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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章 求見 文 / 琴律

    林夕落帶著秋翠與冬荷二人往魏仲恆的屋中走,此時,這孩子正與書僮二人爭執不休。

    瞧見林夕落進門,書僮立即停了手,隨即給林夕落磕頭,「五夫人安。」

    「這是做什麼呢?」

    林夕落緩步上前,瞧著桌上擺的點心、果子,玲琅滿目,足有十幾樣。

    魏仲恆立即上前道:

    「五嬸娘,這是姨娘派人送來的……」

    說到此,魏仲恆略有些尷尬,「也讓侄兒送去給五嬸娘吃用。」

    「這是好事,你在這裡猶猶豫豫是為何?」林夕落話語說著,臉上也帶一絲溫和,目光雖在看魏仲恆,但餘光她更注意著那書僮。

    魏仲恆指著那點心,尷尬道:

    「沒有五嬸娘那裡的好吃,侄兒怕您不喜歡。」

    書僮聽此,立即上前滿臉笑道:

    「奴才剛剛就在勸少爺,五夫人疼愛少爺,可不在於這幾塊點心,而是在乎這一份心意。」

    「你這腦子倒是夠靈的,在仲恆少爺身旁只做個書僮,豈不是委屈了你?」林夕落話語平淡,讓人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誇讚。

    書僮嘰咕半晌眼睛,有些拿捏不準林夕落話中之意,不敢隨意開口。

    林夕落搖了搖頭,倒是拿起桌上的點心緩緩的往口中放……那書僮倒是跟著嚥了嚥唾沫。

    雖是入了口,但林夕落也不過是品了個滋味兒未嚥下去:

    「這倒是有些鹹味兒了,我喜歡甜的。」

    魏仲恆這會兒倒是反應夠快,即刻拱手道:

    「侄兒下次定為五嬸娘準備甜點。」

    「乖,去歇一歇,而後將今日的字拿來給嬸娘看一看。」

    林夕落吩咐著,魏仲恆即刻下去。其後跟隨著春萍,這小丫頭從昨晚起就被派到了魏仲恆的屋中侍候,此時看到林夕落。還帶著膽怯畏縮,巴不得林夕落瞧不見她。

    魏仲恆離去,這書僮有意跟隨。秋翠在前攔了一步,斥責道:

    「隨意亂走?這兒是『鬱林閣』。不是你往常的院子,仲恆少爺來此乃是借住,何況此地都是女眷……」

    秋翠說話帶著股子硬氣乾脆,倒是把這書僮給嚇了一跳,遲疑著腳步不敢再往前邁。

    林夕落看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黑子再給五夫人請安。」小黑子當即又行了禮,林夕落擺手他才起身。「多大了?」

    「奴才今年十歲。」小黑子說罷,不免接話道:

    「奴才自幼就長的黑,所以奴才娘就給起了這麼個名字。」

    林夕落貌似隨意問起,緩緩言道:

    「可是這府中的家生奴才?你老子娘都在府裡頭做什麼的?」

    「奴才的爹以前是為仲良少爺伺候馬的,如今年歲大了,又被馬踢折了腿,如今只在角門那裡守夜,奴才娘是大夫人院子裡的灑掃婆子。」

    林夕落點了點頭,「你如今是十歲,也伺候不了仲恆少爺幾年了。可有過打算?」

    小黑子是個機靈的,當即跪了地上,磕上三個響頭,隨即慷慨言道:

    「奴才雖不識多少字。但好歹也看得出誰厭惡奴才,五夫人如此善待仲恆少爺那是五夫人仁慈,也是奴才的福,奴才在這裡能跟著仲恆少爺吃的好、連衣裳都不帶補丁了,都拖五夫人的福氣,將來不能伺候少爺,樂意來這院子伺候五夫人!」

    「說的倒是實誠。」林夕落未因他這投奔之詞而罷休,反而問起剛剛的婆子,「剛剛與你見面的婆子,是怎麼進來的?」

    小黑子一怔,「哪一個?」

    「你再不肯認,小心你的臉!」秋翠上前恐嚇,小黑子當即捂上臉,目光閃爍,即刻道:

    「那是來為仲恆少爺送吃食的婆子,叮囑奴才,一定要伺候好少爺。」

    林夕落看了一眼秋翠,秋翠當即便欲上前抽他巴掌,小黑子嚇的當即摀住頭,臉挨著地,口中極快的道:

    「婆子說是讓奴才叮囑少爺,一定親自為五夫人送去,奴才真的只知道這麼多,不知道旁的事了!」

    秋翠看著林夕落,林夕落則招了手讓她歸來。

    剛剛也是讓秋翠嚇唬嚇唬,這十歲的孩子,終歸沒太深的城府,恐怕不見得能知道太多。

    林夕落不願再問,話語中帶幾分凌厲:

    「下次再送來吃食,你就說仲恆少爺在這院子裡不缺吃食,送這沒用的,可是我對仲恆少爺苛刻了?若有心就請那位姨奶奶過來瞧上兩眼,雖說仲恆少爺喚她姨娘,但好歹也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沒得總拿吃用物件哄逗著。」

    小黑子越聽越愣,待林夕落說完,他則跪了地上苦臉道:

    「這話奴才哪裡敢說?還不得被姨奶奶打死。」

    「不是想在我這院子裡混飯吃?那就看你有沒有這膽子了?」林夕落說話間,魏仲恆已經從屋中取了寫好的字,剛剛話題就此停止,林夕落便用心看著魏仲恆的字。

    魏仲恆終歸是有位書科先生教習,林夕落隨意指點幾句便罷,也不能說的太多,而是細細問起他在這裡可還有缺用的物件。

    「沒有缺用的,連床褥都比之前的厚,侄兒謝過嬸娘了。」魏仲恆說罷,不免給林夕落鞠躬行禮。

    林夕落沉上片刻,吩咐秋翠道:「去取一套好的墨硯來送給仲恆少爺。」

    這無非是有話欲與魏仲恆私談,秋翠應下,則看向小黑子,「你既然在,那就跟著跑一趟腿兒吧?」

    小黑子不敢拒絕,立即點頭,跟著秋翠的身後便出了屋。

    二人離去,林夕落則看向魏仲恆,「那日在清音寺的事,你在一旁也都看到了,你有何想法?」

    不但是問話,也乃林夕落有心考校、審度。

    魏仲恆想了片刻,「侄兒只覺那位考問您詩詞的夫人,對祖母和嬸娘都不好。」

    「還有麼?」林夕落繼續問,魏仲恆又是仔細想,可終究是搖了搖頭:

    「侄兒想不到了。」

    林夕落沉片刻,不妨講道:

    「願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如今年少,才九歲,只一門心思放在讀書之上,旁的事不必多想,好似今日,你那位姨娘讓你送吃食贈我,嬸娘的確高興,可這高興比不得你行字邁一大截、問你問題,你能舉一列三,人這輩子書本上的知識要讀,而做人、做事,則要用這雙眼睛去看。」

    魏仲恆納罕的眨了眨眼,而後躬身行禮:

    「侄兒明白嬸娘之意了。」

    「那如若再有人讓你送物件於我,你怎麼辦?」林夕落當即再問,魏仲恆即刻作答:「侄兒只讓他們拿回去!」

    「好!」林夕落當即一字誇讚,而這一「好」出自她心,並非故意敷衍。

    對於魏仲恆,林夕落能想起魏青巖幼時的年少苦日,更能想起林政孝這位父親的庶子之悲,雖說他乃是大房的孩子,但如今在林夕落的手裡頭,她自不會把這孩子教成廢物!

    教成個古靈精怪之子,豈不是更讓他們頭疼?

    林夕落第一次給魏仲恆留了課業,除卻寫先生留的大字,林夕落則讓他背誦一句《明賢集》上的文字,隨即編成故事講給她聽。

    「這個課業只有你知、我知,不允旁人知道,若有人問起,你怎麼答?」林夕落再次問,魏仲恆則有些猶豫,「五叔父若是問起呢?」

    林夕落瞪了眼,「你說呢?」

    「侄兒也不說就是了!」魏仲恆說罷,不免嘻嘻一笑,林夕落被他這副憨傻之相逗笑,隨即便想起天詡這小傢伙兒,如今誰在教?

    此時秋翠已經取了墨硯而來,魏仲恆只用過普通的白毛粗筆,這等狼毫還乃初次得用,連帶著小黑子也跟著笑不攏嘴。

    魏青巖下晌未歸,林夕落則吩咐人在魏仲恆這裡開飯,吃用過後,林夕落便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秋翠在一旁說著小黑子,帶著幾許不滿:

    「奴婢帶她來咱們這院子,他的一雙眼睛可格外不老實,四處掃看,恨不能連鍋底兒都揭開瞧一瞧,奴婢沒允他進內間,他便在院子中等著。」

    「這孩子不老實。」林夕落想著下晌去時,他與那位婆子對話時的模樣,明擺著是巴結:

    「對誰都是一副巴結模樣,才十歲的小子,就阿諛奉承,左右逢迎,誰都不得罪,他的膝蓋,跪的可是太勤了!」

    「像……像肖總管!」冬荷在一旁說了一句,倒是讓林夕落覺得格外恰當,驚愕之餘不免道:

    「還別說,真與肖金傑那奴才格外像,得跟常媽媽仔細說一說,別讓他仗著仲恆少爺的面子四處騙吃喝。」

    秋翠即刻應下,「奴婢這就去與常媽媽說。」

    林夕落點了頭,秋翠則出門去,不大一會兒,則有人忽然送了信來,「五夫人,這是門房剛剛來此,說有人送來給您的。」

    這是誰?林夕落略感納悶,拆開先看了落款的名章,卻是林豎賢?

    他怎麼忽然想起送信了?

    林夕落不由得迅速看信,說的確是有急事欲見林夕落,讓她至城門之處等候,晚上酉時末刻見。

    「這是何時了?」林夕落問,冬荷答:「已近酉時。」

    能是何急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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