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連山和尚的光,方元也順利跟著走進一間禪房之中,只見道果和尚躺在床上,眼睛緊閉,額頭冒出熱汗,情況看起來不怎麼好。
乍看之下,方元陡然一驚:「煞氣附體。」
「你怎麼知道……」聽到這話,旁邊的中年和尚一怔,警惕的看向方元,一臉驚疑之色。
「方師傅是風水師,看出來一些情況來也很正常。」連山和尚解釋之餘,眉頭卻鎖成了川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中年和尚茫然道:「進入大殿之後,方丈安撫大家,然後他就暈倒了。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也中暑了,正打算送去醫院。但是在攙扶方丈的過程中,我卻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經過一番仔細檢查,我覺得好像是煞氣附體,但是又不敢確定,所以只好請連山大師過來了。」中年和尚十分焦急:「連山大師,你快救救方丈吧。」
「無緣無故的,怎麼就被煞氣附體了?」連山和尚迷惑不解,但是不敢怠慢,連忙摘下了懸掛在自己脖子上佛珠,然後就放在道果的心口位置。
與此同時,連山和尚輕誦經文,一篇驅邪鎮魔的經文。中年和尚連忙在旁邊配合,一時之間,抑揚頓挫的經聲此起彼落,交織纏繞之間也產生了一股浩正氣場。
方元也看得十分清楚,只見在浩正氣場的籠罩下,躺在床上的道果和尚氣息慢慢地恢復了正常,額頭不再冒熱汗了。呼吸平穩,有甦醒過來的跡象。
「吒!」
就在這時。連山和尚突然大喝起來,雙手比劃了一個姿勢,舌綻如雷,聲勢浩大。猝不及防之下,方元也被嚇了一跳。隨之也有點明悟,這應該是佛門的伏魔手印。
在手印的推動下,浩正氣場突然爆漲,充滿了陽剛正氣,道果和尚身上的煞氣更好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一下子就消融斂去。注意,只是斂去,反正道果和尚只是眉頭動了動。情況明顯好轉,最終還是沒有醒來。
這個時候,連山和尚皺眉道:「情況比想像中的嚴重啊。」
「連山大師……」中年和尚真急了,千年寺慶即將來臨,道果和尚是關鍵人物,離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他呀。
「莫慌,這事頗為蹊蹺。讓我再想一想。」說話之間,連山和尚轉頭問道:「方師傅,你怎麼看?」
「道果大師……」方元遲疑道:「好像是被人暗算了。」
「什麼!」中年和尚驚怒道:「誰敢暗算方丈?」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方元搖頭道:「我只是懷疑而已。畢竟剛才看到道果大師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一切如常。但是才離開一會,來到大殿,他就出事了。而且還是煞氣臨身,太反常了。反常必有妖。」
「方師傅分析的對。」連山和尚也贊同:「在寺院之中,氣場光明浩大,陰邪穢氣避退,怎麼可能有煞氣?既然不是內部因素,那麼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誰動了手腳?」中年和尚怒形於色:「為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是想破壞千年寺慶?」方元揣測起來。
「什麼?」中年和尚一驚,然後義憤填膺道:「難道那人想成為佛門公敵嗎?」
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畢竟千年寺慶這個盛會,如果舉辦成功了,反響熱烈,受益的不僅是這間寺院而已。只要是參與到這件事情的寺廟,基本上都能夠沾光。
就算沒有直接參與的寺院,恐怕也要推波助瀾,以便吸引更多的信眾關注。
這好比是商界的理論,只有把市場做大了,才能夠分得更多的蛋糕。所以對於這個盛會,泉州大大小小的寺院都十分支持,各界人士也勇躍參加。
現在盛典還沒有正式開始,只是預熱而已,德化城就已經十分熱鬧了。那麼也可以想像,等到寺慶正式舉行的時刻,那麼場面肯定十分盛大。
一套套流程,中年和尚已經在夜裡與大家演練好幾遍了,各個環節爛熟於胸,就等著那一天到來,光耀宗門,迎接寺院的新輝煌。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居然有人搗亂。是可忍,孰不可忍,中年和尚怒不可遏,憤然道:「連山大師,發警訊吧,召集大家過來,齊心協力揪出那個兇手,給方丈討回公道。」
「不要自亂陣腳。」連山和尚沉聲道:「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喚醒道果師兄。」
「呃,對。」中年和尚連忙點頭:「連山大師,現在方丈是什麼情況,怎麼還沒有醒?」
「我剛才只是鎮壓煞氣而已。」連山和尚皺眉道:「畢竟不知道煞氣的底細,也不好對症下藥。你說說看,剛才道果師兄是怎麼暈倒的?在暈倒之前,接觸了什麼事物?」
「還有道果大師的佛珠,怎麼不見了?」方元提醒起來。
「佛珠!」一瞬間,連山和尚與中年和尚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道果和尚的胸前,果然少了一串佛珠。他們已經習慣了佛珠的存在,反而容易把佛珠給忽略了。倒是方元是局外人,旁觀者清,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個細節變化。
「對了。」
就在這時,中年和尚連忙說道:「剛才有個女施主暈倒了,方丈去探望她的時候,就把自己的佛珠掛在她身上……」
「那個女施主在哪?」連山和尚與方元對看一眼,立即追問了起來。
「就在隔壁的房間。」中年和尚連忙引路。
隔壁的房間,就是幾步路而已,前腳出門後腿就到了。推門的時候,中年和尚解釋道:「有幾個人暈倒,我已經叫醫院派車來接人了,在此之前先安排他們在禪房休息……」
說話之間,中年和尚推門進去。
方元跟在連山和尚的後面,才跨步走進禪房,但是一隻腳踏了進去,才想挪動另外一隻腳的時候,他的心頭卻有一抹強烈警兆浮現,讓他硬先生停了下來。
一時之間,方元就跨步在禪房門檻,似進似退。沉吟了下,他最終還是走了進去,然後小心謹慎觀察四周情況。
這個禪房,與剛才的禪房大同小異,十分簡單樸素的擺設,牆上懸掛了大大的禪字,在角落還有一方供桌,桌上有個小型觀音像,以及一個小香爐。
說起來,這也算是高級貴賓室了。如果有哪位虔誠信徒,在緣薄上捐了一大筆香油錢,自然受到禮遇,不僅能夠被請到禪房靜室休息,另外還有專屬的法師接待。
也不要覺得奇怪,佛門眾生平等的理念,其實就和資本主義國家民主自由的口號一樣,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總難免產生一些特權階級。神佛也不例外,不然的話佛界也不會有佛陀、菩薩、羅漢之類的劃分。
當然,這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方元也不會多想,而是直接朝床上看去。果不其然,床上趟了一個人,一個少女!
看了一眼,方元忍不住驚詫一歎:「怎麼是她?」
「方師傅,你認識這位女施主?」連山和尚有些意外。
「有過一面之緣。」方元點頭道:「昨天我與朋友在德化酒店投宿,她就住在我們房間的對面,算是鄰居吧。」
「這也是一種緣分。」連山和尚隨口道,目光移動,立即在少女的身上發現了道果和尚遺留下來的佛珠。不僅如此,他更發現少女身上的氣息也頗為古怪。
就在連山和尚要細看的時候,冷不防外面傳來陣陣喧嘩的動靜,其中又以一個叫喚的聲音尤為明顯:「素素,素素……」
聽到這個高亢的聲響,方元立即想起一個人來,當下連忙說道:「大師,這位少女的名字好像就叫素素,外面呼喊她名字的人,好像是她的……不知道是不是朋友,反正應該認識。」
「認識的人?」連山和尚想了想,就轉頭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嗯。」中年和尚點了點頭,立即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中年和尚沒見回來,倒是一幫人湧了進來。一瞬間,有人撲到了床邊,驚急的又吼又叫:「素素,素素你怎麼了,你們這些混蛋,對素素做了什麼?要是素素出了什麼事情,老子一定要叫人把你們這座破寺推平了。」
「阿彌陀佛,施主慎言。」連山和尚皺眉道:「佛門清淨之地,莫要口出妄語。」
「要是素素有點閃失,你們就知道這是不是妄語了。」那人繼續叫罵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沒有看到素素暈倒了嗎,還不趕緊叫醫生來。」
「已經叫了。」中年和尚走了進來,忍怒道:「施主放心,有佛祖庇佑,女施主肯定沒事。」
「最好沒事,不然的話……」那人冷哼一聲,然後回頭叫道:「你們幾個,還不滾過來扶著,我要背素素下山。等醫生過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幾個保鏢聞聲,急忙跑了過來幫忙。
就在這時,方元低喝阻止道:「不要亂動,你想她發生意外,就折騰吧。」
「……什麼意思?」那人愣了一愣,然後轉頭一看,頓時怒從心來:「是你這個小子,你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