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故意調侃
他依舊凝視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一樣，「聽說，你把瓜打碎了？」
她聳肩，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啊，一個不小心，失手了！」她笑著道，「今年的第一個西瓜就這麼被我糟蹋了，現在我還心疼著呢，不過還好，瓜地裡其他的瓜估計再等個幾天就能熟了，到時我再多摘一個，搞一個西瓜宴，大家一起來嘗嘗，呵呵……」
他看著她，久久不語，眼裡，卻有什麼東西在漸漸的變色。
她佯裝不知，故意調侃道：「唉，我說，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這麼點小事來找我的吧？」
她淡笑自如，毫不在乎的表情讓他的心在失望的下沉，下沉。剛才，輕羅讓婢女春桃到他的聽風軒傳話，說沈姑娘已經知道了他的事。話傳得隱晦，可意思卻很明瞭，就是讓他心裡有個數，該說的，得說了，該交代的，也得交代了，該了的，也得了了。那一刻，江楚然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總之是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她既然去過裴苑，既然知道了他和墨雪的事，可她，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如此鎮靜，如此平常，如此雲淡風輕。難道在她心裡，這件事情，真的就那麼的無足輕重嗎？她對他，就真的那麼不屑一顧嗎？是她本性冷漠如此，還是她根本就心裡沒有他？
他終於控制不住，一手捉住她的藕臂，衝動的道：「你總是這樣嗎？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任何事情能觸碰到你的極限，沒有任何事情能打動你，讓你有所觸動嗎？你對人，總是這麼的冷漠，這麼的無情嗎？」
一時激動，他用的力道很大，以至於她感覺到了疼痛，不由皺起了眉頭，「你發什麼神經？還不放手？你弄疼我了！」
她所表現出來的無所謂的態度徹底的讓他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再跟她捉迷藏了，有些話，他今天一定要跟她說清楚！「我不放！」他恨恨的看著她，狠狠的道：「我今天一定要問清楚，在你心裡，我到底算是什麼？」
她怔了一怔，「什麼算什麼？」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告訴我，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她不悅的甩開他，別過臉去，「我不想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難道他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問她這個問題？在和墨雪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還好意思跑過來問她這樣的問題？
「我想知道！」他扳過她的身子，正視著她，不給她一點逃避的餘地，「你一定要回答！」
她莫名的就火了，「憑什麼？」
他呆了一呆，是啊，憑什麼？可是，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一定得問下去。他的氣性兒也上來了，今天，他還就必須得問了子丑丁卯來！「不憑什麼！」他蠻橫的道，「就憑我想知道！」
她譏諷的看著他，「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
「沈紅綾！」他兀地抬高了聲音，神情帶著一絲惱怒。
「怎樣？」她抬眸，毫不畏懼的迎視著他。
此刻，她就像是一隻小刺蝟一樣，豎起了滿身的刺，保護著自己，也帶著防備。她惡狠狠的瞪視著他，目光像一匹母狼一樣桀驁不順，冷艷的小臉充滿了倔強，可他，卻仍然一眼就看穿了她防備背後的脆弱。他忽然就捧住她的臉，然後，對著那兩瓣緊抿的紅唇狠狠的吻了下來。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的腦海裡頓時一片空白，瞳孔也在瞬間放大，蒼白但又美麗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在幹什麼？他居然，在吻她？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居然，強吻她？這算什麼？她胸中忽地躥起一股怒火，她毫不猶豫的用力推開他，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啪的一聲，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清脆的聲音響過，他頭一偏，俊逸的臉上現出了五條淡淡的紅指印。他呆了一呆，惱羞成怒，再一次不顧她的反對，扳過她的臉，懲罰性的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是的，不是吻，是咬。毫不留情的，用力的咬了下去。
「唔……」她用力掙扎，在他的懷裡拳打腳踢，卻始終掙脫不開他的桎梏。她沒想到他狠起來，竟然像一頭惡狼一般，兇猛，迅捷，暴虐，不給人留任何的餘地。
嘴裡突然嘗到一絲血腥味，原來，他竟咬破了她的嘴唇。她憤怒的漲紅著臉，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他終於放開了她，臉上帶著一抹殘忍的微笑。得意的看著她唇角的嫣紅，他惡狠狠的道：「這是給你的教訓！」
毫不意外的，啪的一聲，他的臉上再次著了一記耳光。白皙的臉上，鮮紅的指印歷歷在目。他撫著發燙的臉頰，看著她，眸光如刀。
「這也是給你的教訓！」她把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嫌惡似的狠狠的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漬，鄙夷的看他一眼，輕蔑的道：「這就是你的本事？剛剛對墨雪做了那般禽獸不如的事，現在，又來對我用強？你就只會這個麼？」她看著他，一字一句，聲音冰冷的道：「江楚然，我看不起你！」
他忽然間就完全洩了氣。她的話，犀利得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狠狠的插進了他的心臟，不差絲毫，尖銳無情，痛得他無地自容。那一瞬，他的神情頹然得像是烈日下的向日葵，完全失去了生氣。
「對不起！」他神情一痛，聲音破碎。
她呆了一呆，也在片刻清醒過來。「你，沒事吧？」她遲疑的看著他蒼白的神色，心裡掠過一絲不忍。
他苦笑一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謝謝你，罵醒了我！」他踉蹌的轉身，背影在霞光裡顯得那麼的孤單而又落寞。
他的話讓她心中湧過一陣內疚，「對不起！」她說。
他淒涼的一笑，「不，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是我冒犯你在先！我，向你道歉！」他羞愧的道：「對不起，我打擾你了，我，現在就走……」說著，他舉步，抬腿意欲離去。
「江楚然！」她在他身後叫，他身影僵了僵，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我相信你！」她的聲音低低的，可還是清晰的鑽入了他的耳中。她說，「我相信你，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他迅速的轉身，眸子在霞光中閃閃發亮，「你相信我？」
「對，我相信！」她重複了一遍，鄭重的道：「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你不可能會做出這樣不堪的事情來！」
「紅綾！」他忽然間有些哽咽，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微微的笑了起來，神情帶著一絲釋然。霞光中，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眸子閃閃發光。他深深的看著她，真誠的道，「謝謝你！紅綾，真的，謝謝你！」謝謝她的理解，謝謝她的認可，謝謝她的相信！
其實，他們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在這件事情沒出之前，或許，他們還有機會。只可惜，他們都沒有及時的把握住。她亦深知，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不管這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墨家不會就這麼罷了，墨老莊主更不會放過他。而他江楚然，就算逃，也逃不出這傲笑山莊，更何況，他不會逃，該他擔的，他會擔起來。只是，好可惜啊，他們兩個還沒來得及開始，就這麼倉促的沒有了可能。這一刻，沈紅綾從來沒有過的後悔，後悔這五年，自己沒有大膽的跨出這一步。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不是嗎？她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心裡無邊無際的苦澀，輕輕的走近他的身邊，看著他，微笑著，忍著淚道：「要好好的待她！」
「我會的！」他也微笑著，可眸光卻貪婪的捕捉著她，眼神充滿了依戀。雖然，他們兩個從不曾開始，如今，也就不存在結束，但他的心裡，依舊留著她的位置，永遠的，深深的將她的名字埋在心裡，一輩子，都會記著。
沈紅綾只覺眼眶一陣發熱，鼻子頓時有些發酸。在眼淚還沒來得及湧出眼眶的那一刻，她選擇快速的轉身，好不眷念的飛快離去。她怕自己再繼續面對他，會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忍不住當著他的面，痛哭出聲，然後，將自己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堅強轟然打碎。
她掩面，飛奔而去。而江楚然，默默的站在山頂上，默默的望著那道倩影像風一樣離去，他只覺得整顆心都被掏空了。他孤單的矗立在那兒，山風吹起了他的寂寥，他的雙眸，像一盞熄滅的燈，沒有一點點的生氣。那一刻，他的心裡，從未有過的悲涼。
那件事情，果然很快就傳遍開來了。不但莊子裡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就連莊外島上的居民也都聽到了流言蜚語。不怪人們這麼關心這件事，實在是因為此事若發生在一般人的身上，倒也罷了，人們也就一笑了之。可是墨雪的身份不一樣，她是傲笑山莊的大小姐，在這個島上，她的地位，就如同外面的王室公主，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們怎能不關心？更何況，這個小島，並不大，只要有什麼大事，一兩天的時間裡，就全都傳遍了。再者，江楚然還是莊主墨風從外面帶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