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良只聽到魏青煥問出的這一句便悄悄的離開了侯府門口。
步履匆匆,目光四處瞧探,若有侍衛將目光投向他,他則毫不猶豫的瞪回去。
但凡是有人看到他,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和癲狂。
魏仲良的確是癲狂了!
他剛剛便去「筱福居」見侯夫人與孫氏,可行至一旁,就看到宣陽侯與眾位叔父前往侯府門口,問了守護的侍衛才知是皇上頒年賞。
前些時日他從孫氏口中得知侯爺又上了折子為他請世子位,誰知會不會今日便下旨?
魏仲良沒有光明正大的出現,而是一直在角落中匆匆跟隨而去。
聽到陸公公宣賞,又在一旁看到侯爺與他私語時臉上的失落和無奈,如今再聽魏青煥的言辭,魏仲良這一顆心徹底的瘋狂!
魏青巖、林夕落,還是這個女人的肚子!
如若不是他,皇上怎麼不會下旨頒世子位?都是這個可惡的女人,都是她!
魏仲良懷著如此狹隘至極的心往「筱福居」匆匆趕去……
而此時,宣陽侯看著魏青煥,對他豁然問出此話略有奇怪,「你懂個屁,大過年的不念點兒好!」
魏青煥一縮脖子,餘光看向那角落中已無人,便心中有數的笑著道:
「父親,這事兒掖著藏著又有何意義?爭搶一通,連手指頭都爭沒了,兒子如今就這沒這心了。」魏青煥在一旁自嘲自歎,宣陽侯看他一眼,冷哼的繼續往前走去。
魏青巖與魏青羽、魏青山一同往外走,三人對皇賞無心,魏青羽見魏青煥與侯爺落在後方不免停住腳步欲等一等,「……大過年的,還是莫讓父親挑理。」
魏青巖點了頭,魏青山看不慣魏青煥拽著侯爺沒完沒了的敘話。「天都要黑了!」
宣陽侯則擺手讓眾人先走,魏青巖與魏青煥目光交錯之間,豁然覺得他嘴角有一絲冷笑!
魏青巖一聲沒吭率先離去,魏青山一轉身。就見魏青巖已經走出許遠,笑罵道:
「這還真離不開媳婦兒!」
魏青羽安撫道:
「他有心結。」
魏青山點了頭,與魏青羽也快步跟隨而去,而此時,魏仲良跌跌撞撞的先進了門,侯夫人見到是他,則言道:
「怎麼這時才來?」
魏仲良只輕聲的「嗯」了下。隨後便拱手道歉,「給祖母請安了!」
侯夫人點了頭,遞上了紅包,而魏仲良則依舊從孫氏、宋氏這方開始,挨個的說賀年詞,隨即拿賞。
待行禮到林夕落的面前,他咬牙的聲音格外響,「給五嬸娘請安。」
林夕落也從冬荷那裡接過紅包遞上。魏仲良接過起身,正對上魏仲恆的目光。
魏仲恆站在林夕落的身旁,目光也看向他……
憤怒、仇恨加上偏激的心。魏仲良只覺氣血上湧,豁然變臉,看著魏仲恆,可他的拳頭卻朝著林夕落的肚子捶去!
「你去死吧!」
魏仲良的豁然突變嚇壞了所有人!
侯夫人連忙大喊,孫氏、宋氏和姜氏誰都沒反應過來,待上前時已經晚了!
林夕落驚愕之餘雙手捧著肚子要躲卻身沉難以動彈,魏仲良閉著眼一頓亂拳捶上……
而拳頭捶上幾下就被橫踹出去一腳!
他倒在地上朝林夕落這方看來,卻見魏仲恆捂著肚子倒在林夕落面前,而魏青巖正站在一旁瞪視著他……
沒打中?
魏仲良笑容僵在臉上,看著魏仲恆的嘴角吐出了血。而林夕落除卻驚嚇到之外毫髮無傷,魏仲良瘋狂了!
「你個雜種,你居然替這個女人擋著,你個狗雜種,你知道不知道,她們是毀了我世子位的人。我跟你拼了……」魏仲良還欲上前,卻被魏青巖捏著喉嚨拎起身,他的手指如若扣下,魏仲良的喉嚨定當粉碎!
侯夫人嚇的呆若木雞,孫氏最先反應過來,即刻撲在魏青巖的腳下求饒道:
「五弟,他是個孩子,他鬼迷心竅,他不是東西,你饒了他這條命,你別殺他……」
「放開,你還不放開!」侯夫人衝上前攔著魏青巖的手,「他是你的侄子,你放開他。」
兩個女人的撕扯絲毫沒有減輕魏青巖的怒意,林夕落剛剛的確被嚇到,而此時緩過神來看到魏仲恆跪在地上吐血不止,連忙喊:
「快去請太醫,快去!哎呦,我的肚子……」
這一聲驚呼,魏青巖一把將魏仲良甩了出去,轉身就看林夕落,林夕落的肚子豁然絞痛,而她則指著魏仲恆道:
「快去找喬高昇,他這小體格子哪裡受得了這份毒打!」
魏青巖當即到門口吩咐侍衛去喬家,而他看著林夕落則手足無措,臉色刷白不知該怎麼辦是好。
此時魏青山與魏青羽也趕回,瞧見院子中忽然慌亂,連忙跑進來,看到魏仲恆小臉青紫倒著氣,口吐鮮血,而林夕落捂著肚子喊疼,魏仲良早已昏死過去,被孫氏抱在懷裡嚎啕大哭。
不過是一轉眼的事,怎麼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魏青羽連忙看姜氏,姜氏與兄弟二人粗略的說了此事,魏青山的手顫抖不停,而剛剛齊氏也被嚇到了,這會兒心跳的快出了嗓子眼兒!
誰能不害怕?喜慶的日子鬧出這等禍事,這不是跟老天爺過不去嘛!
宣陽侯聽到侍衛回稟也匆匆趕回,看到魏青巖殺人一般的目光,他則立即道:
「還愣著幹什麼?吩咐人直接抬去喬府,等他來要何時了!」
魏青巖回斥:「她不能動!」
林夕落拍著胸口示意他不要慌,「無事,我無事的,先看仲恆,別讓他出事!」
魏仲恆在一霎那便擋在了她的面前,若非有他這小小的身板當盾牌,莫說她腹中的孩子,即便是她這條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說不准了!
魏青巖見她能嚷出聲音才算鬆了口氣,而此時附近的大夫早已被找來,先是看了魏仲恆的傷。
魏仲良雖然還未至弱冠之齡,但常年跟隨出征也練過幾天拳腳,這一通狠捶自要傷及五臟,大夫們商議著開方子的功夫,孫氏則驚呼著魏仲良,「仲良,你醒醒,你醒醒啊!」
侯夫人踉蹌的走過去,看著魏仲良癱倒在地,連氣兒都沒了,當即嚷道:
「來個大夫啊,快來!」
「誰都不許去看他。」
宣陽侯這一句話讓侯夫人當即傻了,顧不得侯夫人的位份,跪在宣陽侯面前道:
「他縱使再鬼迷心竅,他也是你的孫子,是你的孫子啊!」
「讓他聽天由命,誰都不准救,誰敢救,本侯就剁了他的手!」宣陽侯氣急攻心,心裡前所未有的失望。
他為魏仲良豁出去顏面爭位子,可他呢?居然在大年三十之際朝林夕落下手,瞧著魏仲恆的傷情,如若他真打在了林夕落的肚子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宣陽侯的心裡格外清楚,如若他不下令,魏青巖絕對不會放過他,甚至會更凶殘,莫不如他……他自己做了了斷,誰願意恨,那就恨他吧!
侯夫人驚天痛嚎,宣陽侯即刻讓侍衛將她帶走,而孫氏抱著魏仲良不停的叫喚,可他就是不醒。
看著他胸口的那一個腳印和脖子上的血痕,孫氏的心裡再明白不過,魏仲良這條小命恐怕是難以救回來了……
林夕落在魏青巖的懷中躺了許久,心悸和腹痛的感覺才漸漸消去,喬高昇此時被找來,先是探了林夕落的脈,寫了壓驚的方子,隨後便去看魏仲恆,而看他的時候,連喬高昇都皺了眉。
「這孩子的體質一直很虛弱,即便不似以前的弱不禁風,可受了這一番毒打也實在太重了。」喬高昇在一旁抱怨著,宣陽侯則即刻道:
「可還能救活?」
「活是能活,就怕是個殘廢。」喬高昇直言相告,宣陽侯則氣惱跺腳,「治,無論多好的藥、多貴的藥都要治!」
喬高昇翻了白眼,他的醫術怎能單以藥價來衡量?除卻銀子就沒有別的了?
姜氏則吩咐了人為林夕落鋪了一個軟榻,魏青巖將林夕落放在上面,冬荷則即刻端來熬好的藥。
這一碗藥好似救命湯,冬荷端在手中咬牙讓自己別哆嗦,剛剛那一幕她可是嚇壞了!
因為在侯夫人這裡,她與秋翠是不允許站在側方,只得站在林夕落的後面。
而魏仲良跪在地上起身就打,她縱使有再快的腿也趕不過去,幸好魏仲恆站在林夕落的身旁,直接一步過去沒等推開魏仲良就挨了那一頓揍,可冬荷看到了魏仲恆的堅韌,即便他口吐鮮血,他都沒有朝後倒下,生怕壓到五夫人身上。
喬高昇一個方子接一個方子的開,林夕落不肯走,她要看著仲恆醒來。
這個孩子,實在讓她太心酸了,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她心裡怎能放得下?
魏青巖拗不過林夕落,便在一旁陪著她,眾人啞口無聲,誰都不敢在此事多嘴半句,連魏仲良躺在地上至今不醒都沒人去問,目光齊齊聚在魏仲恆的身上。
喬高昇接連三碗藥餵下,擺明了就看魏仲恆的造化了……
魏仲恆的小眼微瞇,他第一個便看向魏青巖,見林夕落安然無恙,虛弱言道:
「五叔父,侄兒沒失言,保護嬸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