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孝到家,已是晚上六點多了。家裡只有肖蘭一人在家,陳志強去學校上晚自習。陳忠孝稍事休息,把去縣裡的經過詳細地說給肖蘭聽。肖蘭聽了,心裡很是慰藉,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陳忠孝又說:「看樣子,去縣裡辦工作的事兒,還很順利,這主要是人很解洽。有黃二哥牽頭,又找了章局長,由章局長出面,事情就容易多了。」
肖蘭點點頭說:「嗯,是這個樣子的。首先,是這幾個人的關係好,黃二哥和章局長鐵,那章局長又和銀局長鐵。其次,那就是這幾個人除了黃二哥之外,他們有實權,說了算,金口玉牙,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者,就是這幾個掌權者他們都是互通有無,互相利用。他們都是平級的領導,好說話。」
陳忠孝說:「喔,你分析的很對。」肖蘭又說:「還有,就是你本人雖然被公安局調出,但你的人品和作為早已深入人心,都對你有個好印象。你當銀局長的面,講述自己的經歷和想法,又簡而賅,那銀局長面試合格,這事兒,就不難了。」
陳忠孝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的臉色不那麼難看了,彷彿也開朗多了,他說:「這些日子,可把我憋屈壞了,我也為今後的去向愁死了,現在,看來希望很大,我心裡也亮堂多了。」肖蘭看看陳忠孝,也覺得他精神境界由陰轉晴,體會到,人的精神是由人的境遇決定的,窮途末路,精神境界必然萎靡頹喪;柳暗花明,精神境界必然振作昂揚!肖蘭也不那麼憋悶了。
肖蘭說:「這幾天你不在家,好幾個單位來人說要你去,醫院的柳院長還派人送來了工作調轉表,還有二糧庫的張主任呀也派人送來什麼表,還有……」陳忠孝心裡又敞亮多了說:「我這被攆之人還有人要呢,看來還有點兒人緣。」陳忠孝一邊說一邊看那些送來的調轉表。
肖蘭看看陳忠孝說:「天無絕人之路嘛。咱們在有難之際,人家伸出手來拉咱一把,你明天去這幾個單位看看,即使咱們不去,也得感謝他們。」陳忠孝點點頭:「你說的這個很對,我雖然不能去別的單位了,只能去糧庫,那糧庫的孫主任還要了我的口供,保證不去別的單位,我都答應了。所以,再好的單位,也不能去了。但是,我得上門致謝。我在這被攆出來的時候,有人來要我,不是雪中送炭嗎?哪裡有不感謝之理?」
肖蘭看看陳忠孝皺皺眼眉,沒有說話。陳忠孝覺得很奇怪,就問:「怎麼啦?你皺啥眉?」肖蘭說:「你走的那天晚上,咱們家被盜了。」陳忠孝吃了一驚:「你說啥?咱家被盜?丟了啥?」肖蘭說:「東西倒不多,但是珍貴呀。」
陳忠孝說:「到底丟了啥東西?」肖蘭就和他說起來。
陳忠孝走的第二早晨,天濛濛亮,陳志強去上學。肖蘭在外屋收拾碗筷。
陳志強開門進來,肖蘭說:「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怕上學晚了嗎?」陳志強又把門打開,指著外面說:「媽,咱家倉房門怎麼大開,是不是被偷了?」
肖蘭一聽就急忙出去,說:「你快上學去吧。」陳志強就走了。
肖蘭來到了倉房門前一看,鎖頭被別壞了扔在地上,心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肖蘭進倉房仔細地查看。倉房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肖蘭又回屋拿了電筒。肖蘭用電筒照來照去的,發現糧食全丟了,還有一條魚。
糧食有一袋白面,只吃了一頓,大米有四五斤吧。雖然東西不多,但是連下鍋米都沒有了。那時正趕上糧店的米面不隨便買,肖蘭也不認識糧店的人,有錢也買不出來啊,陳忠孝還不在家。肖蘭很著急,怎麼辦啊,吃什麼呀?後來肖蘭去哥哥單位找肖海幫忙買了糧食。
這個倉房是後蓋的,到被盜這時,也已經十一年了。原來的倉房在上屋的前面不遠處,是個土坯的,也不大。在劉志斌和肖華去牡丹江的第二年五月份,陳忠孝找幾個人把土坯的倉房扒了,在原來院子的大門處,蓋了這新倉房,這個新倉房不是土坯的,是紅磚的,但房蓋不是瓦的,是平頂的,用水泥抹的,不用年年春天抹了。
而且,有了一個鐵製的大門,晚上可以在裡面上鎖的。按理說,該是很嚴實的,可是,小偷是怎麼進來的,從哪裡進來的?肖蘭進行了仔細的觀察,在自己的院子裡沒有發現可以進來的漏洞。肖蘭順著大門洞向北搜索。終於,發現了漏洞。
在和東屋的交界處,是一面比較矮的泥牆,將兩家隔開。在泥牆上面,有幾道鐵絲網,問題就出現在這裡。肖蘭發現,在大門洞北部的邊緣上的鐵絲網被掐斷,小偷就是從這裡進入家院子裡的。
東屋王大哥家在大門下並沒有像肖蘭家的磚倉房橫擋住院門,他家也有倉房,就是像肖蘭家原來的倉房那樣在上屋的前面不遠處,也是一個小小的土坯倉房。小偷就是這樣地鑽了空子。肖蘭必須搜索出漏洞,也要修補漏洞,以防小偷的再次介入。
陳忠孝聽了肖蘭的訴說後,就說:「這個漏洞,必須和王大哥家說清楚,不僅僅是咱家的安全問題,也涉及到王大哥家的安全。建議他家也像咱家一樣,在大門處蓋個磚倉房,這樣,就把小偷的偷盜路線切斷了。」肖蘭點點頭表示贊同。
陳忠孝又說:「等我的工作落實了,心裡沒惦記的事兒時,我再和王大哥說。」肖蘭又點點頭。肖蘭看看陳忠孝說道:「不只是咱們家倉房被盜丟了東西,還有東邊的老齊家,馬燿寬家,他們的倉房也都被盜丟了東西。丟的東西比咱家都多。咱家倉房的東西不多,但就是那糧食不隨便賣呀。家裡連一粒米都沒有了。」
陳忠孝說:「也是巧,我不在家,我在家,我就能買來糧食。」肖蘭又說:「我聽學校的老師們說,現在丟東西,家被盜的事不少呢,還有其他的事發生,什麼打架的斗歐的,都比以前多多了,晚上出去都不安全。」陳忠孝皺了眉頭說:「唉,你瞅瞅,這社會治安哪,真夠嗆!」
肖蘭看看陳忠孝說:「哼,他公安局不是整頓了嗎?不是隊伍純潔了嗎?不是領導更得力,幹勁更足了嗎?能力不是更強了嗎?社會治安不是該更好了嗎?」陳忠孝的嘴咧了咧,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那表情很複雜,一下子還說不恰切。
其實,他的心裡很清楚,現在的公安局裡,會像肖蘭說的那樣嗎?肖蘭說的也不過是諷刺挖苦的味道。在他被調出之後,同事們也沒少來,大家的情緒和幹勁,陳忠孝不是不清楚。
還有,社會各個階層的人請他吃飯,或者來看望他,話裡話外的,甚至公開說的,沒有不反應社會治安問題的倒退和憂患。陳忠孝心裡還是很牽掛著社會治安問題,這個關係到國家建設、社會穩定、人民安全的大是大非問題!他豈能因自己的被攆而漠不關心嗎?
這天晚上,肖蘭躺在床上,思緒又是飛揚了起來,她想起了這社會治安,現在還真是個大問題,但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那些公安大員們,都幹什麼吃的呢?想到這裡,肖蘭忽然坐起來,她推推身邊的陳忠孝說:「我看,這倉房被盜的事兒,咱們得說了。」
陳忠孝正在迷糊要入睡,被肖蘭弄醒了,說:「你這是幹啥呀,我都困了。」肖蘭說:「咱們倉房被盜的事兒,需要馬上和王大哥他們家說,讓他們早點兒蓋新倉房,這說不哪天還被盜呢,你就別等工作安排了再和他說了。」陳忠孝想了想,說:「好,明天就說。」
第二天晚上,陳忠孝去了東屋,東屋王文光夫婦很熱情地接待了他。王文光問:「兄弟,你的工作到底咋辦了?去哪裡呀,定沒定下來呀?」廖桂蘭也說:「是啊,這可是個大事兒,那公安局不干更好,去個好單位。」陳忠孝感到鄰居的關心,很是溫暖。
陳忠孝說:「工作單位還沒定,我正辦呢。想去一糧庫,一流單位也去不上。」王文光說:「那把你調出來,安排哪兒?」陳忠孝說:「建設部門,房產、工程隊。」廖桂蘭說:『那是啥單位呀,都開不出資。「王文光很氣憤:」他媽拉個巴子,這公安局,不是個人,這麼對待我三老弟,白瞎你那麼干了,什麼玩意呢。」
陳忠孝苦苦地一笑,轉了話題,說:「我今天來,是說我家倉房被盜了,是從你們家院子進去的。」陳忠孝詳細地說了一下,王文光夫婦都很驚訝,王文光說:「不是他們公安局整頓嗎,不是大清理了嗎?不是應該社會治安更好了嗎,小偷咋還這麼猖狂?調出一個陳老三,小偷偷個全,真是報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