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上旬有一天假日,肖蘭放假,陳忠孝上班。中午,肖蘭在家裡正在做飯,陳忠孝回來了。那時,養了幾隻兔子,陳忠孝到兔籠子前看看,就進屋了。陳忠孝推開外屋地的門就開罵:「你他媽的放假在家,連兔子都不喂。在家干他媽的啥了?」肖蘭說:「怎麼沒喂?」
陳忠孝氣沖沖地說:「喂啥了?一點兒草都沒有了,你看看去。」肖蘭解釋說:「那是它們剛吃沒了。我做飯前給的,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啊。」陳忠孝叫道:「你咋淨胡說呢,給草了咋沒有呢?」肖蘭大聲地說:「我不是說了嗎?那是它們剛吃完唄。」
陳忠孝橫叨叨地說:「你淨撒謊,明明沒給就說給了。」肖蘭看看陳忠孝說:「多大個事兒?值得撒謊嗎?沒給就是沒給,給了就是給了,沒給,你能怎麼樣,我還用得著撒謊嗎?」陳忠孝說:「你個媽的,你還來硬的呢,你說我不能把你咋地,我今天就要把你咋地。」
他說著,上前拽住肖蘭的手脖子就擰起來,肖蘭掙扎著,他還是狠命地擰,擰得好疼,肖蘭一猛轉身,就掙脫了他。肖蘭跳到一邊,用手指著陳忠孝說:「你別回來就找茬,別說我已經給兔子草了,就是沒給,又是啥大不了的事兒,你又是抽的哪股風,你想幹什麼?」
陳忠孝橫道:「你說找茬就找茬,你說抽風就抽風,我就是要和你干仗。」
肖蘭沒好氣地說:「你為什麼要和我干仗?得有個理由吧?」陳忠孝怒道:「為啥?你不清楚嗎?這很簡單,有沒有理由都一樣,反正我想和你干仗就干仗,你就得受著,你不想受著,有著兒你就使去,反正我是就這樣了。」
肖蘭聽了很生氣,這不是欺負人嗎?他把我當成了什麼,是他洩氣的工具?他這是好好過日子嗎?這連過日子都不是,更談不上是好好過日子了,不行,總是這麼遷就他可就把他給慣壞了,他都沒有個認識,淨是胡來,這日子怎麼能過好呢?肖蘭厲聲說道:「你到底想怎麼地?說個明白。」
陳忠孝擺出故意氣人的樣子說:「我沒想咋地,我就是想和你干仗就干仗,我看你不順眼就想吵架,把氣兒出來就順了。我就舒服了。」肖蘭一聽氣更大了:「你說什麼,我成了你的出氣桶了?你想拿我出氣就干仗?你是不是目中太無人了?不行,咱們得說道說道。」
陳忠孝說:「嗯——你說得說道說道,咋個說道法?」肖蘭嚴肅地說:「這日子你打算還過不過?過,就像個過法,不過就散了。」陳忠孝看了肖蘭一眼說:「我可沒說不過,我呀也沒打算不過,我看是你想不過。你不好好的,你不想過還不行呢,因為我沒有想不過,等我想不過了,過膩歪了,我再不過。」
肖蘭也毫不示弱地說:「你既然沒有想不過,那你為什麼不好好地過,不往好道上走?」陳忠孝冷笑道:「我才沒有呢,是你不好好的,你在家放假連兔子都不喂草,你還有啥說的?這就是你不好好過的鐵證,鐵證如山哪。」
肖蘭氣憤地說:「你不要胡說八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給兔子草了,是它們吃沒了。」陳忠孝不以為然說:「得了得了,你就不要無理三分辯,兔子窩沒有草就證明你沒給草,你還說啥啊?」肖蘭鄭重地說:「就算你說的對,我沒有給兔子草,你不會給點兒嗎?那還能把你累著嗎?」
陳忠孝滿有理似的說:「我給,我給要你有啥用啊?你不是放假在家嗎?我不是上班了嗎?沒上班的不給草,反而讓我上班的給,這是啥道理呀?」肖蘭真有點兒哭笑不得,說:「你別沒事兒找茬,這點兒事兒根本不值得一提,你不要再胡攪攪了。你把良心放正,好好過日子算了。」
陳忠孝嗤地一聲又說:「我沒不好好過日子,我也沒有胡攪攪,是你不好好過日子。」肖蘭大聲地說:「你不胡攪幹嘛吵架,你不是說不順眼就幹架嗎?你不是因為兔子草這點兒芝麻大的事兒幹架嗎?這不是胡攪攪不好好過日子又是什麼?難道,這是你好好過日子的證明嗎?啊,真是的,呸!」
陳忠孝大罵道:「你個犢子,還說我呢,我就是不好好的,我就是胡攪了,你能咋地?」陳忠孝還是越說越凶,越說越不講理,肖蘭覺得和他說不出個青紅皂白,就說:「和你講道理就是對牛彈琴,你不懂道理,你也不講道理。我不和你說了。我找個說理的地方去。」
肖蘭說完就走出了家門。肖蘭想,誰能說動陳忠孝這個蠻不講理的人呢?自從他上了糧庫之後,他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一點兒也不反省自己的過去,一點兒也不想想我是怎麼和他風雨同舟共度難關的。
肖蘭不能去找別人,就去單位找領導,和領導談談,以求得領導的幫助。
肖蘭是走去的,到糧庫大門附近的時候,正好陳忠孝的妹夫王全迎面走過來。
他見肖蘭就說:「三嫂,你上哪去?」肖蘭看看糧庫說:「我上這兒。」
王全看肖蘭的臉色不對勁,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三嫂,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看啊,是不是——」肖蘭看看王全,覺得王全也不是外人,況且這些年打仗也和陳秀梅有關係,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隱瞞不隱瞞他們也沒有什麼用處。
肖蘭說:「你三哥和我又吵架了,他也不說個理,和他是說不出道理的,他也不講理。我去講理的地方評評理。」肖蘭說完,又看看糧庫。王全勸道:「三嫂,我不知道別的,但我知道我三哥的脾氣不好,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你就多擔量點兒。」
肖蘭說:「我已經夠意思了,我都忍受他多少年了,他還不覺警,總以為誰好欺負似的,他也不說理,我就找個說理之處。」王全又勸道:「三嫂,看我的面子上,你就別上單位了,影響多不好,好三嫂,你給兄弟個面子吧。」
肖蘭歎了口氣說:「就是差這個影響問題,我才忍到現在,要不我早來了,可他不領會,一味地橫行霸道,欺人太甚。」王全還是相勸說:「三嫂,你先消消氣兒,完了再說。你先到我們的小板房兒那坐一會兒,秀梅她在那兒呢。」
肖蘭不想去,王全再三地讓去,肖蘭就只好去了。
陳秀梅聽說肖蘭要去單位,當然她也不願意肖蘭去,她就再三地勸說。
說實在的,肖蘭也是不太想上單位去,要是堅決地想去誰也勸不了,誰也阻擋不了的。肖蘭心裡想了,陳忠孝和我干仗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你們也就別沒事兒一般,你們也應該看看和體諒體諒這不消停的滋味,你們不是不願意我去單位嘛,那也好,你們就辛苦一趟吧。
肖蘭說:「我不是沒替你三哥考慮,我都替他考慮多少回了,可他不理解我啊,他經常是這樣,三天吵兩天鬧的,總也不消停,這過的是什麼樣日子,你們是不能體會到的。」「我也實在忍不下去了,我的忍耐性還是很強的,都忍耐不了了,你們想一想,這日子是多麼地難過啊。」
「我真是忍不下去了,我只好上單位找領導解決問題,別人也不能行啊,你們就別勸了,我的決心已定。」陳秀梅懇切地說:「三嫂,我是真心誠意地不願意你去單位,那對我三哥沒什麼好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去了。」
肖蘭看看陳秀梅說:「我不去的話,解決不了問題,你三哥蠻不講理,胡攪蠻纏,我和他沒頭,這日子,我算是過夠了,要不是看兒子不願意離婚的話,我早就和他離了。」
陳秀梅聽了,驚訝地說:「三嫂,你們當強子的面,說過離婚了嗎?」肖蘭搖搖頭,說:「不是,我沒和強兒正式地提過,是這麼回事」,肖蘭就講述了陳志強九歲那年關於晾曬衣服的事。
陳秀梅聽了,說:「這離婚哪,對孩子們可是個傷害,別看他們歲數小,但爹媽離婚的事兒,他們可明白,離婚,對孩子來說,就是個災難,可不能離婚,三嫂,強子都上大學了,你們也不能離婚的。」
肖蘭聽了陳秀梅的話會,看看她,陳秀梅倒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表情,肖蘭心裡說:今天,這陳秀梅是怎麼了,還不讓我們離婚,這麼多年來,他們哪裡還管過我們離婚不離婚的?他們那麼挑唆陳忠孝和我分心眼,和我打打鬧鬧的,什麼時候怕過我們離婚?
肖蘭弄不明白陳秀梅是真話還是假話,她說:「誰願意孩子們看父母離婚哪,那不是過不到一塊兒去嘛,我不就是為了強兒不希望父母離婚,才忍受了這麼多年嗎,你那三哥,什麼樣子,你不清楚嗎?」陳秀梅心裡在冷笑:我怎麼不知道我三哥啥樣子?但他那樣子,我們就是喜歡哈,他和你打打鬧鬧的,我們就高興啊。但她嘴上卻說:「我知道,我三哥脾氣不好,你就多擔待一點兒吧。」肖蘭沒有多說,她也不想和陳秀梅多說,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