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淑蘭是個奸佞的小人,她天生的稟賦,就是興風作浪,攪亂太平的天下,不僅到清原一中是這樣,就是在清原二中時也是如此,她一離開二中,二中的領導和老師都歡喜非常,這個攪人精可走了!
到了清原一中,她也不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還是故伎重演,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丈夫賀國青,也不是個好鳥,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事實上也證明了這句話的正確性。這夫妻倆來到了清原一中,糾集了一夥人,前台背後地鼓搗滕兆錄,他們夫妻滿以為把滕兆錄趕下台,賀國青好扶正,成為清原一中的首腦,黃淑蘭就是第一夫人,他們可以橫行一中的天下。
結果,他們的想法只是黃粱一夢,弄得兩敗俱傷,滕兆錄下了台,賀國青降了職。其實,那黃淑蘭和她的丈夫賀國青心裡都不好受,賀國青別無去處,只好窩在清原一中,他的臉兒也夠大了,一般人還能呆下去嗎?後來,黃淑蘭做上了組長夢,結果領導用了肖蘭,沒用她,她又失落得很。
再也沒有什麼陞遷的機會了,黃淑蘭和賀國青還想攪天下的局,但他們不敢攪那靳啟生,不知道為什麼,這夫妻二人對靳啟生打怵,沒有輕易行動。
他們攪局的資本,就是他們有一夥人。他們想攪賈瑜安的局,但賈瑜安還不是一把手,而賈瑜安又對他們倆口子,惱在心,笑在面,背後恨得咬牙切齒,當面又甜言蜜語。他們也不輕易下手。
於是,黃淑蘭攪肖蘭的局。
黃淑蘭覺得肖蘭老實厚道,她垂簾聽政能控制肖蘭,可肖蘭不聽她擺弄。
黃淑蘭恨肖蘭一貼老膏藥,她攪局,老的,認清她,她拱不動。黃淑蘭就拉攏小的,首當其衝的是顧小娟,其次是張輝娟,但張輝娟不那麼死黨,況且她家安在齊齊哈爾,張輝娟總回家辦調轉。再就是劉春景和錢亞如以及後來的郝國春。
郝國春不能疏遠肖蘭,他的一切都是肖蘭幫襯的。錢亞如也是半推半就,也不是死黨。劉春景是個滑頭,八面見光,他也不能是死黨。黃淑蘭一天除了備課上課,就是背後鼓搗幾個年輕人。肖蘭看清了這一切,她不畏懼黃淑蘭,哼,你就背後鼓搗吧,看你還能翻了天嗎?那賈校長怕你,我偏不怕你!
黃淑蘭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地混到了一九九四年的十一月三日,這就是黃淑蘭的教學生涯壽終正寢的日子,她該退休了。黃淑蘭的心裡,非常地不願意退休,退休以後,回家幹什麼呀?無事可做,而且,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家閒呆,兩個兒子都大學畢業了,大兒子分到大慶工作,小兒子去了山東濰坊。
不管怎麼樣,在學校裡一天混混,人多呀,還有幾個小青年,不圖打魚,還圖混水呢。黃淑蘭不願意退休回家,那一把手賈瑜安可是心裡高興了,到了十一月二日,黃淑蘭不主動找領導說自己退休的日子到了,領導卻找了她去。賈瑜安很客氣,說:「黃老師,明天是你五十五週歲的生日,也是你該退休的日子,我祝你生日快樂,也請你把工作交待一下,你明天就回家好好地過生日,安享晚年吧。」
黃淑蘭一聽賈瑜安說這話,心裡一驚,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她都都不知道說什麼了,臉色相當難看。賈瑜安看到了黃淑蘭的表情變化,他讀出了黃淑蘭的心境,他在心裡冷笑,哼,你想不退休回家,還要繼續上班?那可不能了,你就別做春秋大夢了!
賈瑜安心裡這麼想,臉上卻掛著笑容,語調也格外地和藹可親。賈瑜安說:「黃老師,這回,你可不挨累了,也自由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啦,這麼大歲數了,也該享享福了,不用再上課備課了。」黃淑蘭定了定神,她還是想上課,不回家。
黃淑蘭也勉為其難地笑了一下,她的笑,賈瑜安明顯地看出,那是一種假笑,笑得比哭都難看。黃淑蘭說:「嗯,你說我不上課備課了,回家享福,我還真沒干夠呢。我要是回家了,我教的那兩班課怎麼辦?」賈瑜安笑了笑說:「這個嘛,我會安排的。」
黃淑蘭還是不死心,她說:「反正,這都十一月份了,還有兩個多月就放寒假了,我再教到年末吧。」賈瑜安聽了黃淑蘭的話,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冷笑,哼,你果然提出來了,我都猜到你會這樣的,我才不用你了呢,你趕快滾蛋才好。賈瑜安笑著說:「黃老師,就不讓你挨累了,你本該回家享福,我怎麼能忍心讓你挨累呢?我會安排的,我都和你教同年級的那兩個老師說好了,讓他們一人教三個班的課,不就解決了嗎?」
賈瑜安說這樣的話,黃淑蘭心裡很明白,不管自己怎麼請求,他是不會讓我教到年底的了。黃淑蘭很失望,心裡淒淒涼涼的,很難過,但是,人家就是不用了,有什麼辦法呢?黃淑蘭萬般無奈,她說:「既然校長你安排好了,我就放心了,我明天就不來了。」
賈瑜安說:「好吧,黃老師,你不用來了,享福吧。有空,我安排送你。」
賈瑜安這句話,像是給了黃淑蘭一粒救心丸,她多多少少地得到了點兒甘霖。黃淑蘭無情無緒地走出了校長室,來到了她丈夫的辦公室,正好,屋裡只有賀國青一人在。黃淑蘭告訴了賀國青剛才和賈瑜安的談話。
賀國青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說:「這王八蛋,一天都不留,真他媽的損!」黃淑蘭回到了語文組,到了門口,她站住了,看看語文組的牌子,悲從心裡升起,就要告別了,真捨不得呀。黃淑蘭突然覺得語文組格外地親切,她走進屋裡,掃視了整個房間,心情更加難過。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自己明天不來了,她坐下來,默默地抽煙,心裡七上八下地胡思亂想個沒完。
前些日子,小青年提起了黃淑蘭退休的事,說要安排飯店送她。黃淑蘭卻說:「安排啥?就是安排了,我也不去。」黃淑蘭回家不幾天,安排飯店,請了三十多人,有領導們,還有教職員工,語文組她一個人也沒請。
有一天,賈瑜安把肖蘭找到辦公室,對肖蘭說:「老黃太太退休回家,那賀國青在食堂裡和人說,『黃老師退休,是清原一中的一大損失』,你說賀國青真不害臊,竟然說這話,什麼一大損失?我看是一大禍害,她回家,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稱快呢。」說完,賈瑜安是滿臉的嘲笑鄙夷的神色。肖蘭也冷冷地一笑,沒有說話。
過了十天,工會副主席王發安問肖蘭:「黃老師退休了,你們組啥時安排?」肖蘭說:「過幾天的吧。」李發走了,肖蘭心裡說:「安排她,沒門,她請客,語文組一個都不請,憑什麼安排她?她既然心裡沒語文組,我們也不必送她!」
賀國青見肖蘭一直沒有動靜安排他的老伴退休之事,他有些坐不住了,他就對王發安說:「發安哪,你看那肖蘭也不安排語文組送送黃老師,這也不像話呀,這也丟臉哪,你看看以工會的名義安排送送黃老師吧。」王發安心裡說:哼,你那老婆,沒個人緣,誰讓她淨做壞事了呢。但他嘴巴上可不能這麼說,畢竟,他是個工會的副主席,而賀國青是個正主席呀,這不正是在一個屋簷下嗎,他只好說:「好吧,賀主席,肖蘭不安排,我安排吧,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過了一周,工會組織安排了黃淑蘭,那是賀國青的作用。
本來,李長富不想參加工會送黃淑蘭的宴會,黃淑蘭平日裡也根本沒有瞧起他,黃淑蘭還和他幹過仗,但李長富的老婆沈桂花,是個市儈人物,她聽了李長富說不想參加,就揚起了眉毛,說:「你傻呀,為啥不參加,她黃淑蘭是和你幹過仗,他們倆口子也真是沒有瞧起你,但你想啊,那賀國青是個工會主席呀,畢竟是個頭目啊,你得去。」李長富向來對老婆言聽計從的。
工會組織了送黃淑蘭,別的組員也都去了,只有肖蘭沒有去,她就是不聽邪的,偏偏地獨立不羈,這也是向黃淑蘭夫婦示威,表示自己不怕他們,也表示了肖蘭耿直不阿的性格。肖蘭沒有張羅送黃淑蘭,組裡也沒有一個人來張羅這個問題,根本沒有人提這事兒。
又過了幾天,賈瑜安安排黃淑蘭,他讓肖蘭做陪:「肖老師,我今天安排黃淑蘭,你就去作陪吧,你是她的組長。」肖蘭:「不去,她那個樣子,我不去陪她,她不是說,不用送她嗎,她告別宴會,語文組一個都沒有請,我憑什麼去送她?」賈瑜安見肖蘭這樣,只好走了,肖蘭望著賈瑜安的背影,心裡說道:你賈瑜安怕她,我不怕。這幾年退休的,你只安排黃淑蘭,誰還看不明白你的畏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