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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奢求 文 / 琴律

    夜空星繁月明,偶爾天空綻放起焰火煙花的剎那絢爛,讓侯府中人還能感覺到這是年三十。

    從沒有過如此憋悶的年三十的夜晚,無論是侯府的主子、還是侯府的下人,連守門的婆子吃著年夜餃子都覺得入口不是滋味兒。

    林夕落已經被送回後側院,她則要求連魏仲恆也給一同帶了回來。

    大房的態度已經沒人去問,侯爺直接點頭答應讓魏仲恆跟隨林夕落。

    魏青巖安撫好林夕落便出了門,這件事他絕不會這麼算了,即便侯爺由著魏仲良自生自滅也絕不可能。

    林夕落沒有阻攔他,而是看著魏仲恆,他如今雖已醒來,可傷勢過重,依著喬高昇的吩咐隔一個時辰就要灌一碗藥下去,接連三天再看狀況。

    雖然喬高昇沒說,林夕落的心裡卻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三日後若情形還不好轉,這孩子的身體恐怕就完了。

    冬荷與秋翠輪番盯著沙漏,到時間立即熬藥,餵藥,林夕落挺著肚子覺得胸悶,心悸後怕,此時閉眼就能想起魏仲良豁然變臉的模樣。

    若非他與自己還有兩步的距離,那如今躺在這裡的豈不就是她?

    可即便是魏仲恆這個孩子,林夕落的心裡也格外的傷感,不自覺的就掉下眼淚來。

    冬荷見到則嚇了一跳,「夫人,您還是先回去歇一會兒,這裡有奴婢和秋翠守著,絕對不會出錯。」

    「就是,年夜也過了,您得歇了。」秋翠憋了半天不敢說,也是冬荷開口她才附和。

    林夕落點了點頭。冬荷則立即扶她進了寢間躺在床上,在一旁守了片刻才出外去照顧魏仲恆。

    「薛一。」

    林夕落並沒有睡著,她心思雜亂無章。不自覺的就想起了薛一。

    黑影半晌才出現,林夕落倒覺奇怪,「剛剛不在?」

    「夫人有何吩咐?」薛一似有些急。

    「五爺怎麼處置這件事了?」林夕落對魏青巖略有擔心。已經過了大年夜,他還沒有回來。

    「我不知道。」薛一回答的很乾脆。「夫人如若沒有吩咐,我要去做事,稍後再回。」薛一說著,人也立即消失,林夕落更是驚愕,這怎麼回事?難道魏青巖吩咐他辦什麼事?

    心中越發的躊躇不解,可也因今日驚嚇焦慮腦子渾濁。想了片刻林夕落就睡了過去。

    二日醒來已是天亮,看到魏青巖在她的身邊守著,眼球中血絲極盛,顯然怒火攻心又一宿沒睡。

    「青巖。」

    林夕落輕喚一聲,魏青巖即刻握住她的手,「你好些了?」

    「我無事。」林夕落由他扶著起身,「仲恆怎樣了?」

    「他還在昏睡著。」魏青巖提及魏仲恆,那繃緊的神經才放鬆些許,但看林夕落一雙眼睛盯著她,雖未開口問。但魏青巖也明白她是要問事情如何處置。

    「放心,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魏青巖的回答林夕落不滿意,「說細節。」

    「你休息。」

    「我不!」林夕落不肯罷休,魏青巖只得道:

    「魏仲良失蹤。魏青煥一身殘之人怎能承繼侯爵之位?」

    話語雖輕,林夕落卻倒吸口冷氣,「缺倆手指頭也不行?」

    「他往後不能人道,生不如死。」魏青巖說出這話時的清淡讓林夕落渾身一顫,隨即想起昨兒薛一匆忙離去,不會是他下的手吧?

    林夕落對此沒有同情之心,如若這二人不受懲罰,那魏青巖與她豈不是活的太憋屈了?

    魏仲恆險些為她搭上小命,這個仇定當要報。

    「侯爺對此事怎麼看?」林夕落問起宣陽侯,這二人都沒有資格承繼爵位,他恐怕也心中難受吧。

    說起此事魏青巖有些猶豫,但也言道:

    「我與他直接談了,世子位我不惦記,要麼給三哥,要麼給仲恆,他說待仲恆的傷勢有個結果再論,我也同意了。」

    林夕落沒有反駁,如若沒有仲恆這件事,魏青巖或許永遠都不會表態,心中的理想人選乃是魏青羽,可如今有魏仲恆這件事,他推舉仲恆想必是愧疚。

    靠在他的肩膀上,林夕落就這樣沉默許久,而今日是大年初一,冬荷端來了餃子,林夕落也不過只用了兩口。

    魏青巖見她果真無事了,才允她下床,林夕落讓秋翠為她挑選衣裳和飾品,秋翠則驚了,「夫人,您要幹什麼?」

    「今兒是十三叔大婚的日子,我怎能缺席?」

    林夕落見魏青巖的神色也是一怔,顯然他以為自己忘了,就這麼忘過去……

    林夕落看他欲開口阻攔,則硬氣道:

    「我一定要去!」

    魏青巖一肚子話被憋了回去,林夕落是一個越遇逆境性子越強的女人,而這一次顯然是將安心靜養的她給刺激到了。

    「我去備車。」魏青巖說出這四個字,秋翠則立即歎氣,連五爺都允了,她們這些當奴婢的還能說什麼?不過這一日乃是她的傷心日,還是得與冬荷商議,讓她在家中守著,冬荷跟隨去參禮。

    秋翠看著窗上貼著的紅窗花,就好像看到了林政辛娶親的大喜字,實在嚴重內傷!

    冬荷知道她的心思,也沒再調侃則答應了,侍奉林夕落洗漱穿衣,她則主動與林夕落道:

    「夫人,仲恆少爺這裡要留一個貼心的人,不如讓秋翠留下,奴婢喊青葉和秋紅陪咱們出府,您覺得呢?」

    林夕落倒沒心思往秋翠的身上想,只點頭應了了事,秋翠在一旁悶聲不語的侍奉,而冬荷不放心,臨走時則叮囑了陳媽媽。

    馬車駛出侯府,就好像是兩個世界。

    一個是苦悶哀痛的地獄,一個是歡慶的樂土,林夕落只覺眼前是從黑暗到光明,離開那府邸連心都跟著活躍起來。

    魏青巖看到她的嘴角揚起,心裡也跟著舒暢些許。

    一路行至林府,此地已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看到侯府儀仗,各府的馬車則自動讓開。

    林家大門抬了門檻兒,讓馬車直接駛進內宅後院,林夕落下車就見到了胡氏與天詡以及各位伯母夫人。

    本見到林夕落都想上前客套盤問幾句,可看到魏青巖那一副深沉如墨的神情則都打個招呼便走了,不敢在此多留。

    胡氏見魏青巖這副神情也有驚愕,林夕落坐安穩後則問道:

    「姑爺這是怎麼了?昨兒出什麼事了?」

    「沒有啊,怎麼?」林夕落故作不知,「您這也實在太敏感了,哪有什麼事?」

    胡氏瞪她一眼,「少糊弄娘,你是娘肚子裡出來的,還能聽不懂你的敷衍?你今兒這小臉也不好看,快說實話。」

    林夕落翻個白眼無奈一笑,「是出了點兒事,但已經都解決了,只是心情差了點兒。」

    「那也好,今兒沾沾喜氣,痛快痛快。」胡氏話語寬慰著她,林夕落自得點頭,未過多久,林政孝從外進來,「可要去見一見老太爺?」

    林夕落點頭,她今日來就為了看林忠德,豁然病成這個模樣,說不準哪天就見不到了……

    魏青巖讓侍衛抬了軟轎,他則陪著林夕落一同過去,見魏青巖今兒對林夕落更為嚴謹的呵護,林政孝都有些吃驚,可他沒有問出口,也快步的跟隨而去。

    老太爺如今就在「書閒庭」中久養重病。

    一個叱吒風雲的老頭如今瘦弱如柴,躺臥在病床上的模樣實在讓人心酸。

    林夕落見到他這一幕險些哭出來,「祖父。」

    林忠德看著她與魏青巖,則露出笑容,「好,好,還能看到你們一眼知足了,來了就好!」

    「怎麼會忽然這麼嚴重?」林夕落只覺得一切如同做夢一樣,她有孕之前見林忠德雖有疲勞之態可也還精氣神俱在,沒似如今這般病入膏肓。

    林忠德笑道:

    「老了,一天一個模樣,哪裡能如你們年輕人一般生龍活虎?就不知能不能熬到見這重外孫的時候了。」

    林夕落歎了氣,「定能看到,不許您胡亂說。」

    魏青巖的態度依舊平淡,「您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儘管說,能助林家的事我不會推辭。」

    這一句話好似良藥,讓林忠德憔悴的目光登時亮了幾分,「有你這句話,老夫就知足了!」

    魏青巖沒有客套的心情,直接道:

    「林家家主之位的傳承由您做主,可依著我的意思,不妨放給一個不做官、不佔權的人身上,林家不似您年輕之時,眾多才子之中只出您一位高官,其餘之人雖得提攜,但也不過平碌小官,不值一提,但如今這副狀況不同以往,您心裡自當知道,而無論傳給誰都將鬧出一場風波。」

    魏青巖頓了下,繼續道:

    「林家禁不起再鬧了,百年大族的名號如今不過一層紙,那就讓這層紙繼續糊下去,別徹底的碎裂破了。」

    林忠德點了點頭,「你所想與老夫所想相同,也只有這一件事,你與老夫達成了一致之意,唯一的一次。」

    魏青巖看著林夕落,「若非娶了夕落,這一次也不會存在。」

    林忠德對這一句倒是笑了,笑容消失,他則直問道:

    「侯爵你都不想要,孫女婿,你不妨告訴老夫這將死之人,你想要的是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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