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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鬧事 文 / 琴律

    隨同侯夫人用過午飯,林夕落則在這屋子之內抄了一下晌的經文。

    瞧其行雲流水的行字,倒是讓周圍的丫鬟婆子多了幾分驚詫。

    這位五夫人不一直都乃個跋扈潑辣的性子?卻也坐得住行字,而且這筆鋒流暢、文字俊美,好似……好似比大夫人都強?

    孫氏在一旁看了半晌,心中難免也有驚愕之色,但侯夫人一直就坐在此地看著她,孫氏哪敢多嘴?只得又遵著侯夫人的吩咐去做事。

    林夕落並非是故作沉穩。

    她本心好靜,當初為了雕百壽圖能整日在雜間不出,反而心情愉悅,如今雖非雕字,乃是動筆抄經,她也能沉下心來。

    侯夫人的心中略有忐忑,這小丫頭除卻起身活動活動手腕,亦或去淨房小解,隨即便歸來抄經,沉靜的連她都不敢信?

    即便周圍的丫鬟婆子們說話、回事的聲音響亮,她都不分神,這小妮子還有如此本事?

    依著侯夫人來看,這並非是能裝出來,即便是她,在這裡坐一下晌瞧著她抄經都會覺得疲累。

    儘管年紀大,可這行字可並非是個容易的事,字韻墨染,可是渾身用力,看著她都跟隨著累,整日拘她抄經倒是無問題,可總不能這樣日日的看著她?

    侯夫人心中一時間沒了主意……

    「咳咳……」侯夫人輕咳兩聲,林夕落不搭理,花媽媽看了看,則上前道:「五夫人?」

    林夕落依舊未停手,花媽媽看向侯夫人,侯夫人惱意更盛,花媽媽只得碰了碰她。柔聲道:

    「五夫人,歇一歇吧。」

    這一碰,林夕落又是「呀」的一聲。手一抖,狼毫掉落,墨汁飛濺。染了一地……

    侯夫人捶了捶胸口,悶氣道:

    「今兒我累了。你先回吧,與你說兩句話都不搭理,你耳朵是長了哪兒去?」

    林夕落撩筆起身,「母親與兒媳說話了?這倒是沒聽到,一門都在抄經上,自要虔誠,不能亂心。母親讓我抄經文,不就是為了這個?」

    句句有理,侯夫人只想快些讓她走,冷諷道:

    「你倒成了虔誠的了,回吧。」

    林夕落行了禮便往外走,邁出正堂的門,冬荷連忙上前攙扶,侯夫人粗喘著氣,口中斥罵:「裝傻充愣!」

    花媽媽拿起林夕落抄的經文:

    「這五夫人的字倒是讓老奴格外驚詫,據說織繡也是拿得出手。倒並非是跋扈之女,有幾分才氣。」

    侯夫人不願看,「你倒是替她說上好話了!」

    「老奴不敢。」花媽媽不再多說,侯夫人道:「把這字都燒了。明兒繼續讓她抄經!」

    ***

    林夕落離開此地回了「鬱林閣」,只覺得這胳膊開始酸,秋翠在一旁連忙的捏著,冬荷在一旁噓聲道:

    「奴婢在門口守著都累,五夫人您卻一直在抄經文,侯夫人這也的確太為難您了。」

    「沉上幾天再說,她不怕耗費紙張筆墨,我自然也不怕,今兒你們在那院子裡守著,都瞧見什麼了?」林夕落看向秋翠,秋翠即刻道:

    「奴婢送了您去,便回來隨常媽媽學衣裳首飾的收攏、搭配,時而有婆子來請示事,奴婢就隨著,常媽媽倒沒隔開奴婢,就這樣一件一件的回了,而且講話有度,也不刻薄,讓奴婢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冬荷在一旁接著話道:

    「奴婢跟隨您在侯夫人那裡,那地兒的丫鬟婆子無事都不開口,倒是二夫人身邊的丫鬟來過兩次,但都在門口看一看就走了。」

    孫氏是個油滑的,宋氏的心眼兒都長了外面,不用太過思忖便能明白她在想什麼,林夕落對此不屑,喃喃道:

    「那就繼續瞧著是了,看她想折騰出什麼花樣。」

    用過飯,林夕落洗漱後便上了床,侍衛已特意來通稟,魏青巖晚間興許不會歸來,雖說這兩日親密慣了,可林夕落心中也有慶幸,她實在是太累了……

    這一宿覺林夕落睡的格外舒坦,連個夢都沒做,睜眼便是二日清晨,冬荷打來洗漱的水,林夕落看著道:

    「明兒便用冷水即可。」

    「冷水?那豈不是太涼了。」冬荷納悶,林夕落無奈笑道:

    「為了能提起精神,不然賴在這床上就不願起身。」

    冬荷雖有不願,可也不得不應和下,林夕落行去正屋用早飯,隨即便到侯夫人那裡立規矩。

    依舊是抄經文……

    林夕落也無二話,坐下便開始寫,孫氏一方回著府事,一面又看向她,宋氏今兒也未走,一直都此地靜靜的坐著,直到她實在坐不住,才不得不離開。

    侯夫人時而吩咐事、時而品茶、時而去靜室唸經,可這無論做什麼,這正堂裡有一丫頭,她都靜不下來。

    不過是個十五六的丫頭,她怎麼就撩不下這顆心了?

    正在思忖,就聽正堂內「稀里嘩啦」一陣響,侯夫人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

    「就知道她沒個沉穩時候,快去看看,出了何事!」侯夫人眉頭皺成了一把鎖,花媽媽則立即出了門。

    一地的碎瓷茶汁,地上灑落了不少切開洗淨的小紅果子,可卻是有幾個爛的……一婆子手裡拎著托盤,正跪在地上撿。

    「怎麼回事?」花媽媽也忍不住氣,「你是哪個院子的婆子?來此作甚?」

    婆子磕磕巴巴,不由得道:

    「老奴……老奴是二夫人派來的,二夫人說五夫人抄經辛苦,特意讓老奴送了茶水和果點犒勞五夫人慈孝……」

    「渾說什麼?二夫人會拿這爛果子來?」花媽媽不允這老奴再說,心裡頭則在抱怨二夫人這時候跟著添什麼亂?

    林夕落將手邊的果子一一撿起,放置在那婆子的托盤之上,一臉笑意的道:

    「去回你們夫人,就說這果子母親已經賞過我許多,何況孝敬乃是應當的,她若有心不妨來與我一起為母親抄經,我也有個伴兒,這些果子拿回去她自個兒享用吧。」

    雖說林夕落是在笑,可這話說的誰敢回?

    婆子哆哆嗦嗦,在一旁撿著瓷片,林夕落見侯夫人沒露蹤影,不免看向了花媽媽,委屈道:

    「花媽媽,您知道我這性子,做起事來就不分心,剛剛她送來茶點,嚇了我一跳,這瓷碗兒不小心讓我給弄碎了,可二夫人的物件可都是名貴的,這物件我賠她多少銀子才合適?」

    花媽媽的嘴角抽搐,硬著頭皮道:

    「五夫人,二夫人不會為這一瓷碗與您見怪的。」

    「這怎能成?還是要賠。」林夕落撿起地上的碎瓷,「我去問問母親為好!」

    這話一出,花媽媽連忙攔下,「這不過是普通瓷碗兒,五夫人若有心,老奴尋一個替您補給二夫人便好。」

    「任何物件打碎了,即便重新粘起都不再是之前完好無損的,何況是換一個?」林夕落叫了冬荷,「可帶了銀錢?」

    冬荷立即取下身邊的小囊包,林夕落從裡面掏出二兩碎銀子和銅子兒,放置婆子的托盤上:

    「茶葉和茶碗兒的銀子放這兒了,回去交給你們夫人。」

    婆子不敢接,「五夫人,還是……還是您自個兒去,我們夫人恐怕不會要您這銀錢!」

    她若把這交還給宋氏,還不得被打死?

    林夕落搖頭,「我在為母親抄經,哪裡有空閒時間?要不,讓她來取?」

    婆子嚇的連忙看向花媽媽,花媽媽揉額,這無非是五夫人在藉著為侯夫人抄經報復,可事兒又是二夫人挑起的,這話她能怎麼說?

    林夕落也不催促,就這樣的看著二人,宋氏過來藉機噁心她,她怎能不把這事兒再還回去?

    正愁沒什麼機會鬧騰兩下,她倒是送上門來了!

    花媽媽也沒了轍,她縱使心裡有怨懟,可她不是主子,而是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奴才,即便眾位夫人尊重她,也不過是畏懼侯夫人,她是不得在這件事上逾越了……

    可這事兒能去回侯夫人嗎?本就為五夫人在此,侯夫人心神不寧,這若是再去請示,侯夫人不被氣過去才怪,她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五夫人,二夫人也是一片好心,縱使這心思沒能用成,您不妨領了她的意,銀錢傷情分,還是拿回去吧。」花媽媽開了口,林夕落知她欲退,這怎能行?

    「花媽媽說的有道理,可五爺與二爺之間可還有一鹽行是合股的,若是因這件事傷了二夫人,再傷了五爺與二爺的兄弟情分,我可擔當不起,若您覺得銀錢不成,我這就去向母親說一聲,親自去給二夫人賠罪,求取她的原諒,您覺得可行?」

    林夕落這話說完,花媽媽就見她欲起身往靜室去,顧不得什麼規矩,即刻將她攔住:

    「侯夫人可是在靜室唸經,不允任何人打擾。」

    「那……我就在這兒等,等著母親出來,晚間再去賠罪?」林夕落不依不饒,花媽媽也抵擋不住,二人又是糾纏半晌,就聽靜室之內豁然傳出一陣怒吼,正是侯夫人:

    「都給我閉嘴,讓那婆子趕緊滾,老二家的閉門思過,三月三之前不允她再出那院子,快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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