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的秋季到了,年景非常好,糧食大豐收,農民都喜氣洋洋,好日子有了盼頭。糧庫的領導決定給每個職工定下任務來收購糧食,主要的還是黃豆,這一年的黃豆收成特別好,子粒飽滿,產量又高。糧庫的職工們都很高興,下去收購糧食既可以完成任務又可以掙點兒錢來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他們都三一夥兩一串地結伙做起小買賣來。
陳忠孝也和別人合夥來干收購糧食這件事,他究竟都和誰合夥收糧食做買賣他也不和肖蘭說。其實不只是這一年,凡是在糧庫上班的也好,或者是挖空心思上糧庫的人也好,都有一個相同的目的就是可以收購糧食等買賣掙點兒錢。肖蘭想陳忠孝也不會不動心吧。有時候,有人就找上家門說和陳忠孝合夥做買賣,過後陳忠孝就不承認,否認他和別人做買賣掙錢。
有一回,肖海單位有個叫王石力的年輕人告訴肖海說:「肖叔,今天我和我陳三舅合夥賣黃豆一拖車,我們倆一人純掙五百塊,你說多不多?」肖海點頭稱是。這王石力為什麼管陳忠孝叫三舅呢?原來這王石力的母親冷月香和陳忠孝的大嫂韓雲是好姐妹,從這種關係論,王石力管陳忠孝叫三舅。
後來,肖海來肖蘭家和肖蘭說了,他不知道陳忠孝沒有和肖蘭說這件事。
他還很高興地說,陳忠孝上糧庫也有好處,可以和人做買賣掙錢提高家裡的生活水平,這難道不是好事兒嗎?中午,陳忠孝回來了,肖蘭就說起這件事,陳忠孝矢口否認。下午,王石力就不承認這件事了,那是陳忠孝和他說了不要承認這件事,那王石力豈能不聽陳忠孝的話?下回他還做不做買賣了?
外人為什麼願意和糧庫職工合夥做買賣呢?因為他們明白,可以通過糧庫職工在糧食的數量上,等級上加碼,那錢不就多了嗎?誰也是無利不起早的,糧庫職工也可以和外人找到財源等好處。這王石力和陳忠孝合夥做買賣掙錢的事是這麼無意中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不知有多少呢。
那王石力是個外人,誰會想到你一家人夫妻兩口子還藏心眼,做買賣不讓老婆知道不往家裡拿錢?所以王石力才和肖海說的。這陳忠孝就是這麼可惡,這買賣他沒少做,這錢也沒少掙,但就是不和肖蘭說,不往家裡拿錢,自己私自把錢存起來,留後手,這就是不和肖蘭一心一意地過日子的證明。
後來,肖蘭又知道陳忠孝和單位的小李子及外人小喜子合夥做買賣收黃豆好幾年掙了不少錢,可陳忠孝就是不承認。
有一天,陳忠孝單位警隊的小鞠子和他的朋友張煥來到了肖蘭家,陳忠孝也在家裡。那個張煥,不是糧庫的,是干個體的年輕人。小鞠子和張煥坐定之後,就說起了他們在一起收黃豆的事,那意思是他們倆和陳忠孝三人合夥收購黃豆,不止是一年,已經好幾年了,他們說的是上哪個地方去收,就是指農村了。
說的意思,還有,他們三人合夥收黃豆,具體幹的是小鞠子和張煥,而陳忠孝是負責驗等,他和化驗組裡的具體負責驗等的車久志等人關係靠。說了一大堆的情況,肖蘭也聽得半明白半糊塗的。但是,他們收豆子掙錢,這個事情還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小鞠子和張煥,他們倆不知道陳忠孝收豆子掙錢的事沒跟老婆說,也不知道陳忠孝掙了錢不交給老婆,他們要知道的話,也不能到肖蘭家裡來說這事。
肖蘭聽了很是氣憤和傷心。那倆個年輕人都和老婆一心一意,收了豆子掙錢,都和老婆說,錢也都交給老婆,而陳忠孝卻是能幹出這種不合人倫的事情,他太不是人了!小鞠子、張煥和陳忠孝說了一陣之後,他們三人起身就走了,好像是上飯店喝酒去了。
幾個小時以後,陳忠孝回來了,酒氣熏人,紅光滿面。肖蘭就問他這個收豆子的事,小鞠子和張煥來家說這事,陳忠孝是無法否認,但是,他卻說只是今年秋天頭一回收,而且一分錢都沒掙,肖蘭不信。陳忠孝就說是掙了一百塊錢,連僱車再上飯店,一分沒剩。
誰都明白,陳忠孝是撒了彌天大謊,他是欺騙肖蘭,肖蘭是不信他的謊言,誰能相信他的謊言?不掙錢,他們幹嗎?只能掙了一百塊錢,還都花得一分不剩嗎?肖蘭不信,再三地問陳忠孝,然而,陳忠孝一口咬定,不透露半分真情。
肖蘭見陳忠孝不說實話,她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可想,人家就不和你一心,就不把掙了的錢拿回來。肖蘭也想了,究竟他們合夥收了幾年黃豆,究竟掙了多少錢,三人是怎麼分的錢,那小鞠子和張煥是知道的,但能去問他們嗎?即使問了,他們會說嗎?
陳忠孝也會打預防針的,他會告訴小鞠子和張煥不說實情,那王石力不就是上午和肖海說實情,下午就否認了嗎?就算收黃豆一斤掙一分錢吧,這一冬一春地收得收多少斤,得掙多少錢!不僅僅是收黃豆,還能幹別的買賣呢。
還有他在保衛科也好,在警隊也好,都可以抓住偷糧庫東西的尤其是糧庫職工偷庫裡的糧食的很多,無論誰抓住偷東西的,他陳忠孝都可以得到罰款的提成。還有別的渠道,陳忠孝都可以弄到錢,所以說,陳忠孝沒少弄錢,他的錢得有幾十萬,他在糧庫一共呆了十年。這些錢,肖蘭幾乎都看不到,不管家裡怎麼困難,陳忠孝都不露這些錢,也不拿回來給家用,但他把這些錢都怎麼處理的哪?一是存起來這是最多的,絕大部分的,二是自己揮霍。有一次,他說,他喝多了,和庫裡人打麻將,打打就把二百多塊錢分給大家了。肖蘭也不是沒有看到過他的存折,肖蘭發現最少的也是兩次,每次發現的存折上面,都是幾百元錢,這存折,都是陳忠孝放在衣服兜子裡的,可見這是他隨隨便便放的,根本不在意存折丟不丟失,那其他的大存折就不知道有多少錢了,肖蘭也想到了,他的存折,大概,都放在單位他的辦公桌和櫃子裡,可肖蘭無法看到,更談不到拿到手裡。
還有他和女舞伴跳舞,休息時,給女舞伴買東西。有一次,陳忠孝單位幾個同事來家,他們說起了跳舞的事兒。肖蘭記得陳忠孝色迷迷地說:「捨不得給老婆孩子買這買那,給女舞伴買飲料等東西那可捨得,那是正常的。」由此一言,陳忠孝是個什麼東西!
陳忠孝就是這樣,和肖蘭有著夫妻的法律關係,也同在一個屋簷下,還睡在一張床上,還有著夫妻間的媾和,但他就這樣地掙錢,攢錢,揮霍錢,卻不給肖蘭,也不管孩子,也不管這個家,不能不想到,陳忠孝也是藏有自己對將來的打算。
陳忠孝是欺負肖蘭的,他知道,他在外面掙錢,肖蘭無法知道,就是偶爾地發現,肖蘭也不會知情的,她無法去調查,也就無法知道陳忠孝究竟在外面掙了多少錢。陳忠孝可以隨便地揮霍自己的外快,而肖蘭呢,把自己的工資,一分一厘的都拿回家裡,用在家裡和孩子的所有的開銷,陳忠孝不僅不把自己掙來的外快拿回家,就是他那三百多、二百多的工資也不能全部交給肖蘭。
陳忠孝就這這樣地對待肖蘭,一方面,和她過日子,一方面,把錢藏起來,做好了離婚另找女人過日子的打算,這多麼地殘忍啊,這和拿刀砍人有什麼區別?這不是對肖蘭的一種鄙視和傷害嗎?肖蘭每想到這些,心裡就特別地難過和悲傷,錢,只是一種物質,而這種行為表現出來的精神,卻是太傷人了。
陳忠孝在糧庫工作還是比較順利的,沒有像在公安局那樣的結局。他在糧庫多少還有點兒地位,起碼來說,在保衛科也是個副科長,儘管管的人沒幾個,但是畢竟是個長啊。後來去化驗組當組長,再後來是警隊指導員一直到他下崗回家。他都有點兒地位,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他又能弄點兒錢。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多大份量了,也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誰了,變得趾高氣揚起來。他完全忘了他被公安局攆出來時的狼狽相,他也忘了老汪局長對他的敲警鐘,更忘了肖蘭這個糟糠之妻對他的好處。
特別是在他當警隊指導員時一個女下屬李惠珊對他的獻媚的腐蝕下,他更是忘乎所以了,得意忘形,妄狂自大。對肖蘭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百般挑剔,萬般欺凌。可想而知,肖蘭的日子真可以說是暗無天日,沒有絲毫樂趣,沒有一點兒的夫妻恩愛之情!肖蘭天天是怎麼過來的,痛定思痛,痛心不已!悲痛氣憤之餘,肖蘭也想自己的路了,自己總不能這樣的被陳忠孝耍弄和欺負了,只要踩出了路,就會走上去的,就是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