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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 奪信第一戰(下) 文 / 新兵扛老槍

    藍瓶兒說道:「選擇必有目的,還有善惡。」

    十三郎說道:「我當然有我的目的,但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

    藍瓶兒冷笑,目光不屑。

    十三郎說道:「關於善惡,實話講我不覺得妙音門沒有討論這個話題的資格;既然你問起來,我只能說善與惡凝結在一件件具體的事情上。比如掃呀便人行走,剪花令人愉悅;種糧養人,琴賦娛人,治病救人,皆可為善行。」

    藍瓶兒哧的一聲笑,譏諷道:「剛剛還說妙音門沒有討論善惡的資格,難不成你比我們救人多?」

    十三郎搖搖頭,誠懇問道:「資格是資格,做事是做事。藥師救人的行為是善,並不代表藥師、或控制藥師的門派是善人。」

    「七宗凶名在外,妙音門與之並稱八虎,藍丫頭你來解釋一下,原因難道來自於治病救人?」

    藍瓶兒憤怒中楞在原地,幾次張口欲言,然而對著那雙如清潭般深幽平靜的眼睛,竟然說不出口。

    「行為善行,人非善人,這種事情多了。」

    「隨便把一批枉死的人定性為無辜,指天罵地吼幾聲仁義大道就認為自己站上道德高點,這不是善,而是愚蠢,是自私,還是狂妄!」

    「這樣的人封聽閉視,輕者枉負親疏,重則走火入魔,必成極禍。」

    十三郎說道:「要做善人,先把心定下來;什麼都不圖什麼都別想,踏踏實實為身邊周圍做點事,小事大事細微事,巧事妙事無聊事,持之以恆,無怨無悔。」

    藍瓶兒不甘就此退讓,譏諷道:「說得輕巧,誰能做得到那樣。難道是你?」

    十三郎望著藍瓶兒的眼睛說道:「我從來、永遠都不會把自己歸結在善人一類,不是標榜,而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此外提醒一下,假如你想據此來打擊我,結果不單單要失望,還會信心受挫。」

    這番話有些刺耳,藍瓶兒卻沒有如剛才那樣生氣。默默地聽,默默地想。

    良久,她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十三郎想了想,決定回答這個問題,說道:「我希望改變人心,但不是希望人心倒向林大人或者皇朝;若不然。你真以為我不能把局勢重新控制下來?」

    藍瓶兒目光微凜,說道:「還有什麼辦法?」

    十三郎不答,說道:「亂世求生,妙音門無能為力,官府又不出面;人們絕望的時候會明白,他們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才是他們應該具有且亙古長存的選擇。也是一種精神。只要具備這種選擇的精神,無論誰主持亂舞,都不能再向七宗這樣橫行無忌,包括林如海。」

    藍瓶兒譏諷說道:「世界不可能公平,你這樣的想法,是真是假都是夢。」

    十三郎認真說道:「世界從來都是公平的,抱怨或認為世界不公的人最懦弱,其實是因為他希望這個世界不公平。」

    藍瓶兒不明白這句話。忽然說道:「朝五狼山去的人很多。」

    十三郎回答道:「裝滿也不過幾十萬。」

    一問一答,揭示出一個簡單事實,五狼山再好也無法拯救亂舞城,桃源再美,終不能代替整個世界。

    藍瓶兒冷笑說道:「我看你不是不想讓官府做那個什麼救世主,而是想自己做。」

    十三郎攤手說道:「這種話有意思麼?」

    藍瓶兒說道:「當然有意思,假如兩千萬人以你為信。對成道大有幫助。」

    十三郎內心暗凜,臉上神情絲毫不變,說道:「你知道我根本不信這個,而且我是會走的。將來你會知道。」

    藍瓶兒一愣,說道:「走不走都沒有關係,信念之力,宇宙蒼穹難以隔阻。」

    十三郎大感無奈,說道:「隨你怎麼想,我還是我。」

    藍瓶兒無法再繼續,沉默片刻後說道:「就算你說的真心話,但是讓每個人做選擇,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

    十三郎說道:「你還是沒有真正明白,這不是有沒有資格的問題。過去、現在、將來,亂舞城和城裡的人都不是沒有選擇的機會,今天發生的事過去一直在發生,只不過此時變得更劇烈,推動的人裡面多了我一個而已。」

    選擇來選擇去,藍瓶兒到底沒能弄清自己要選擇什麼,怒道:「我不聽這些狡辯,繞來繞去,繞再遠也改不了一個事實:沒有你,亂舞城不會變成這樣。」

    十三郎洒然說道:「我是一隻蝴蝶,掀起驚世之風。如果這就是你所指的資格,那我的確具備。」

    「什麼蝴蝶?什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十三郎轉過身說道:「我要回去了,此時七宗多半在商量如何解決這件事,或許,已經有了辦法。」

    藍瓶兒撇嘴,跟上去說道:「很明顯,你又打算搞鬼。」

    十三郎沒有否認,說道:「我覺得你剛才的話有道理,應該試著把局勢收一收,或許可以少死些人。」

    藍瓶兒大感意外,譏諷道:「難得難得,你也有贊同我的時候。」

    這話更像自嘲,說完藍瓶兒自己都覺得沒什麼意思,悻悻皺眉;十三郎微笑說道:「有善事當然有善語。惡魔勸人休作惡,用心或許叵測,話語本身沒有錯。」

    「你才是惡魔」藍瓶兒羞怒欲狂。

    「別生氣了,這件事需要你幫忙。」十三郎說道。

    「幫什麼忙?」

    「幫我護法。」

    藍瓶兒又是一愣,說道:「護法?不怕我害你?」

    十三郎頭也不回,說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藍瓶兒不知該說什麼好。

    五千大軍中擊殺陳山,十三郎顯得輕鬆之極;此刻不知要做什麼,竟不顧雙方間隙提出要她護法?重任在肩,藍瓶兒沒由來地一陣緊張,暗想那幾名高手跑哪兒去了,難道他們都應付不了?

    內心惴惴。藍瓶兒試探道:「一定要親自動手?」

    十三郎肯定點頭,老實回答道:「不過不用露面。」

    這叫什麼話?藍瓶兒有些暈,問道:「很難嗎?是不是很危險?把握大不大?」

    「這種事情怎麼談得上把握。」十三郎苦笑,隨後變得釋然。

    「有你的丹藥幫忙,應該差不多吧。」

    齊爺很煩,煩得不行,煩得沒有來由。煩到焦頭爛額,滿臉陰雲。

    齊爺喜歡笑,有事沒事總喜歡笑兩聲;高興的時候笑,不高興也要笑;好事笑,壞事更要笑。能讓愛笑的齊爺笑不出來,可想他的煩惱有多大。多麼難以解決。

    摘履是林朝本族,亂舞城雖然官道衰微,可不管怎麼講,摘履族的地位縱究有些不一樣。六宗可以無視官家,但不能也不敢生出種族之念。換言之,摧靈門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官府,成為最具影響力的一宗。

    世事變幻。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齊爺風光一世,此刻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好生艱難,好生為難。

    「不信您瞧,肚腩都沒了三圈。」一面走,齊爺抱著肚皮內心哼哼,暗想手都能扣上了。得多久才能補回來。

    不算那幫沒腦子的蠻人,三宗事變給亂舞城帶來巨變,晨暮間時刻都有可能聽到慘叫,隨處都能見到橫死的人;有普通百姓也有大富商賈,還有尋常幫徒乃至隱居強者,甚至各幫派的高級執事,局勢之亂超乎想像。誰都感受不到安全。

    齊爺不怕這個,除自身實力出眾外,他最大的依仗是仇家少;呃,或許應該換個說法。有能力向他復仇的仇家少。

    無緣無故殺人的人畢竟不多,喪心病狂的通常不會是強者,而是那些實在沒了活路的苦逼。齊爺不在乎那些人,能讓他在乎的又沒仇,有什麼可擔心?

    答案讓人發笑,最讓齊爺難受、無法忍受的原因居然是:亂舞城無處不亂的今天,摘履領地、也就是城主府區域居然沒有亂,居然不肯亂!

    放在平時,即便是幫派也不希望領地內寸土難安,只要大家聽話,誰樂意浪費大好時光找他們麻煩。現在不行,別處亂七八糟、唯獨這裡一隻獨秀,六宗、準確講是那三家倒霉的宗門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摧靈門有企圖,認為他們與蕭大人聯手?

    必須亂,哪怕做做樣子也可以;眾矢之的絕對不是好事,很簡單的道理。

    齊爺認識到這一點,摧靈門大佬也認識到這一點,於是給他下達指令,讓領地亂起來。

    做到這件事情原本很容易,齊爺只要放個眼色,只有附庸幫門搶著生事,死幾個人放幾把火,最後由摧靈門出面收拾亂局,得利得力又得名,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有幾回鬧的比較大,齊爺曾親自出面過問,事後非但為民眾廣為傳頌,名下還多出幾套房產,三室美妾。

    可惜今日不同往日,摘履區來了正牌主人,改了名叫城主府。更可惡的是妙音門明顯插了手,無論齊爺如何努力,楞是沒能讓周圍亂起來。

    假如門內大佬痛下決心,事猶可為。然而那幫高高在上的老爺要麼瞎了眼無視狀況,要麼就是做婊子還想立牌坊,死活不肯拋頭露面,只顧催促齊爺幹活,一次比一次緊。

    「這不為難人麼,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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