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巖峰搞的這一系列大動作,都被方日昇看在了眼裡。
而組織部長曹寶江也跟方日昇交流了一下此事。
曹寶江是市裡派下來的幹部,聽說能力很強,在倪海權上任之初便得到重用。
「方書記,最近徐縣長搞的動作很大啊。」曹寶江坐在方日昇辦公桌對面說道。
方日昇從煙盒中抽出一顆煙點燃,然後又丟給了曹寶江一根。
兩人都抽了兩口後,方日昇道:「過猶不及。動作搞的太大就怕不好收場啊。」
曹寶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聽說這批人裡有些人已經把關係找到了省裡。還有好多人在市裡正找著關係。」
這則消息自然是曹寶江從倪海權那裡聽到的。
當初倪海權在聽到徐巖峰真刀真槍的在對藍林縣進行大清查後,心中也不由得對徐巖峰有些欣賞。
徐巖峰確實是能幹事的人。而且不怕事,性格堅硬,這和倪海權倒是有些相像。不過,倪海權也覺得徐巖峰搞的這次大清查有點太過了。可能會為他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那些被查到的人都到處找關係,主要是他們不得不找啊。
政府在方案中說了,如果可以把之前套取的資金全部歸還,並保證以後正常出勤的情況下,那還可以讓他們繼續在單位上班。
說是這麼說,可讓他們把到手的錢還回來。他們誰能願意啊。
有些人吃空.餉的時間還短,但即便只吃了兩年好不好,那至少也要歸還五六萬塊錢。
而有些人吃空.餉已經吃了十年以上了。雖然以前的工資低。但這十年下來領取的工資、福利、保險、公積金等等,最起碼也要有20萬以上,多的都已經要超過30萬了。
不要小看各類保險和公積金,雖然這些錢可能都發不到自己手裡,但一年下來也不少錢呢。
這麼一大筆數額讓這些人怎麼還?他們可能確實是多領了20萬,但是這些年來多領的這20萬他們也沒存下多少啊。日常都是要花銷的,這20萬到現在能存5萬就不錯了。
所以。徐巖峰要追繳這一部分資金,誰能願意交了?
那些關係一般的,需要交回資金不多的。或許還想著把錢趕緊交回去,趕緊平息了這事就算了。至少還能保證有一個穩定的工作。
而那些關係比較硬的,還有那些需要交回十幾萬,二十萬。甚至三十萬的大戶們。他們是不可能順利的把錢交回來的。
還有一部分人是抱著觀望的態勢。他們沒什麼硬關係,但也不想把錢交還了。那就觀望吧,看那些關係硬的能不能頂住不交。如果他們能頂住了,那這些人自然也就不需要交了。目前,這批人是屬於最多的。
……
……
在第三階段結束後,徐巖峰也瞭解了目前的進展情況。
「徐縣長,通過我們財政局的初步統計,我們列出了一個單子。您看看。」駱培年遞過去了一份人員名單。
這份人員名單中列的都是這次查出來的吃空.餉人員。並且財政局、人社局和空.餉人員所在單位的人事部門、財務部門進行核實後。也根據這批人吃空.餉的年限,列出了該對此人追繳多少資金。
徐巖峰看著這些人名後那觸目驚心的數字。最高的都已經要追繳回378631元了。
「范力?這人是幹什麼的?他怎麼領走了這麼多錢?」徐巖峰指著此人的名字,問向對面的人社局長朱治道。
朱治忙道:「這個范力是在咱們縣交通局工作。此人已經將近20年沒來上班了。具體的時間也不好考證,我們列出的追回他378631元,只能算是粗略的估計。但是,這錢絕對只少不多。」
「他不來上班幹什麼?去做生意了?還是其他原因?」徐巖峰又問道。
「經過我們瞭解,范力的岳父是交通廳的一名副廳長,後來又做到巡視員,不過現在已經退休。大概20年前吧,范力的岳父還是交通廳的副處長,可能那時候托了關係把范力的人事關係辦進了咱們藍林縣。不過,范力在藍林縣沒上幾個月班,便被借調到交通廳幫助工作。通過我們瞭解,范力在交通廳還領著一份工資,而且福利什麼的都有。咱們縣交通局的工資福利什麼的也沒給他斷。他屬於領取兩份工資的,所以這次吃空.餉大清查,交通局就把他給報了上來。」駱培年解釋道。
徐巖峰聽後點了點頭。
其實像這種借調的情況在很多地方都存在。就像范力這種情況,他岳父20年前在交通廳是副處長,如果下到縣裡,也算是實權人物。但在省裡,一個副處長真算不上什麼。
所以,范力的岳父只能先想辦法把范力的人事關係辦到他力所能及的縣裡。然後以借調的名義把范力調到省交通廳。這樣即讓范力有了正式編製,也避免了范力夫妻兩人分居兩地。
這種情況在市裡也有許多。別看市委市政府或是市直部門的工作人員很多,其實一部分人的編制都是在其他地方,比如下屬單位或者縣市區。
他們只是因為家在市區,但又沒辦法把關係辦進市裡,所以只能選擇編製在縣裡,但借調到市裡工作。
不過,他們在借調後,一般都只是在其中一個單位領工資。兩個單位都發工資,這種現象很少。如果出現了,那自然就是違規,就是在未工作的單位吃空.餉。
范力之所以能領取兩份工資。主要他岳父以前是交通廳財務處的副處長,後來又坐到財務處處長。
自己管著錢,那當然就要給自己的女婿發一份工資了。
而范力的岳父當年和藍林縣的幾個縣領導關係也很不錯。所以,在省交通廳對縣市區的補助上,范力的岳父也時不時的對藍林縣多傾斜一些。
稍微傾斜一點,就可能多給藍林縣幾十萬。這幾十萬都足夠給范力開一輩子工資了。所以,縣裡不僅一直給范力開著工資,而且還把范力提拔到了交通局主任科員的位置上。
主任科員就是拿正科級的工資了。等於工資、福利都上了一個檔次。
一個沒在縣裡上過幾個月班的人,不僅拿著縣裡的工資,還被提拔了。這當然是嚴重違規的。
不過,這都是之前那幾個縣領導辦的事了。現在再去追究那幾個縣領導也於事無補,但是范力多領取的錢是一定要追回來的。
別小看這30多萬,如果追不回范力的,那其他人見狀自然也不好追回來了。
難道要把這些人都清退了?
但即便是清退了,那該追回來的錢也是要追回來的。
徐巖峰又掃視了一遍名單,又問了幾個需追回數額較大的人都是誰。
這裡邊光交通局的幹部就兩個。其中范力最高,三十七萬多;第二名三十一萬,這第二名是原藍林縣縣委書記的兒子曾輝。但此人有些呆傻,被他父親將關係辦到交通局後,也一直沒有上過班,但是工資福利什麼的都照領不誤。
排名第三的是地稅局的一名女性工作人員秦霞。她需要交回二十九萬餘元。此人的丈夫在市裡做生意,她便在家照顧孩子。而且據說此人已經生了三個小孩了,嚴重違反了計劃生育。主要她平時也不上班,就算懷孕了也沒人知道。等孩子出生後,那也沒辦法再塞回去了。而且地稅局也沒有因為此事較真的開除她,只是罰筆錢了事。
這三人算是要追回資金最高的三個人。
隨後徐巖峰又問道:「這些名單裡,誰的關係最硬,你們瞭解過嗎?」
朱治看了眼駱培年,還是駱培年瞭解徐巖峰,他知道徐巖峰準備先拿硬茬子動刀。
只要把那些硬茬子擺平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動不還資金的心思。
「我側面瞭解過一下。」駱培年道:「要數關係硬的,范力應該算一個,他岳父曾經做到過交通廳的副廳長和巡視員。還有曾輝,他父親在咱們縣做了七八年的縣委書記,後來去了市人大做了副主任。還有一個……」
駱培年一邊說,一邊指著名單道:「馬新強。他領取的金額不算最多,只有十萬左右。不過他舅舅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黃慶傑,所以就把關係辦到了咱們縣公安局。馬新強到了公安局後,沒上半年班就去了京城。聽說是陪著女朋友上研究生去了。」
駱培年說完,又看了看名單,思索了一下道:「要說關係最硬的,那應該就屬這三個人了。其他人也都有些關係,不過都是拐著彎的關係,背後關係的級別也不甚高。」
徐巖峰點點頭,那就先從范力、曾輝、秦霞和馬新強下手吧。
這四個人中,有關係硬的,有套取現金較多的。只要先把這四個人擺平了,那其他人自然就容易擺平的多了。
徐巖峰隨後又看了看這份名單最後,寫的需追回金額的合計數據。
這195人一共套取了縣財政資金26537652元。
二千多萬啊!
這錢要是能追回來,能幹不少事呢。
而且只要能把錢追回來,那便能很好的杜絕吃空.餉的情況再次發生。這在今後又能為藍林縣省下不知多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