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樹,再填坑移植草皮……
這樣的情況,看似十分平常。但是在這種敏感的時刻,華豐卻嗅到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覺得這裡頭肯定大有章。
當然了,他純粹是外行,還需要徵求專家的意見,自然要向方元求教。
方元也不急著下診斷,而是站起來觀察四周的形勢。在東方未了飛快的速度下,車子就早遠離了平坦的賽車起點站,來到了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中。
寬敞的賽車道,就是在一個個山頭、溝壑硬生生開闢出來的。仔細打量的話,就可以發現賽車道忽上忽下,高低起伏不定,有幾分險峻的意味。
特別是附近一段路程,有兩座高大的懸崖絕壁相對而立,中間只有一條十分窄小的道路通過。遠遠看去,通道彷彿只有薄如紙的一線。懸崖上嶙峋怪石突立,似乎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墜落下來,十分的嚇人。
總而言之,這一段路程,或是狹窄,或是彎曲,或是盤繞,可以稱得上是錯綜複雜,有一定的危險性。普通人開車在這樣的道路上行駛,恐怕也要打著十二分精力,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換成是風馳電掣的賽車,一不小心肯定很容易車毀人亡。
反正在方元看來,這裡也有幾分死亡賽道的感覺。
看到方元沉默不語,華豐又忍不住問道:「方兄弟,有什麼發現嗎?」
方元輕輕搖頭。耳朵微微一動,提醒道:「好像有人來了。」
「嗯?」華豐一愣,旋即就聽到了賽車奔馳的聲響。片刻之後。隨著嗚嗚嗚的引擎咆哮,一輛輛車子呼嘯而至,也衝出了賽道,飛快朝這邊奔駛趕來。
「這些傢伙,反應倒是不慢。」華豐哼哧一聲,不滿道:「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撲咬了過來。」
「老闆。你真黑,罵人家是狗。」東方未了抿唇一笑,表情看起來不僅不害怕。反而有幾分躍躍欲試的神態。
「本來就是嘛。」華豐輕哼,隨之轉頭:「方兄弟,你研究你的,這些人交給我們來應對就好。量他們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話音才落。幾輛車子卡嚓一聲,就停在了他們旁邊。
適時,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幫黑衣大漢,其中為首的中年人眼神銳利,目光好像刀子似在三人身上刮過。一番審視之後,他才開口問道:「華先生,你們沒事吧。」
「你們覺得。我們能有什麼事?」華豐反問。
那人目光微閃,解釋道:「車子離開了賽道。我們擔心有什麼意外,就匆匆過來了。」
「哦,那是由於車子開得太快了,我們感覺有些暈,就下車走走,透下氣。」華豐漫不經心道:「總之,謝謝你們的關心了,我們沒事,你們走吧。」
華豐不客氣的趕人,希望能把他們打發離開。
「不舒服嗎?」中年人笑了笑,打蛇隨棍上:「既然這樣,我們送你們回去吧。」
「還真是陰魂不散。」華豐心中暗罵,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用了,我們覺得這裡的風景不錯,打算走走看看,欣賞一陣。」
「這樣啊。」中年人又說道:「那我們陪您,畢竟在荒山郊野,也很危險。」
「危險?」華豐譏笑道:「難道說這裡還有毒蛇猛獸不成?再說了,就算有毒蛇猛獸,它們有人類危險麼?」
中年人又笑了笑,裝做什麼也聽不懂,開口道:「華先生,你是貴客。我們老闆吩咐了,不能讓你有絲毫的閃失。我們也只是跑腿的,想必你不會讓我們為難吧?」
「就是讓你為難了,那又怎麼樣?」華豐臉色一沉,斥喝道:「都給我滾!」
「老闆威武霸氣。」東方未了唯恐天下不亂,歡喜的拍手稱讚。
霎時,包括中年人在內,一幫黑衣大漢多少也有幾分惱怒之色,甚至有人臉色鐵青,暗暗捏起了拳頭。
「滋滋滋……」就在這時,一陣電流聲微響,接著在中年人肩膀的對講機上,傳來了一個冷峻的聲音:「你們回來,隨便他看!」
「是,老闆。」中年人表情一鬆,立即揮揮手,帶著幾個黑衣大漢轉身就走。
「等等。」華豐忽然阻攔起來,在中年在回頭的時候,指了指他肩膀上的對講機,然後勾手道:「東西給我……」
中年人猶豫了下,就偏頭匯報道:「老闆,華先生想跟你通話。」
忽然,對講機撲哧一聲,隨之徹底安靜,再也沒有半點聲息。中年人愣了愣,表情就變得十分古怪,似笑非笑道:「華先生,老闆掛斷了。」
「……混蛋。」華豐頓時咬牙切齒,臉龐更是被火燒過似的,殷紅如血。
當然,中年人心中再幸災樂禍,也不敢表露出來,更不會說什麼風涼話引火燒身,而是直接帶著幾個手下上車,呼嘯而去。
「老闆,你被人家無視了哦。」東方未了提醒道,一本正經的腔調之中,怎麼看都隱藏了一抹狡黠的神色。
華豐瞪了她一眼,卻沒有發火,反而表現冷靜:「驕兵必敗,他連方兄弟你的底細都不打算探問一下,可見他已經膨脹了,必敗無疑。」
華豐的話裡,多少有幾分挑撥的嫌疑。方元聽出來了,卻不以為意。畢竟不管那個傑克是輕視,還是重視自己,他該怎麼辦,還是得怎麼辦。
與此同時,東方未了
很驚詫:「哎呀,老闆,他真是接替張道長出戰的人呀?」
「知道就好,不要大聲嚷嚷。」華豐謹慎道:「要知道方兄弟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風水師,要是讓那混蛋知道了,肯定多有防範。」
「首屈一指?」東方未了天真爛漫道:「一個手指頭數一千遍麼?」
「你……」華豐真生氣了,嚴厲道:「小六,你怎麼說話的。看來我平時太縱容你了,以至於養成你口無遮攔的毛病。還不趕緊給方兄弟道歉,不然你回家吧,我車隊廟小,供不起你這尊菩薩。」
「道歉就道歉。」東方未了嘟嚷道:「不過人家已經走遠了,我道歉給誰看呢?」
「咦?」華豐環視一眼,才發現方元已經登上了附近的山頭,當下氣結道:「你怎麼不早說呀,回頭再找你算賬。」
「算賬就算賬,惹急了我……乾脆叛逃這裡算了。」東方未了嘀咕了聲,也優哉游哉跟了過去,心裡也在琢磨,方元到底靠不靠譜?
方元靠不靠譜,華豐最清楚不過了,絕對沒有半點懷疑。他一上山,陪著方元觀望片刻,就示意道:「方兄弟,張道長就是在附近賽道發生了意外,直接撞到了懸崖石壁,這才碰傷了額頭……」
方元目光凝聚,認真觀察許久之後,才輕歎道:「真是亂象環生啊。」
「亂象環生?」華豐迷惑不解,求教道:「什麼意思?」
「氣亂如麻。」方元解釋道:「這裡的山形地勢,就好像麻籐一樣,一團一團的,相互環扣起來,打了許多死結。」
「所以說呢?」華豐茫然道,不太理解方元話裡的意思。
方元表情一肅,坦誠道:「我是想告訴你,這樣的亂局,相當於窮山惡水之地,向來不適合修墳結墓,更不適宜人類居住。」
「可是……」華豐才想說些什麼,卻被方元打斷了:「你聽我把話說完。」
「按理來說,這樣的亂局,基本上已經廢了,但是偏偏有人劍走偏鋒,硬是在亂如麻的形勢中梳理出一條脈絡來,再因地制宜,利用路衝破鎖,佈置快刀斬亂麻的意象,直接扭轉了乾坤,轉危為安,化凶為祥……」
方元輕歎道:「這樣的佈局,化腐朽為神奇,絕對是大師的手筆。華哥,你真的確定,這些佈置都是出自那個人之手嗎?」
「應該是吧。」華豐皺眉道:「據說,這裡的一草一木,包括賽車道的佈局,以及餐廳、健身館等娛樂場所的建築,都是按照他的意思修建的,不假他人之手。」
「這樣說來,他肯定是高手。」方元評價道:「張道長疏忽大意,一時輕敵,也敗得不冤。」
東方未了走了過來,隱約聽了兩句,迷茫問道:「什麼路沖,什麼快刀斬亂麻,這是什麼意思?」
「路沖,就是指賽車道。」方元半是解釋,半是分析:「面路時寬時窄,時起時落,時而偏斜,時而環繞,時隱時現。這樣的形勢,就是所謂的偏刀鋒。在風水學上,唯偏刀最快,形煞最重。然而以煞止煞,以毒攻毒,卻無疑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見效最快。」
「賽車道一成,不僅是一把偏刀而已。每當路上有賽車疾跑,就直接帶動了氣流高速轉動起來,形成了一把把刀鋒,逐漸『沖』開了層層亂局,撥亂反正。」
方元一邊說著,一邊問道:「華哥,你有這裡的詳盡地圖嗎?」
「有!」華豐反應很快,直接把隨身攜帶的地圖拿出來:「前幾天,張道長也叫我收集各方面的數據,完成了這幅地形圖,另外還有沙盤在酒店裡……」
「很好。」方元有些高興,直接攤開了地圖打量。研究了片刻,他又是一歎:「果然不出所料,真是環曲梭織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