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急忙說:「那不正好,你就和他離了算了,這日子還有啥過頭?」齊老太也說:「對對,和他離了,不再遭這個罪了,多好。」齊風淵點點頭:「嗯,那你就離吧。肖海今天上午上我們法院去了,說是要離婚。你今晚上來也是為這件事吧?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判,孩子跟你?財產怎麼分?你家有多少錢財?你想要多少,我會盡力幫你的。」
齊霸歪看了看齊家人一眼,最後把眼睛停在齊風淵的臉上:「我,我不想和肖海離婚。」齊家的人都愣住了,目光都落在齊霸歪的臉上發出疑問並尋求答案。齊霸歪也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但她並沒有急著答疑。齊風淵見齊霸歪不解疑,就只得問道:「那,你想怎樣?」
齊霸歪一字一板地說:「我嘛,是想讓他離不成。」張英奇怪地問道:「若華,你這是為啥?」齊老太也說:「是啊,你咋不離了?」齊霸歪並沒有急著回答齊家婆媳倆的問題,她卻急急地問齊風淵:「他要離,我不離,法庭會怎麼判?」齊風淵看著齊霸歪:「我們會強行判決。不過,那不是馬上,得一段時間,也得有條件的。」
齊霸歪擺擺手:「大哥,我不管它什麼條件,我就想讓他姓肖的離不成,有辦法嗎?」齊風淵搖搖頭:「沒有。只要男女雙方有一方提出離婚的,而且態度堅決,符合條件的,我們就得強行判決離婚。」齊霸歪聽了很失望:「大哥,你看——就不能不判嗎?」
齊風淵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點,恐怕做不到。」齊霸歪又追問了一句:「這麼說,就沒有沒著兒可想了?」齊風淵點點頭:「是的,沒什麼辦法可想。」齊霸歪望望齊風淵,心裡感到非常失望,語調有點兒發顫:「我今天來,是想請大哥幫我出個主意,怎麼叫他姓肖的離婚不成。」
張英似乎是有點兒抱歉又有點兒為自己的丈夫辯解:「若華,你大哥他真是沒辦法。他得執法。」齊霸歪她趕緊說:「大嫂,我知道。我能理解。」齊風淵看看齊霸歪,臉上掛著疑問:「你,現在為什麼不想離婚?」
齊霸歪歎氣道:「唉,不是我不願意離婚。我媽的情況就不說了。現在是兩個孩子不同意我們離婚,一提離婚,他們姐弟兩個就哭個沒完,成了兩個淚人。」「他們求他爸,他爸鐵了心不肯答應他們。他們就來求我,我是他們的親娘,怎麼能忍心不答應?我就只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就放棄了和他爸離婚的念頭。」
齊老太點點頭:「是啊,哪家的孩子願意父母離婚哪?可憐的孩子們。」
張英也歎氣道:「父母離婚,可就苦了孩子。可那肖海就一點兒也不為孩子著想?既然孩子們不願意,也就別離了吧?看那肖海也挺面善的,咋就對孩子這麼狠心腸,非得要離婚?」
齊霸歪一聽這話,就咬起了牙根:「那個癟犢子,他才不為孩子們著想呢。我沒說嘛,他和我表妹一直沒有斷了關係,而且還越來越嚴重。不知道他們倆啥時合計的,都要離婚,離了婚,他們好在一起過。」齊風淵看著齊霸歪的眼睛:「他們合計,你怎麼知道了?」
齊霸歪一愣,沒有想到齊風淵會問這個問題,她一時沒了詞兒,可她是個說謊的行家,腦袋轉速又快:「啊,這個嘛,是他在說夢話說出來的。也許是他成天想著這件事,就在夢中說出來了。」齊風淵似乎相信了齊霸歪的話,點點頭:「這可真是夢寐以求哇。」齊霸歪見了齊風淵的神情,又聽了齊風淵的話語,心裡很高興,就添枝加葉地說:「另外,我最近也聽我表妹夫說表妹要和他離婚。可能還沒有行動哪。」
齊家人一聽這些話,又是一頓生氣,又是對肖海和柳辰珠一通詬罵。齊霸歪也是義憤填膺:「正因為他們這樣,我就不想離婚了。」齊老太喘噓噓地說:「對,不離,不能讓他們得逞。叫他們瞎乍呼去吧。」張英想了想:「可也是這麼個理兒。那就不離吧。」
齊霸歪拍巴掌:「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不離倒行了,他非要離,法院不就是得強判嗎?那他還不就是得逞了嗎?我可怎麼辦呀?」齊霸歪說著,眼淚又流出來了,這可是真實的眼淚,難得呀。這時,那齊老太又發話了:「風淵,你就替若華想想辦法,你看她多難哪。」
齊老太這麼一說,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齊風淵身上。齊風淵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這齊風淵也就五十出頭,個子較高,大概有一米七五,體態微胖。臉色很黑,臉型呈長方形,眉毛較粗,顏色不怎麼黑,卻有點兒發紅,眉梢有些直立,給人以凶狠的感覺,再配上有點兒突出的大眼睛,更使人見了膽寒。
鼻子雖然不太大卻高高地聳立。在鼻子下面的嘴卻很大,而且上下兩片嘴唇也很厚。齊風淵張開了厚嘴唇:「我看,沒有別的辦法,要是肖海自己不離了撤回上訴就好了。」說完,就點一棵香煙抽了起來。齊霸歪還以為齊風淵想出了什麼好辦法,她一聽齊風淵說這話,就失望了:「大哥,這怎麼能夠呢?看肖海的樣子非得要離不可,他怎麼能撤訴呢?」
屋裡的其他人也都疑惑地望著齊風淵。齊風淵擺擺手說:「你不是說你表妹也要離婚嗎?」齊霸歪困惑地說:「是啊,可這和肖海撤訴有啥關係?」齊風淵笑了笑,有點兒自得又有點兒不屑的樣子:「怎麼能沒關係呢?關係大著呢。」屋裡的人都有些不解,張英也開口了:「這怎麼說?」
齊霸歪還是沒明白,她有點兒氣餒地說:「大哥,你妹子笨,沒弄明白咋回事。」齊老太也說:「風淵,你就跟我們大夥兒說說吧,我也蒙門兒。」齊風淵見所有的人都沒有弄明白,眾人那迷惑不解的憨態使得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過之後說:「你們都不明白?那我就說說。我問你,若華,你表妹為什麼要離婚?」齊霸歪不假思索地說:「她是要和肖海過唄。」齊風淵一拍手:「這不就得了嘛。」齊霸歪還是沒有明白:「那又怎麼樣?」
齊風淵手點著齊霸歪:「你喲,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妹子要離婚和她姐夫過,肖海就成了第三者插足。」齊霸歪有所悟得點點頭:「第三者插足就是破壞家庭。」齊風淵翹起了二郎腿,手掐滅了香煙頭:「那麼他就是犯了法就得判刑蹲大獄。他還能離嗎?」
齊霸歪一聽,就高興得直拍巴掌,接著就拍馬屁:「哎喲喲,我的大哥,齊庭長,行」,齊霸歪豎起了大拇指:「你真行。我就想不到這點。我和您比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齊風淵笑了笑:「不但他被判刑,而且他還會被開除了公職,連飯碗子都砸了,他還能離個屁婚。」齊老太「欸呀」了一聲:「那肖海不就完了嗎?咋活呀?」齊霸歪一拍大腿,惡狠狠地說:「活該,誰讓他搞破鞋呢。餓死他個王八蛋,才解我心頭之恨。」
齊風淵看看齊霸歪,他見這個女人呢,說著這種話的時候,那聲調是極度地冷酷,再看看她面目的表情,齊風淵都吃了一驚:齊霸歪的柳葉眉倒立著,小小的三角眼,竟然瞪得圓圓的,像是兩個黑窟窿安放在臉的上部,那高高聳立的鼻子,都扭曲著,像是一把殺人刀,豎立在一個大大的肉板子上,還有那薄薄的嘴兒,紅紫得像是剛剛舔過人血的虎口。
齊風淵心裡說:這個女人,也不是個善良之輩,在滿臉的橫肉,在尖牙利齒,這狠毒的心腸,這詭詐的心眼兒,也是難鬥的喲。齊風淵也耳聞過齊霸歪的脾氣秉性,他心裡還慶幸,自己可沒有攤上這麼個母夜叉,也許,怪不可肖海想到離婚,和這樣的女人,也是難纏的呢。但是,你肖海畢竟是有花花事兒吧,況且,這齊霸歪給我五百呀,你肖海沒給我一分錢哪。
這時候,那齊老太太又發言了:「若華,你不離婚,為了兩個孩子,這也是對的,孩子是主要的麼,誰都是為了孩子,可你和那肖海,還咋對付過呀?他要是和你表妹再不斷來往,這可咋好呢?」齊霸歪聽了這話,一時半晌沒有想好說什麼,她沉思了幾秒鐘,說:「這個嘛,我就嚴加防範,不讓他們繼續來往的就是了。」
張英聽到這裡,不由得看看齊風淵,心裡說:看,防範?這都是屁話,看得了嗎,防範得住嗎?我的體會可比你深喲。想到這裡,張英說:「依我看,這恐怕不行吧?」齊風淵也發現了老婆看了他之後才說的這話,他明白了老婆在想些什麼,他的臉上,泛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但他沒有說話。齊霸歪聽了張英的話後,不以為然,自己不是已經看了十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