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元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欺凌?
怎麼敢!
一瞬間,想到方元的厲害,不少人心中一虛,腳步不自覺倒退半步。
這倒退半步的人之中,也包括了馬大師。過來興師問罪之前,他膽氣也挺壯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接觸到了方元的目光,他忽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非常的心虛。
相比之下,侯遠就比較鎮定,而且順勢問道:「方師傅,你說我們什麼沒有考慮周全?」
「你們這是在向我求教麼?」方元似笑非笑道。如果是在幾天之前,他這樣問,侯遠的一幫徒弟,肯定要罵他放肆,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知道方元的本事,儘管不憤他語氣中的輕視,但是卻沒人敢開口炸毛吱聲,顯然是默認了方元有指教大家的資格。
此時,侯遠一咬牙,直接供手道:「方師傅,實不相瞞,這兩天牛老爺子給我們說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項,但是我們資質有限,領悟力不足,不能充分理解他老人家的深意。如果方師傅您知道的話,就請指教一二,我們不勝感激。」
「嗯?」方元目光一閃,有點兒驚訝。沒有想到,侯遠還真的能放得下身段啊。
不過想了想,方元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與馬大師這種根正苗紅,拜了名師的幸運兒相比,侯遠能有現在的成就,多半是靠自己的努力。
能夠白手起家的人,絕對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向人低頭。
「既然你誠心問了,那我就幫你們拾遺補漏吧。」方元沉吟了下,就點頭道:「估計你們現在稀里糊塗的是,為什麼開光好像已經成功了,但是到了最後卻功敗垂成。」
「不是好像,而是已經成功了。」馬大師哼聲道:「連佛光都出現了,說明我們的方法很正確,行之有效。」
「曇花一現,又有什麼用?」方元撇嘴道:「事實勝於雄辯,不成功就是不成功,用不著狡辯下去。」
「你……」馬大師十分氣惱,方元太不給面子了,讓他生氣。
「馬兄,少說兩說。」侯遠連忙勸慰起來,然後轉移話題,繼續問道:「那麼方師傅覺得,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了我們功敗垂成?」
「簡單,因為你們只顧新人笑,不顧舊人哭。」方元開玩笑似的說道:「喜新厭舊的下場,往往非常的悲慘。」
「喜新厭舊?」
「新人笑,舊人哭?」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時之間,其他人莫名其妙,迷惑不解,紛紛皺起了眉頭,眼中充滿了懷疑之色,覺得方元是在胡說八道。
然而聽到這話,侯遠一怔之後,卻若有所思起來。不僅是他,就連表面上嗤之以鼻的馬大師,也驚疑不定的思索其中的深意。
沈崢抓頭考慮許久,依然不得其解,乾脆問道:「……方師傅,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也是才發現的。」方元笑道:「在大佛開光即將成功之時,卻忽然閃現蓮花氣形,最終導致了功虧一簣。這失敗的根源,不是他們實力不行,也不是誰的配合出錯,而是內因,寺院本身的問題。」
「寺院的問題?」沈崢陡然一驚:「寺院有什麼問題?」
「怎麼說呢。」方元有點遲疑,慢慢措詞道:「這應該是新佛與舊佛之間的衝突吧。」
「新佛,舊佛?」沈崢瞠目結舌,更加不解:「方師傅,你能說得明白一些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啪!」一瞬間,侯遠興奮拍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馬兄,真的不是我們的原因,而是舊寺殘存的氣場在作祟。」
「殘存氣場?」沈崢一聽,也有幾分懵懂。
「沒錯,殘存氣場。」侯遠歎聲道:「我們只顧給新佛開光,卻忘記了,這裡可是在原址翻新重建的古寺。在同樣的位置上,以前可是矗立了一尊大佛。儘管大佛已經毀壞了,但是畢竟存在了很長的時候,潛移默化之下,自然有氣場殘存。」
「這氣場十分輕微,讓人察覺不出來。但是我們現在給新佛開光,這些殘存的氣場自然就冒了出來。兩種氣場不兼容,才是導致我們開光失敗的罪魁禍首。」
說話之間,侯遠臉上不僅沒有半點發現癥結的笑意,反而皺起眉頭,眉目之間浮現一抹苦澀無奈之意。
「原來是這樣呀。」其他人也紛紛明白過來。
其實這事說得通俗一些,就是老領導退居二線了。新領導準備上位,但是老領導有點兒棧戀權力,時不時返回原單位彰顯一下存在感。
另外由於老領導經營多年,人脈關係還在,這已經侵犯到新領導行駛職權、掌控大局了。這樣一來,兩人發生矛盾很正常。
用權力之爭來形容新佛與舊佛之間的衝突,倒也算是恰如其分。
當然,唯一的區分就是,在現實世界,人走茶涼,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領導與新領導爭權的後果,肯定是新領導獲得最終勝利。
然而新佛與舊佛之間的鬥爭,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呢。
「……這事難辦了。」
這個時候,侯遠搖頭道:「舊佛氣場已經與山脈地氣融合在一起,稱得上是根深蒂固。想要消除它的影響,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
事情。」
「其實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像牛老爺子之前所說,以香火供奉為引。只要過得三五年,舊佛氣場就主動融入到新佛之中去了,根本不用我們開光。」
這是老調重彈了,不過確實也是最沒有風險的方法。
畢竟時光真的是非常奇妙的東西,可以抹平一切衝突。比如說據有深仇大恨的兩個人,過了百年之後,兩人肯定化成一杯黃土。不管是什麼仇怨,估計都要消失在時光長河之中,不起半點波瀾。
更何況舊佛與新佛之間,從本質上也屬於同源的力量。只不過是由於新佛太急了,想要一口吃成胖子,不給舊佛留餘地,難免引起舊佛反彈……
與此同時,有人提意見道:「如果把殘存的氣場驅散乾淨了,是不是就可以順利幫新佛開光成功?」
「理論上沒錯,實際上卻操作困難。」侯遠苦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舊佛的氣場已經與山脈融為一體,想要把舊佛氣場驅逐乾淨,勢必傷了山脈元氣。」
山脈就是寺院的風水根基,傷了寺院的根基與自毀前程有什麼區別?此時此刻,其他人才徹底明白了侯遠為什麼這樣的苦惱,敢情這是一個難解的死結。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沈嶸十分失望。
「這個……」侯遠遲疑了下,字斟句酌道:「我們要再琢磨琢磨。」
這話模稜兩可,沒說不行,也沒說一定行。說不行,肯定沒面子;要說肯定能行,最後卻辦不到,那麼更加丟臉。
就在這時,沈崢忽然問道:「方師傅,如果按照你的辦法來,能有幾成把握?」
「……九成。」方元聲音平靜,很有自信。
「什麼?」沈崢一聽,又驚又喜:「你之前不是說,才有七成把握麼,怎麼現在反而更多了兩成把握?」
本來沈崢這樣問,是基於有了舊佛氣場的存在,感覺方元之前說的七成把握,可能會降低了兩成,只剩下五成的把握。不過就算只剩下五成希望,他也打算拼一下。
如果失敗了,他就決定……不開光了。大不了不要什麼佛光,反正重建了寺院,也代表了自己的誠意,想必那個高官政要,也應該滿意了。
有佛光是驚喜加分,沒有佛光,也應該算是合格。實在不行,再通過其他禮物彌補吧。總而言之,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在沈崢下定決心,打算快刀斬亂麻之時,沒有想到方元居然說有九成的把握,這簡直就是出乎意料的驚喜呀。
「之前說的七成把握,那是我沒有料到,這裡還有舊佛氣場的殘存。現在知道了這事,自然就增加了兩成把握。」方元微笑道:「沈會長,看來你的運氣不錯,連老天都幫你。」
「有殘存的氣場,不是壞事麼?」沈崢在驚喜交集之餘,也深深的不解:「怎麼方師傅卻不減反增,多了兩成把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方元表情一正:「這事一時半會的也解釋不清楚,回頭再慢慢細說吧。我現在要鄭重問上一句,沈會長,你確定讓我來?」
「確定。」沈崢沒有絲毫遲疑,肅然道:「請方師傅出手吧。」
「行。」方元點了點頭,臉上也有一點笑意:「早點解決問題,我也好早點回去。說實話,在國外待久了,各種不習慣,格外想家……」
方元的自信,卻沒有感染到其他人,反而讓他們一陣不爽。
「狂妄!」
「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我們不行,憑什麼他可以?」
一片憤恨聲中,有人不小心說了真心話。方元隱約聽見了一句,就隨口回應道:「你們不行,當然是我上呀。」
「這傢伙……」實話很傷人,反正聽到這話,不少人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你行麼?」馬大師也冷笑起來,不過心裡卻有些忐忑不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