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高手相爭
夜,靜悄悄的。振威武館內燈火通明,但,卻沉靜得可怕。
一條黑影翻牆而入,一擰腰,上了屋頂,遊目四望,不見人影。她曬然一笑,飄身下地,縱身躍進了西廂房中。房中收拾得整整齊齊,纖塵不染,但靜悄悄的,沒有人影。她柳眉一蹙,穿窗而出,又進了東廂房,還是不見人影!她不由冷笑一聲,怎麼,接到她的警示,所有人都躲起來了嗎?還是都逃光了?還是,空城計?一念至此,她眸光一凜,轉身就欲穿窗而出。
果然,就在這時,所有的門窗統統都自動關上,屋子裡充滿了詭異。她冰眸一閃,揮劍劈出,窗櫳應聲而斷,但整個窗子卻縛著一張鐵網。「彫蟲小技!」她不屑的看一眼,長劍一揮,劈向鐵網,哪料濺起耀眼的火花,長劍反而反彈回來,震得她虎口發麻,而鐵網,卻完好無損!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背後傳來一聲朗笑。她霍地轉身,一個藍衣青年倚門而立,神態甚是瀟灑俊朗,似笑非笑的神情彷彿在嘲笑她的窘態。她眸中的危險氣息更甚,「是你!」
「宋慈心,別白費心機了,你還是乖乖的束!」葉驚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宋慈心身形一晃,劍尖直指他的咽喉,冷聲道:「要活的話,就把館內姓夏的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葉驚秋神情閒閒的,「我館內並無夏姓之人,之前躲到這兒來的人,我都已經把他們放出去,讓他們逃命去了。不過,」他話鋒一轉,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現下倒還真有一位,就是你今天下午見到的那位,夏庭軒。怕就怕,你殺不了他!」原先他還擔心沒有人會是宋慈心的對手,墨風的出現,讓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傲笑山莊的莊主,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一個小小的宋慈心,算得了什麼?
宋慈心被他這氣定神閒的姿態弄得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怎麼,這傢伙膽肥了?他都不是自己的對手,竟然還敢這麼猖狂囂張?她冷冷一笑,道:「本姑娘找的就是他!」
「如此甚好!」葉驚秋突然詭異的一笑。宋慈心還來不及研究他話裡的意思,就見他突然手一揚,噗的一聲,打滅了燭火,房中頓時一片黑暗。與此同時,葉驚秋的身影也突然消失了,只有他的聲音還在屋子裡迴盪,「宋慈心,你再不束手就擒,這間屋子,將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宋慈心冰眸一閃,美艷絕倫的臉上彷彿凝固了一層寒冰,她冷冷一笑,運聚內力於劍尖之上,長劍一掃,只聽轟的一聲,灰塵四散中,牆壁被貫穿了一個大洞,坍塌的聲音在黑夜裡愈發的轟隆和震動。她還劍入鞘,纖腰一擰,如一條美人魚一般從那洞中滑了出去,剛自站定,只覺眼前白影一閃,定睛一看,白衣如霜儒雅靜謐的男子負手而立,忽明忽暗的燈火中愈發顯得清俊出塵,及腰的銀髮在黑夜中特別的明顯,眉宇之間籠罩著淡淡的憂愁,宛如謫仙下凡。一時之間,宋慈心也被他那玉樹臨風般高雅的氣質給震懾住了,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彷彿藏著無窮無盡的故事,吸引著人去挖掘一樣。
「宋姑娘,夏某已經恭候多時了!」墨風漠然的道,聲音略顯低沉,但是極富磁性,彷彿能吸收人的心神一般具有魔性。
宋慈心冷哼一聲,「很好!你自己送上門來,倒讓我省去不少功夫!」頓了頓,她突然話鋒一轉,道:「在我動手之前,你若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能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好霸道的口氣!墨風不由挑眉,唇邊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宋姑娘,你確定你能殺得了我嗎?」
宋慈心眸中射出一縷嗜血的光芒,手緩緩的按在了劍鞘上,「不然,你試試?」
葉驚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一旁,他揚聲道:「庭軒,你還跟這魔女客氣什麼?趕緊將她拿下才是正事!」話音剛落,就見寒光一閃,他都來不及看清宋慈心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就聽「嗤」的一聲,胸前的衣襟已被劍氣劃破了好大一條口子,他頓時嚇了一跳,急退幾步,臉色瞬間變得如死魚般難看!堂堂振威武館的館主,居然,居然被一個女人當即如此羞辱,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魔女,你……」他又羞又怒,疾步上前,一把抽出了手中長刀,怒髮衝冠的就要衝上去跟宋慈心拚個你死我活!
「驚秋,別衝動!」墨風身形一晃,擋在了他的面前,「你先退到一邊,這兒交給我處理!」
葉驚秋不甘不願的退到一旁,兀自牙咬得咯咯響。墨風這是給他台階下,他自然要順桿而下。畢竟,他不是宋慈心的對手,單就剛才人家一甩手,強大的劍氣就能在瞬間劃破他的衣裳,他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連躲避都不及,可見這個女人強大到了何種地步。她剛才那一手,若是有心要他的命,他只怕也避不過去的!
宋慈心仗劍而立,絲毫也不理會他的難堪,那神情狂妄而又高傲,彷彿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裡。她再不看葉驚秋一眼,只是冷眼看著墨風,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好如實回答我!」頓了頓,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香囊,「這個香囊,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葉驚秋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她手裡拿著的那個香囊,頓時脫口而出:「咦?那不是蓮兒的香囊麼?怎麼會在你這個妖女手裡?」
蓮兒?宋慈心心裡一沉,頓時眸光如冰霜一樣的向他掃了過去。
葉驚秋疾步走至墨風的身邊,疑惑的道:「庭軒,這是怎麼回事?蓮兒的東西怎麼會在她的身上?」這香囊是白蓮自小戴在身上的,聽母親說過,她和父親撿到白蓮的時候,她身上沒有別的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個香囊了,做工精細,繡樣栩栩如生,不像普通的物件,所以便一直給她隨身佩帶著。那香囊他看了十幾年,實在是太熟悉不過,所以一眼便能認得出來,只是沒有想到,怎麼會落到了這個妖女的手裡。
墨風也看清了,她手裡的香囊正是從自己身上偷去的那個,上午還口口聲聲的說沒偷他的香囊呢,晚上就自己拿出來了。他不由譏諷的一笑,沉聲道:「宋姑娘,不解釋一下麼?在下的香囊,何以到了姑娘的手上?」
宋慈心倒也乾脆,「沒錯,是我偷的,而且,我也不打算還給你!」那日在茶樓,她本來只是想上樓喝口茶,無意中一瞥,一眼便望見了這不沾染絲毫塵埃謫仙般的男子竟有著一頭異於常人的銀髮。出於好奇,她便多看了兩眼,然後,便看到了他腰下掛著的香囊。那一刻,她心頭大震。這個香囊,她何其熟悉!因為,她也有一個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香囊,一樣精緻的針線,一樣栩栩如生的雪裡寒梅。兩個香囊都是娘親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一個在她的身上,一個在她的雙胞胎妹妹的身上,世上絕無僅有。只是,她那從未謀面的妹妹,卻在出生後不久,就被狠心的娘親遺棄在了一所破廟裡。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尋找她。看到墨風身上佩帶的香囊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還不敢確認,畢竟,那香囊只是看著眼熟而已。所以,她便靈機一動,化身唱小曲兒的藝妓,買通了茶樓老闆,讓她登台獻唱一曲,然後,藉機成功的接近了墨風,從而順利的偷到了香囊。經過和自己的那只香囊一對比,她才終於確認,這香囊,的確就是當年娘親留在妹妹身上的信物。可她不明白,為什麼妹妹的香囊,會在一個男人的手裡?而且,又是一個姓夏的男人!今夜,她明裡是打著要取館內夏姓人頭,實際上,卻是為墨風而來。她要從他身上,打聽到妹妹的下落。既然是妹妹的東西,她當然不打算還給他。本以為這香囊只有「夏庭軒」一人知曉它的來歷,卻沒料到,連葉驚秋竟也一眼認出了它。不由疑惑的目光向他掃了過去,帶著三分凜冽之氣:「誰是蓮兒?」
葉驚秋輕蔑的冷哼一聲,明顯一副不願與你這妖女過多糾纏的模樣。
「你!」宋慈心怒氣上湧,殺氣立顯,「不說是吧?不說,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說罷,長劍匡噹一聲,龍吟出鞘,挽起一片劍花,鋪天蓋地的就朝葉驚秋兜頭過去。
「宋姑娘,」墨風閃身飄到了葉驚秋面前,順勢一把將他推開,硬生生的擋了宋慈心一招,眉頭一皺道,「難道殺人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嗎?」
「少說廢話!看劍!」劍光霍霍中,逼人的劍氣撲面而來,墨風不得不接招。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又激戰在了一起,搖曳的燈籠發出的微弱燭光映照著霍霍的劍光和上下飄忽的身影,在夜色中暈染開來,使得這靜謐的夜更增添了幾分熱鬧。
墨風一心想生擒宋慈心,好逼問她香囊的下落,所以處處留情。宋慈心也抱著同樣的心態,想從他口中得知這香囊的來源,恨不得一下子把墨風擒住,所以處處狠招,但越打越讓她心驚,這週身散發出夏日清荷般靜謐氣息的男子,武功竟然深不可測,在她凌厲的攻擊下,竟然毫不遜色,而且,每一招都能春風化雨般巧妙的化解開她的戾氣,身手如行雲流水一般,很快,她便處於了下風。當下,不得不使出平生絕學,像只兇猛的母豹子一樣,凶狠決絕的撲向墨風。哪知她招數一變,對方竟也能瞬間見招拆招,處處點中她的死穴,一時間逼得她手忙腳亂,鬢角見汗,喘息不已。她生平自負,出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上功力如此深不可測的對手,她的心中不由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