家的庫房裡搬出了一些寶貝硬是塞給她,讓她感動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
「將軍府不是出了位太子妃嗎?聽說太子妃的嫁妝也有不少,最起碼也可以值個幾十萬兩銀子吧?不出嫁妝就是不孝,很好!既然這個名頭本王妃擔下了,那我倒要貴無比的太子妃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或許,本王妃被罵時也有伴了!」月隱情譏諷的看了藍凌翰和林氏一眼,扭頭就走。
「你這個孽女!」藍凌翰氣極,她不借出嫁妝倒也罷了,反而連藍清靈那條路也給堵上了,真是氣死他了!他自然想過要找藍清靈,但是一想想藍清靈當上了太子妃,正是撐場面的時候,不能輕易的動了。然而,他當初捨棄了這個大女兒,對她也不抱什麼想法,而且她的嫁妝比藍清靈的還要豐厚,最起碼值個上百萬兩,所以他才先找了藍羽情,卻不想這個孽女竟敢如此放肆!
藍凌翰是在軍隊裡呆了幾十年的人,改不了軍人骨子裡那種暴躁感,受了月隱情的幾次氣,自然是忍不住了。想也沒想的就一巴掌扇了過去,但其中卻是帶了內力的。若這一巴掌打在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身上,估計人都能廢了一半!
月隱情的眸光瞬間化成冰錐,狠狠的直射向藍凌翰,讓他有了一瞬間的動搖。但轉念一想,她這個做女兒的屢次挑釁他這個父親的權威,再不給她點教訓,日後指不定會闖出多大的禍來!想到這,力度不僅不減,還增強了幾分!
洛瀾和藍嵐聽到藍凌翰的怒吼聲,心道不好,趕緊往裡面衝進來,只是他們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藍凌翰。二人大怒:「住手!」
月隱情的臉冷到了極點,心徹底的涼透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巴掌,聽到藍嵐和洛瀾的驚叫聲,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
「啪!」的一聲,清秀的臉蛋被的偏向一旁,纖細的身子也跟著踉蹌了幾步。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找死!」藍嵐大怒,心中是沖天的火氣上湧。雙眼一紅,宛如厲鬼一般讓人膽寒,就連她身邊的洛瀾都嚇了一跳。
「主子,你怎麼樣?疼不疼?傷的重不重?」下一秒,她壓抑住心底無盡的殺意,身子一閃,落在了月隱情身邊,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咳咳,死不了!」虛弱的聲音透著冰冷的殺意,揚起的臉龐浮腫的讓人不忍直視,清晰的巴掌印昭顯著剛才她受到過的虐待。藍嵐眼眶一紅,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藍凌翰,我受你一掌,從此恩斷義絕!今日你這一巴掌,來日我會加倍奉還!不久後的將來,我要你們生、不、如、死!」冷漠無情的眉,殺氣凜然的眼,嘴角不斷流淌出的血絲配合著那一抹嗜血的弧度,卻突兀的驚艷至極,讓人挪不開眼。
「走!」斬釘截鐵的語氣,孤傲挺直的背影,嗜血狠辣的詛咒,成了藍凌翰和林氏往後抹不開揮不去的噩夢。
藍嵐扶著她的手臂,即將踏出門口時,猛然回頭,將藍凌翰和林氏的面孔刻入心口,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因為今天付出代價!
踏出將軍府的大門,月隱情轉身望著那塊金光閃爍的牌匾,冷冷勾唇,扯動了臉上的傷,她卻毫無痛感似的。那種透心的涼意讓跟在她身後出了門的管家心頭發楚,不敢直視。
在她回身的一剎那,管家只聽見「咚」一聲巨響,定睛一看,那塊御賜的刻有「鎮遠將軍府」的匾額突然掉在了地上。他心中一驚,正想上前撿起,卻見原本完好的牌匾整個化為粉末,風一吹,消散的再也蹤跡。
管家大駭,下意識的望向月隱情已經走遠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主子,回王府嗎?您的臉需要趕緊上藥!」藍嵐心疼的看著她腫了半邊的臉龐,急得不得了。要不是擔心主子,她剛才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藍凌翰那個混蛋!
「洛瀾,這件事先別告訴他!」月隱情淡淡對著外面吩咐了一句。納蘭殤最近忙著操練軍隊,每次都是天黑了才回來,以他的脾氣,若是看到了她臉上的傷,不去活剮了藍凌翰才怪!
「……是,王妃!」,洛瀾皺巴巴著一張臉,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想到王爺會聽王妃的,而且現在他是王妃的馬伕,所以,他還是先聽王妃的吧。「王妃,王爺知道了,肯定不會饒了小的,您看?」
「我會跟他說清楚,是我讓你別說的!」月隱情承諾。
「謝謝王妃!」洛瀾瞬間安心了。倒是暗中保護著她的血影們炸開了鍋,有的一臉氣憤說要端了將軍府,有的滿臉殺氣說要宰了藍家那對不是東西的賤人。
還有一個弱弱的提議,「咱去請主上回來吧?」
另外七個討論的熱火朝天的一致噤了聲,瞪向他:「你該不是想死吧?你沒聽到夫人的話不讓去通知嗎?你不知道夫人最大,主子排第二嗎?」
被眾人罵的狗血噴頭的某血影頓時淚奔了,「我不去了還不成嗎?」
眾人滿意的點點頭,老大上前拍拍他的腦袋,感慨了句:「孺子可教也!」
最後,月隱情決定去了殘月居。從她大婚前在殘月居出現過以後,也有不少人認得她了。眾人一看到她浮腫不堪的臉上那鮮紅的巴掌印,皆是一驚,連來引路的墨雲都變了臉。
「夜王妃,可是要去藍大少爺所在的冬閣?」藍墨祁在殘月居包下冬閣的事並不是秘密,他與納蘭逐星交好的事更是眾人皆知。
月隱情微微一愣,她以為大哥還在聆音樓呢。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點點頭。
墨雲趕緊領著她往樓上走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四樓,樓下瞬間炸開了鍋。
「主子,你的臉?」墨雲忍不住的開了口,洛瀾愣了愣,這殘月居的店小二怎麼會叫王妃為主子?難道說王妃就是傳言中殘月居神秘的幕後人?
「我哥什麼時候來的?」月隱情搖搖頭,表示沒事。
「剛剛到的,七皇子今兒也在!」
「嗯!」
「墨雲,你去準備一些冰塊和一條毛巾,另外拿些雪顏霜過來!」藍嵐截住他的話,開了口。
「是,我這就去!」墨雲立馬轉身去準備東西了。
「主子,要去冬閣嗎?」藍嵐問道。
月隱情沒說話,直接推開冬閣的門,走了進去。反正樓下已經傳開了,瞞也瞞不住。藍嵐和洛瀾見狀,也趕緊跟了進來。
藍墨祁正躺在納蘭殤平時喜歡躺的軟榻上呼呼大睡,納蘭逐星靠坐在窗戶上,手裡把弄著上次她在在納蘭沁舞那裡見到過的九連環,眉頭皺著,顯然是難住了。
「什麼人?咦,六嫂?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看到走進來的人,他眨眨眼,緊接著就發現了月隱情臉上的傷,臉色猛地沉下,大步走了過來,緊緊的盯著她臉上的巴掌印,眼神陰厲不已。
「你說什麼?!」藍墨祁一躍而起,雙眼不見一絲被驚醒後的困乏之意,一把推開身前的納蘭逐星,拉過月隱情,視線定在她的臉上,臉色難看的緊。「這是怎麼回事?說!」
「哥!」月隱情喊了聲,皺皺眉,「一巴掌換我和他恩斷義絕,值了!」
藍墨祁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打你?他竟敢打你?我要殺了他!他憑什麼?!」怒吼聲透過開著的窗戶,傳遍了整個殘月居。
「哥,你冷靜點!」月隱情拉住他,急忙喊道。「我會報仇的,這一巴掌我決不會忘記!」
「你傻了嗎?他打你你不會躲?別說你躲不開!」藍墨祁甩開她的口,瞪著她。胸中的怒氣不斷翻湧,看著自家妹妹一臉漠然好似挨了打的不是她自己似的樣子,他就想狠狠的教訓她一番,這個笨蛋!
「哥,我不欠他了,不是嗎?」不管多不想承認,給了她再次生命的是那個男人,一巴掌換一條命,她不吃虧。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藍墨祁一噎,這個笨蛋看似冷情,但心中卻還是重情的。
「好了,墨祁哥,現在是嫂子的傷更重要!」納蘭逐星看他的氣消了不少,趕緊說道:「藥準備了嗎?要不要我去御醫院拿?」
藍嵐一聽,搖了搖頭,「不用了,殘月居裡就有備好的藥,墨雲已經去取了。」
正說著,墨雲就進來了,手上的托盤裡放了各式各樣的處理傷口的好東西。藍嵐正準備動手去取,卻被人搶先一步。
藍墨祁奪過托盤放在桌上,拉著月隱情坐下來。拿過毛巾包裹住冰塊小心翼翼的貼在她臉上,幫她消腫。藍嵐看到藍墨祁謹慎的動作,微微鬆了口氣。
「他找你要錢?」藍墨祁手上的動作很溫柔,但口氣卻還是很不好。
「想讓我交出嫁妝給他折錢!」月隱情淡淡的說道,語氣中透著譏誚,眉眼中儘是冷意。「我的錢就是全扔了,也不給他一分一毫!」
「靠,這種爹不認了更好!真沒想到堂堂鎮遠大將軍竟是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渣!」藍墨祁還沒說話,倒是納蘭逐星不滿了,頓時跳腳,氣憤的走來走去,嘴裡也唸唸有詞的。
「對,就是扔了也給他!當初就該搬光了整個庫房,讓他和林氏一起喝西北風去!」藍墨祁恨恨道。
「大少爺,你說藍清靈會不會把她的嫁妝拿出來給藍凌翰救急?」藍嵐淺笑,笑容很冷,看的洛瀾打了個寒顫。
藍墨祁眼珠子一轉,就想明白了這話背後的深意。冷笑一聲,「林氏教出來的能是什麼好貨色?」那個聶珍兒可不是個簡單貨色,又有皇長孫傍身,藍清靈這個太子妃的位置都快坐不穩了,她怎麼捨得把大把的嫁妝都給娘家呢?
聞言,幾人都滿意的笑了。
月隱情低眉,眼角流露出一絲譏誚之意。當初,她就是算準了藍清靈不會交出嫁妝,而林家一看將軍府和藍清靈都惹怒了皇上,就更加不會幫他們了。朝堂之上和藍凌翰交好的也會紛紛撇開關係,這就是人情冷漠,世態炎涼。她倒要看看藍凌翰這麼籌到這大把的銀子,而他最後僅剩的一條活路卻也同樣會是他的死路!
「我勸你還是先好好想想怎麼應付你家男人吧!」藍墨祁冷哼一聲,打斷她的思緒。自己捨不得教訓這個笨蛋妹妹,他相信殤那個傢伙一定不會輕易饒了她!
「有你這樣當哥的嗎?看自己妹妹的笑話?」月隱情瞪他,他斜斜一睨,「那請問我的好妹妹,有你這麼糟踐自己的嗎?就算想和他徹底斷了關係,也不用非得自己挨上一巴掌吧?」
「這叫效率!」月隱情說道。
「這叫愚蠢!」藍墨祁不甘示弱,立刻迎上。
「你才蠢呢!」柳眉猛的一挑,不悅了。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現在這樣蠢爆了!」俊美一揚,心情大好。
「靠,藍墨祁!你別以為我現在不敢揍你了!」月隱情太陽穴跳個不停,拳頭攥了起來,看到那張眉飛色舞的俊臉她就想揍兩下!
「喲,死丫頭,你長本事了?我說錯了嗎?你就是蠢!你信不信你這臉腫了半邊天的消息一傳出去,你家男人非把你禁足了不可!哈哈哈,叫你笨蛋的不躲開!」藍墨祁看到她生氣勃勃,怒氣沖沖的臉心情無限飛揚,這樣多好,比一張冰山面癱臉有趣多了!才多大的年紀,就開始裝深沉了,讓他每次看到都不爽!
「本王也這麼覺得!禁足三日怎麼夠呢?」邪佞中透著冷殘的話突然在冬閣中響起,讓聽到的人都不禁抖了抖身子。月隱情身子一僵,張開了的嘴巴猛的閉上。腰身一緊,身子就被人抱住了,動彈不得!
俊眉一掃,藍墨祁趕緊一把將手裡的毛巾冰塊統統扔給一臉陰蟄的某男,左右手同時拉住一臉擔憂的藍嵐和墨雲轉身開溜。納蘭逐星和洛瀾則在納蘭殤出聲時就已經腳底抹油,提前一步跑了。
「你說,本王該怎麼懲罰你好呢,愛妃?」低喃聲在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噴灑而出,月隱情身子一抖,心中苦笑,玩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