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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 (340) 四人聚會 文 / 紫菱幽蘭

    三月十五日。在清原鎮最早的個體飯店海江飯店的一個小包間裡,有四個中年人圍桌而坐。他們都穿著警察服裝,不細看都以為他們是同一個單位的,可是細心的人就會看出來他們是兩個大警察和兩個二警察。大警察就不必說了,二警察是經警。

    坐在北面的是一糧庫的經警隊的指導員陳忠孝,坐在他對面的是一糧庫的經警隊的隊長孫海。坐在東面的是公安局的普通民警陳海江,坐在西面的是公安局的普通民警韓偉。按年齡排順序,陳忠孝最大,陳海江次之,韓偉居第三,孫海最小。

    桌子上有八盤菜,都是美味佳餚,有兩瓶五糧液,有兩盒大前門香煙。

    四個人都會吞雲吐霧,不一會兒,小包間裡就是煙霧繚繞。陳忠孝開口說話了,他看看其他三個人說:「本來咱們哥兒四個應該在去年的十一月二日聚會,但是因為工作及其它原因沒有聚成,一直拖到今天才了卻心願。來,咱們舉杯為我們四個哥們的相聚和友誼長在而乾杯!」

    其他三個人舉杯說道:「干!」四個人一飲而盡。最小的孫海給各位斟酒。

    他說:「我們『一小撮』是鐵哥們兒,本該在去年的十一月二日那個我和陳三哥被攆、陳二哥被貶之日來個紀念聚會,可就是沒聚成,就挪到今天,也好。」

    其他三人輪流把盞敬酒,輪流說祝酒辭。

    陳忠孝放下了酒杯之後,就說話了:「哥們兒,想想,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呀,我都被攆出來一年多了,想想我剛出來的那時候,真是憋屈死了,心裡頭一點兒縫兒都沒有了,尤其是那頭兩個月,我的奶奶呀,都不如死了好受。」

    陳忠孝說到這裡,臉上是一種悲傷的神態,然後,他就不說話了,他的腦海裡出現了那最艱難歲月的林林總總的往事,真是肝膽俱裂。孫海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說:「我呢,那時也是被攆出來的,但我比三哥的情況還好多了,起碼來說,我還有點兒情況,不是砸了局裡的玻璃嗎,那實際上,也不光是我的責任,要是不惹我的話,我咋能砸玻璃,後來,這也便成了趕出我的借口了。想起來呀,真他媽的不是滋味。」

    陳海江聽了他們的訴苦,他也眨眨自己的小細瞇眼兒,撇撇自己的薄嘴唇,說:「你們倆那時不好受,我他媽的也不好受,我沒有被攆出來,可也黃牌警告,擼了副局長,你們說說,我才當了幾天官兒呀,說心裡話,這官癮嘛,我還沒有享受咋咋樣呢,他媽的,就給涮了,你說這這,唉。」陳海江說完,還直拍大腿,其他三人見他這樣,就忍不住笑起來。

    陳忠孝就說:「算了算了,不提這窩心的事兒了,咱們說點兒別的吧。」於是,大家的情緒由低沉轉為高亢,話也就多起來。

    陳海江看看陳忠孝和孫海說:「聽說你們倆幹得都不錯,我和韓老弟哥倆兒也為你們高興,看來,你們是有了出頭之日了,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呀。」沒等陳忠孝和孫海說話,韓偉接著說:「你們可沒白幹哪,都當了勞模了吧?」

    孫海說:「嗯,還行。咱們去那裡,就沒有束縛我們的人了,我們哥倆兒心裡高興,當然就好好地幹了,況且,那裡也有我們哥倆的用武之地。」沒等陳忠孝說話,孫海又指著陳忠孝說:「嗯,三哥比我幹得還好,是縣裡的勞模,去縣裡開了三天勞模大會,又是得獎又是得證書。風光得很哪。」陳忠孝謙虛地說:「我這不算啥,不過,干了領導看得見,也就心安了。」

    陳海江看看陳忠孝和孫海說:「反正比在公安局強多了,你吃苦挨累領導心裡有數,你幹得就有勁兒頭。你們倆去糧庫管治安保衛,糧庫消停多了,偷糧食的不能說沒有,可是少多了,那孫主任可就省老心了。」

    陳忠孝朗聲說道:「糧庫領導對咱夠意思,咱們也得夠意思,哥們兒就得講究哇,再說都是工作,都是為國家出力,咱能不幹嗎?」孫海點點頭說:「三哥說的是啊,咱們得干,不但干,還得好好幹,還得大幹,幹好!」陳忠孝點點頭說:「孫老弟說得對,咱們哥們兒就是這個態度,大幹,幹好,叫領導放心。」

    陳海江直起嗓門大叫:「對,干,好好幹!」其他三個人看陳海江那神態和聽他大叫的聲音都哈哈大笑起來。陳忠孝笑完,說:「老二,你還是老樣子,嗓門特大,好喊叫。你還和犯罪分子大喊大叫吧?」陳海江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我?還叫?我唬哇,不叫了,他媽的,沒勁,叫啥叫?」

    韓偉看看陳海江說:「真的,二哥真的不叫了。」陳忠孝盯著陳海江和韓偉問:「你們倆兒現在咋樣?」陳海江見陳忠孝問,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我們哪,那就是螞蟻穿豆腐——提不起來了!上班沒精神,工作沒勁頭,一天哪,吊兒浪當,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混吃等死唄。」

    陳忠孝皺了皺眉頭說:「老二,你說的也太悲觀了。」韓偉看看陳忠孝歎了口氣說:「三哥,二哥說的一點兒也不過分,就是這麼著咧。」陳海江氣憤地說:「三哥,那張明遠當上了一把手,他把咱們『一小撮』恨得一貼老膏藥,心裡滿打算把咱們幾個都整出去,結果就整出去你們兩個,剩下我們兩個還能得煙兒抽?他都不拿好眼睛瞅俺們倆,我們還幹啥?」

    幾個人聽了陳海江的話,沒有說什麼,那公安局的內幕他們也都清楚,還能像沒發生什麼事兒似的幹嗎?那有心思干?干了之後,又能怎麼樣呢?

    所以,誰也沒說話,無法說話。陳海江又說:「「咋干也是白幹,不如不幹。就像你我的過去,那麼幹,結果咋樣?還不是一個被攆,一個被貶?越干越整你,不干逍遙自在不說,還抓不著你啥,所以呀,就只有混的份兒嘍。」

    陳海江一邊說一邊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息。韓偉也滿懷氣憤和無奈地說:「三哥,自從你被調出以後,大家的情緒可低落了,誰也提不起精神來。你想呀,實幹工作的,能力強的,像你陳三哥這樣的,勞苦功高的不能得到獎賞反而弄了一身不是被調出去的,誰還有心思幹工作?」

    韓偉說的是實情,誰心裡都清楚,這麼瞎整亂整的,黑白顛倒,是非不明,誰不寒心哪?誰還不提心吊膽呢?所以,還是不干為妙哇,起碼的來說,可以明哲保身但求無過呀。韓偉接著說:「那些不幹工作的,貪贓枉法的、勒大脖子的,反而啥事兒沒有,逍遙法外,有的還提拔當官兒了,這麼是非顛倒,黑白不分,誰還去幹什麼工作呀,混吧。」

    韓偉的話,大家都有同感,誰也都在公安局裡體會過,那一九八八年十一月的整頓公安隊伍,不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好人遭殃、壞人飛昇的鬧劇嗎?它的後遺症太嚴重了!陳忠孝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的心還在為社會的治安,老百姓的生命財產擔憂,也為自己的難兄難弟的受氣而難過,更為現實社會中的是非不分黑白顛倒而氣憤。

    孫海看看陳海江和韓偉說:「看來,你們沒被整出來的也不比我們這幾個被攆出來的好多少,我們就是叫人攆出來不好看,心裡頭窩火憋屈,但是我們到了新單位領導對我們好,我們幹得舒心,實際上真比你們在裡頭受氣強得多呀。」

    韓偉點點頭說:「那是那是,現在你們真比我倆好啊。」陳海江不無譏諷地說:「我們受氣倒是小事兒一樁,那社會治安情況可是大事。出去你一個陳老三不要緊,整個公安系統人心散了才是大問題呢。」陳忠孝苦笑說:「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嗎?」

    陳海江看看陳忠孝認真地說:「你沒聽說嗎?你調出去,整個公安系統都開鍋了,老百姓也議論紛紛,都抱不平,不是別的,你能幹,能力又強,反而被整出去了,你是代表一類人哪,能幹實幹的被整了,誰能不寒心?誰還去實幹?」

    韓偉聽了陳海江的話,點點頭說:「嗯,陳二哥說的很對,現在公安局就是這個現狀,社會上也是這麼個樣子,這次整頓,太叫人失望了,太叫人心裡涼了,嗨,我現在就是這樣,一點兒幹勁也沒有了。心裡還是總膽膽突突的,一再地告誡自己,千萬別出什麼差錯呀。」

    幾個人沒有說話,沉默了幾分鐘。陳海江說:「沒有誰去實幹了,犯罪分子不就高興了,沒人轄制他們了,他們能不囂張嗎?你們也聽說了吧?這一年多來,咱們縣出了多少案子?社會治安多混亂?」

    陳忠孝點點頭說:「聽說了,就連我家也被盜了。」其他三個人不由得都把目光集中在陳忠孝的臉上,韓偉關切地問:「三哥,啥時候的事兒,你家丟了啥?」陳忠孝就講了家裡被盜的情況。三個人聽了都搖頭歎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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