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拜天地
司儀在高唱著:「一拜天地!」兩人依言拜天拜地。
「二拜高堂!」上座,墨子勉和夫人微笑著接受了他們的拜禮。雖然兩人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但若有細心的就會發現,墨夫人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憂傷。那笑,也是那麼的牽強。
「夫妻對拜!」
一對新人相互朝對方拜了下去。躬身的瞬間,新娘的聲音淡淡的在江楚然耳邊響起:「江楚然,我終於做了你的新娘!在我心裡,我也會一直都是你的新娘!我很滿足,也謝謝你,贈我空歡喜!」
江楚然一愣,還沒來得及回味她這句話的意思,就聽司儀的高唱聲響起:「送入洞房!」然後,歡呼聲如潮水般響起,人們用五顏六色的鮮艷的彩花天女散花般的揮灑在他們的頭上,身上,也將他們的祝福給予了一對新人,祝他們白頭到老,一生幸福。
在眾人的簇擁中,新郎新娘被送進了洞房。新房沒有設置在墨雪的紫苑,而是挨著紫苑的書香閣。這兒原本是墨宮的書房,臨時被用作了新房。雖然江楚然不太明白墨家人這麼安排是什麼意思,照理說若是成親,新房應該是在他的聽風軒,或者是在墨雪的紫苑,但不知為何,卻被他們安排再了書香閣。不過,他也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些,畢竟,墨家人的安排有墨家人的意思,他現在的身份,相當於外面朝廷裡的駙馬爺,一切只能聽從墨家人的安排。
按照傲笑山莊千百年來的風俗習慣,新郎將新娘送回了洞房之後,還得出來跟來賓們敬酒,應酬賓客。直到眾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願意放他回洞房時,他才能回去揭新娘的蓋頭,一對新人喝交杯酒,然後,合巹,同床共枕。不過這一切也都是一個形式而已,賓客們不會太為難新郎官,畢竟,**一刻值千金,大家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這樣的夜,對於江楚然來說,是需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這漫長的夜,將會如何過去。所以,面對賓客們的敬酒,他一律來者不拒。眼看著他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佳釀下肚,喝得不亦樂乎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是高興的,畢竟,能娶到莊主的妹妹做新娘,而且,新娘子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換作,多會高興得得意忘形吧?可明眼人卻能一眼看出,江楚然這是在故意買醉,他在迫使自己喝醉,借酒澆愁。
席間,墨子勉和墨夫人不停的和嘉賓們寒暄,談笑,應酬,喝酒,無暇顧及這些,但坐在同一酒席桌上的輕羅可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皺了皺眉,低聲對雲傲天道:「江楚然這樣喝下去不行啊,他簡直就是在存心把自己灌醉……」
雲傲天點點頭,「沒錯,這小子,果真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輕羅白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能像你一樣啊……」
炮火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雲傲天有些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夫人,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麼跟我又扯上關係了?」
「難道不是?」輕羅語氣酸酸的,「當初,你明明不愛納蘭若冰,還不是照樣能和她洞房?」
「呃!」雲傲天哭笑不得,「這都是哪跟哪啊?陳年舊賬了,夫人你還要翻出來麼?」
輕羅哼哼兩聲,道:「你去幫他擋擋酒,別讓這傻小子真喝醉了,不然連洞房都沒法洞了……」那樣,就浪費了他們的一番苦心了,他們可還是等著鬧洞房,看熱鬧呢!
雲傲天忍住笑,「是,夫人,為夫遵旨!」然後起身,端著一杯酒,朝人群中央的江楚然走了過去。
江楚然正在和眾人觥籌交錯,喝得不亦樂乎,一張俊臉也在酒精的吞噬下變得酡紅。正要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忽然,手中的酒杯被人搶了去。訝異的抬頭,看到雲傲天那張俊朗的臉,對自己點點頭,然後淡淡的對眾人道,「諸位,新郎官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這樣吧,接下來,我陪大家喝怎麼樣?」
眾人其實也看到江楚然喝得不少了,再喝下去鐵定要醉了。畢竟他是莊主的妹婿,身份擺在那兒,眾人也不敢太放肆,非得要把他灌醉,可看這架勢,分明是新郎官高興貪杯,硬是要跟他們喝啊。如今眼見雲傲天出面勸酒,大家也就趕緊騎驢下坡,紛紛道:「好,看在雲公子的份上,新郎官,我們就暫且饒你一馬,你還是趕緊去洞房吧……」
「是啊是啊……」有人跟著附和,「**一刻值千金哪,可別讓新娘子等太久了,哈哈……」
眾人全都善意的笑了起來。雲傲天也抿唇一笑,懶懶的在他耳旁低聲道:「是啊新郎官,今兒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別喝多了出洋相,讓眾人看笑話。還是趕緊去洞房吧……」
不提洞房也好,一提洞房,江楚然心中更加煩躁,本來喝得不少神智有些不清醒了,此刻猶如火上澆油,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搶過雲傲天手裡自己的杯子,氣哼哼的道:「不要你多管閒事!我心裡有數,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說罷他步履踉蹌的往前兩步,舉著杯子對眾人大呼道:「來,我們喝酒,繼續喝……」
杯子再度被人搶下,江楚然心中難免不悅,他以為又是雲傲天,正要叱他幾句,抬眸,卻看到是墨風擋在了他的面前,手裡拿著的,正是他的那杯酒。因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他一頭惹目的銀髮上繫了一根紅色的綢帶,挺立在那兒,在一大群賓客當中,愈發顯得仙風玉骨,眉目如畫,神韻飄逸不凡。
見是墨風,江楚然強忍著心裡的那抹不快,淡淡的道:「莫非墨莊主也是來替在下喝酒的?」
他向來是直呼墨風的名字的,彼此之間也是以朋友相稱,此刻,他忽然喚墨風「墨莊主」,由此可見,他心裡對墨風,多少是有些意見的。想來也是,當初明明是墨風反對這門親事的,而且態度堅決的宣佈此事不可再議,到頭來,卻又是他親口宣佈他和墨雪的婚事,好人也是他當的,壞人也是他當的,這讓江楚然的心裡不免有些不快。平時礙著他是莊主的面子,他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如今藉著酒勁,他倒是無所顧忌的把自己的不滿給宣洩出來了。一句「墨莊主」,無形之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墨風和雲傲天對視一眼,俱都心中明白,江楚然這是心中有怨了。不採取點強制措施,恐怕今晚,他連洞房都不會進了。於是,墨風故意道:「新郎官,你剛剛跟我的妹妹拜了堂,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妹婿,你應該跟我妹妹一樣,叫我一聲兄長……」
「兄長嗎?」江楚然醉眼朦朧,呵呵的笑道,「那好,我就跟兄長喝個痛快,咱們,不醉不歸……」說著他趔趄著從桌子上抄起了一罈酒,眼看著就要往嘴裡面灌,墨風眼疾手快,劈手就去搶。
但江楚然早料到他有這一手,冷笑一聲,身子一挪,暗中使勁,巧妙的轉過了身去。
墨風心中訝然,沒想到,他竟然還使用了輕功?看來,他可真是跟自己較上勁了。唇角浮現一抹笑容,他再度出手,快如閃電的去搶那罈酒,嘴裡依然淡淡的道:「酒喝多了傷身,妹婿還是早點入洞房去休息吧。」
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中,兩個人開始搶奪起了那罈酒。在外面看來,只是一個想喝個痛快,一個擔心妹妹久等,想早點送新郎官入洞房,兩人的爭搶,不傷大雅,所以眾人也就只當做莊主關心妹婿心切,兩個人鬧鬧開開玩笑罷了。但明眼人卻一眼看出,兩人這分明是較上勁了,而且,彼此都動用了內力和輕功。那罈酒就在兩人的手裡,每每向墨風增進一分,便又被江楚然搶過一分,而每每向江楚然過來一點點,很快又被墨風給挪過去了一點。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表面上都是淡若清風,但暗地裡,卻是風起雲湧,兩雙手都互不相讓。
輕羅也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常,飛快的跑到雲傲天的身邊,詫異的看了看這一幕,低聲對雲傲天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都還較上勁了?」她也是會武之人,當然一眼就能看穿這兩人是在用內力比拚著,不免有些擔心。
雲傲天攬住她的纖腰,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沒事的。」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水花四濺。原來是江楚然和墨風手中的那罈酒不堪兩人內功比拚重荷,終於粉身碎骨,當中迸裂,壇中之酒嘩啦一聲濺落死地,碎片橫飛。所幸眾人眼疾手快,躲避得快,沒有遭受這池魚之殃,不然碎片濺到身上,可是得受傷的。
罈子裂開的瞬間,江楚然不禁白了臉色。他能感覺得到,墨風是故意要震碎那罈酒的。他這麼做,是在向他示威嗎?是在告誡他,不要落得像這罈酒一樣的四分五裂的下場嗎?
就在他臉色陰晴不定當中,墨風已不動聲色的拍拍手,道:「好了,罈子也碎了,酒也是喝不成了,我看,大家還是別喝了,來來來,我們送新郎官回洞房去吧,免得我義妹等急了,還以為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呢……」
雲傲天和輕羅會意,也都跟著附和,於是眾人嬉笑著簇擁著還在愣神的江楚然,嘻嘻哈哈的往書香閣走去。
不由自主的,江楚然就被眾人推進了新房裡。而後,眾人笑嘻嘻的紛紛道:「新郎官,洞房我們就不鬧了,不打擾你和新娘子共度良宵了哈……」
還有人高聲笑道:「一定得快點給我們傲笑山莊添一個新生命哈……」
眾人哄堂大笑,如潮水般的退卻,並且,新房的門也被善意的帶上了。偌大的新房內,只剩江楚然一人站在房子的中央,神色間竟然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