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快下班的時候,陳忠孝對隋文白說:「文白,今兒晚別回家吃飯了,咱們上飯店,我請客。」隋文白想了想說:「那好吧。」陳忠孝又說:「就咱哥倆,帶上李惠珊。」隋文白點點頭。李惠珊從外面回來,陳忠孝看看她,又招招手:「你過來。」李惠珊笑瞇瞇地說:「你幹啥呀,三哥?」陳忠孝又招招手說:「你就過來嘛。」李惠珊走到陳忠孝身邊,陳忠孝拽過她身來說:「一會兒三哥請你吃飯,好不好?」李惠珊還是笑瞇瞇地說:「請我吃飯,那咋不好呢,好,太好了。」陳忠孝拍拍她的肩膀說:「好孩子,你就等著吧。」李惠珊高興地說:「那好吧,我上趟廁所,打掃乾淨嘍。」她就走出去了。
陳忠孝望著李惠珊的背影,直到李惠珊完全消失,陳忠孝才轉過身來,一邊吸煙一邊說:「這老娘們兒,長得好看,叫人總也看不夠,又會來事兒,就是招人稀罕,我他媽的不知咋的就叫她給迷上了,一天也離不開她。」隋文白淡淡一笑:「嗯,是長得不錯,那兩隻眼睛挺能勾人的魂兒。又會見風使舵。三哥,你的艷福不淺。」陳忠孝看看隋文白反問地說:「你不稀罕她嗎?」隋文白又是一笑:「嘿,我和你不一樣。」隋文白看看表說:「五點二十了,常秀香能到家了,我給她打個電話告訴一聲。你不告訴三嫂一聲?」陳忠孝無所謂的樣子說:「我家還沒電話呢,嘿,也不用告訴她。」
隋文白拿起電話撥號,他說:「喂,秀香啊,你回來了?今晚我不回去吃飯了,你和孩子們做點兒啥吃吧,我晚回去一會兒。拜拜。」陳忠孝等隋文白撂下電話說:「挺粘糊哇。」隋文白笑了:「跟自己老婆不粘糊還跟誰粘糊?你不也和三嫂這樣嗎?」陳忠孝冷冷地一笑:「我?我才不和她粘糊呢。」
隋文白看看陳忠孝說:「你淨說假話。」陳忠孝嚴肅地說:「真的,我不騙你。」隋文白責怪地說:「三哥,那你可不對呀。」陳忠孝沒有說話。
隋文白又看看陳忠孝,心裡挺不以為然,他覺得陳忠孝喜歡李惠珊過於明顯化了,一點兒都不含蓄,似乎有點兒愚蠢,不考慮影響和後果。可是他自己呢,也是喜歡李惠珊,並且也到了染指的地步,但他從不表面化,甚至在表面上對李惠珊還是很冷淡的,其不知兩個人暗地裡比陳忠孝還火熱,這就是隋文白的高明之處。李惠珊回來了,陳忠孝抽完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放到煙灰缸裡,站起身來說:「李小姐回來了,咱們就走吧。」李惠珊嫣然一笑:「三哥,我攙著你老人家走。」陳忠孝心花怒放,列著架子等著李惠珊走過來挽著自己的胳膊說:「好,乖孩子。」李惠珊挽著陳忠孝在前面走,回過頭來望著隋文白一笑,隋文白擺擺手,點點頭。三個人走到糧庫的大院子裡,李惠珊再不敢挽著陳忠孝的胳膊,陳忠孝就有一種失落感,但是李惠珊還是挨著他走,和他說著話,好像隋文白不在身邊似的。隋文白看看陳忠孝和李惠珊,一種不易覺察的冷笑出現在他那白白淨淨的臉上,他真是陰陰的了。
三個人來到了飯店,這個飯店不太大,而且位置也比較偏僻,但是由於會經營和飯菜的質量都比較好,所以生意興隆,天天顧客暴滿,陳忠孝他們也時常來光顧。三個人進了飯店以後,撿個僻靜之處坐下。服務員小姐走過來,請他們點菜。陳忠孝拿過菜譜,先讓隋文白點,隋文白推讓不點。
陳忠孝就讓李惠珊點菜說:「你喜歡吃啥就點啥,不要給三哥省喲,只要是你吃得滿意,我花多少錢都不在乎,你可別不點啊。」李惠珊很高興,她知道陳忠孝是非常喜歡自己,已經到了言聽計從,難捨難分的地步了,花點兒錢那不是小菜一碟嘛。但她不能太放肆了,她得使些手腕,讓陳忠孝覺得她完美無缺,天衣無縫,那麼她的一切**都可實現。
她看看陳忠孝又甜甜地一笑:「三哥,還是你老人家點吧,我咋能點呢?你點啥我都喜歡。我啥說都沒有,我啥都行,只要你喜歡的我也都喜歡。」
陳忠孝見如此,就不再強求。陳忠孝拿過菜譜,細細地翻閱查看,他的心裡就只有一個李惠珊,他非常喜歡她,她也真會討人喜歡。
陳忠孝看著菜譜,心裡琢磨著李惠珊喜歡吃的東西。他翻看著,他挑著美味佳餚,他說:「你們都不點,我來點,我知道你們都喜歡吃啥。嗯,文白和我差不多,喜歡吃鯰魚,沙鍋燉豆腐。惠珊喜歡什麼?女人都喜歡拉皮兒,鍋煲肉,給你來這兩個,還有,你喜歡吃小雞兒燉蘑菇,豆角燉排骨,還有——」
李惠珊說:「行了行了,都六個菜了,咱們才三個人,吃不了,別點了,別浪費錢了。」陳忠孝看看李惠珊說:「三哥為了你,是不怕花錢的,花,有錢不花留著幹啥?尤其是是給自己心愛的女人花,更是沒說的,捨得。」
陳忠孝還是繼續查看,繼續點菜,他這麼說又是這麼點,隋文白不好再說什麼,你點吧,你花吧,為了你的小姘,你就花吧,反正也不花我的錢。
你不像我,我在外邊不管和哪個女人有事兒,但是我回家和老婆照舊,家花沒有野花香,可是野花沒有家花長,我不能不顧家,不能不顧老婆孩子,那可是我的老窩啊,是避風港啊,這野花嘛,不過是逢場作戲,取取樂而已。
我可不能那麼花大本錢哪。你陳老三可是個糊塗蟲,是個頭號的大蠢驢。
陳忠孝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他就一個勁的點,也許是為出於對李惠珊真心實意的喜愛,不惜血本,也許是為了討得美人的歡心,不惜失去萬里江山,他呀一直點了十個菜才罷休而且幾乎都是硬菜,就是價格高檔的。他又點了兩瓶好酒五糧液,還有什麼高級飲料,高檔香煙。
李惠珊見陳忠孝為自己點了這麼多的美味佳餚,真是不惜血本,心裡頭非常高興,感覺到了陳忠孝的的確確是喜歡自己,她就一個勁地阿諛奉承,把個陳忠孝哄得沒有等到喝一口酒呢就已暈得乎了——未飲心先醉,他也似乎忘了還有隋文白在身邊,竟然和李惠珊親親熱熱地嘮個沒完。
隋文白看著他們心裡是一陣陣冷笑。隋文白心裡想,這陳忠孝,別看他比我大十幾歲,但他在家庭關係問題上,以至於對待女人的問題上,我看好了,他啥也不是,分不出個挺來,就知道一味地吃喝玩樂,都不想想後路。
這李惠珊,雖然有點兒姿色,不,照誰比,要是照我家秀香比,還比一比將就事兒,要是照陳忠孝的老婆肖蘭比,那簡直就是懶蛤蟆和天鵝,就是和我的秀香比,她也就是眼睛黑一點兒,有點兒勾引男人的味道,她那臉色,真是難看,黑不出溜的,還沒有我家秀香的臉色好看呢。
嗯,這李惠珊的身段嘛,還可以,比較豐滿的,高的高,低的低,比我家秀香豐滿點兒,可沒有我家秀香苗條。這些方面,她李惠珊怎麼趕得上肖蘭呢?那肖蘭可是個天仙哪,渾身上下,哪都適稱,哪兒哪都非常地標緻,而且,是個高中老師,工資高,性格好,真是少有的美女。
可這陳忠孝,卻不愛惜她,真是混蛋一個,卻和這個李惠珊勾搭連環的,為她捨得花錢,卻不給那麼好的老婆花錢,真是糊塗蟲。可惜呀,那麼漂亮溫柔的肖蘭,竟然落到了陳忠孝的手裡,過著苦日子,要是我呀,可得把她供起來喲。這真是好漢無好妻,賴漢娶仙女呀。
李惠珊站起來身,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插在陳忠孝的嘴上。她又抽出一根給隋文白,隋文白擺擺手說:「不要,我不抽。」李惠珊又是一笑,把香煙放在自己的嘴裡,給陳忠孝點著香煙,自己不點,卻對著陳忠孝的香煙點自己的香煙。
陳忠孝看看李惠珊,心裡甭說有多甜了,他用手去拉李惠珊的手說:「來,快坐下吧,別總忙乎了。」李惠珊撒嬌地說:「人家不累嘛。把你老人家照顧好才是我的心願。」陳忠孝硬是把李惠珊拉住坐在自己的身邊。
隋文白看見陳忠孝和李惠珊這樣的近乎,越發為肖蘭感到不平和惋惜,他的心思,都在想這件事兒,他覺得肖蘭太好了,也太苦了,也太不幸了,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的神情呆滯,眼睛看著陳忠孝那笑瞇瞇,色迷迷的樣子,心裡真是難受。
陳忠孝看到了隋文白的神態很怪,就問:「文白,你在想啥呢?」隋文白在癡迷中沒有聽到陳忠孝的話,李惠珊就用手拍拍他的肩頭:「隊長,指導員和你說話呢。」隋文白這才反應過來,他卻說:「三哥,三嫂可是太好了,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呀。」可惜的是,陳忠孝一門子心思在李惠珊身上,對隋文白的話,置若罔聞。
菜一個接一個地上來了,三人開始吃喝。李惠珊站起來給兩位領導斟酒,她自己也倒了滿滿一杯。隋文白看看陳忠孝說:「請東道主說話。」李惠珊也看著陳忠孝鼓起掌來。陳忠孝咳嗽一聲清清嗓子然後說道:「今天我請文白老弟和李惠珊小姐喝酒,祝我們哥仨萬事如意,友誼常存。」陳忠孝舉起酒杯說:「來,讓我們共同舉杯,乾!」「干!」三個人都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