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悠哉悠哉
風過鳥啼樹，水波漾輕紗。三月寒未盡，春雨暖梨花。
每年三月，漱梨河兩岸開滿了梨花，清風吹過，枝上梨花朵朵顫動，猶如白雪紛飛，好不讓人心曠神怡。
在漱梨河畔有一個地方名叫梨苑，這裡的梨花不知為何開得特別茂盛，比別的地方開得更早而花期卻又比別的地方更長。因此這兩年間，梨苑成了漱梨河畔一個新的景觀，吸引了不少遊人慕名而來。但要說這裡最出名的卻並不是梨花，而是一個女子和她的琴音。
兩年過去了，葉凌霜一直沒有離開過梨苑，她志不在出名，但注定不是個平凡的人。
「小姐，真對不起！風兒和嫣兒兩個，乘奴婢不備，又躲進屋後的樹林中，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了。」心梨跑到葉凌霜面前，哭喪著臉說道。
葉凌霜看著眼前的心梨，不禁笑了。心梨今年已經是十八歲了，樣子比起兩年前成熟了不少，出落得如一株帶露的香蓮。只是說到領悟能力卻竟然還不如自己的一雙才兩歲的兒女。真不知道是她的智商有限，還是自己的兒女智商太高。
「心梨，那陣法我都教你十幾遍了，你還是被那兩個小調皮給耍得團團轉，看來我得把陣圖給你才行。」葉凌霜微笑著說道。
「小姐，你如果早把幅陣圖給心梨，心梨也不至於如此狼狽了。」心梨是欣喜若狂。
「好啦，你不用管他們了，我就不信他們不來吃我做的點心。」葉凌霜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了一陣「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吵鬧聲。
「心梨，你看，他們不是回來了？你出去帶他們進來吧！」葉凌霜一聽見外面的聲音，臉上就浮現出幸福的微笑。
心梨答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沒多久就拉著兩個粉雕玉琢似的小孩子走了進來。
這兩個小孩子是一男一女，看上去頂多就是兩歲大。男孩子只梳了一個髮髻，女孩子是梳著雙丫髻，衣著都是紅色的衣褲外加一件黑色的小襖，腳上穿著小紅鞋，臉都是紅撲撲的，想是剛才玩耍得熱烈。由於兩個小孩相貌都極為俏美，如果不是從髮髻上區別開來，一時間還真分不清哪個是男哪個是女。男孩子的眼睛狀如鳳眼，那對小眉毛，竟然是長得飛入鬢角。而那女孩子除了年紀小了很多外，活脫脫就是葉凌霜的幼年版。
兩個小孩子一見到葉凌霜就甩開了心梨的手，高呼著「媽媽」蹦蹦跳跳地撲進了葉凌霜的懷裡。
「媽媽，哥哥又欺負嫣兒了，他在我的布娃娃臉上又畫多了一隻眼睛。」小女孩是搶先投訴道。
「媽媽，別聽妹妹的，是她先把風兒的竹蜻蜓給飛了。」小男孩憤憤不平地說道。
「是你先畫我布娃娃的。」
「是你先放飛我的的竹蜻蜓的。」
兩個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不過說是爭吵，還不如說是在爭寵。
葉凌霜看著這兩個活寶，真是開心得不得了。
她十月懷胎一次就生了兩個出來。想來也不出奇，申屠青山的母親宮紫雨本身也是雙胞龍鳳胎，有隔代遺傳的條件。她把男的取名葉鳴風，女的取名葉含嫣。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和母親葉雪的下場一樣，下一代都跟隨了母姓。
雖然她彈琴的生意因為生小孩而被迫停了三個月，但三個月後當她再次「梨苑問琴」的時候，來聽琴的人是更加火爆。憑她和心梨兩個沒有生育經驗的女子肯定是無法照顧好孩子的，於是她是提前請了個叫余嫂的婦人做孩子的乳娘。半年來，葉凌霜一邊應付彈琴的生意，一邊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得還真不容易。但作為一個母親，那種幸福感又豈能簡單形容的呢？
半年後，她的銀兩是賺得越來越多了，小小的梨苑根本無法滿足以後孩子長大和不斷增加的聽琴之人的需要。於是便把梨苑擴建得有原來三個那麼大。設了五個單獨的雅間，可同時讓五位客人在各自舒適的空間中欣賞她的琴聲。她表演的地方也變了，設在一個亭子之中，和客人們的雅間之間是露天的，隔了一個周圍種滿各種植物的小池塘。房子大了，來聽琴的人也多了，憑心梨一個根本無法應付得來。於是她又買了四個丫鬟回來，更請了個李姓的管家和兩個男的雜役才滿足了人員的需要。有如此多人來幫忙，她終於可以分身出來，追求她的人生。
做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後，葉凌霜對生活的態度已經發生不少改變，沒有以前那麼單一和執著。她是既要把孩子帶好，又不放棄自己的人生追求，雖然兩樣兼顧會累點，但卻是樂在其中。
她沒有刻意去賺錢，但理念怎麼都要比這些古人要先進得多，隨便想些出來就已經是高人一等。她買下了附近兩家酒樓，然後請人來經營，還訂做了一艘畫舫，請了兩個船工，這樣她就可以時不時在漱梨河上「盪舟問琴」了。這無疑又為她的生意增加了一個新的亮點。當然，要在畫舫上聽琴，收費可真不是一般的昂貴。
一年半後，風兒和嫣兒已經快兩歲了。可能是完全繼承了她和申屠青山優質基因的緣故，雖然他們年紀還很小，但無論是身材相貌還是智慧都比同齡的其他孩子要高出一籌。現在的她是家有了，事業有了，錢有了，孩子有了，之前的那種心中愁苦因為生活的充實而被她暫時撇在了一邊。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吵了，先把媽媽做的點心吃了。然後媽媽再給你們從新做布娃娃和竹蜻蜓。而且媽媽保證，這次做的比上次還要好，還要漂亮，好不好？」葉凌霜只要一看見這兩個小不點，什麼煩惱都會拋到九霄雲外。
葉凌霜終於平息了這兩兄妹的紛爭，又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陪他們玩耍了一番。才讓乳母余嫂帶著他們去其他地方玩，而自己也得準備工作了。
「小姐，今天你真打算整天在畫舫上嗎？」心梨問道。
「是的，楊太守親自前來，我當然得好好招呼他了，你再去看看畫舫上的物品都準備好了沒，千萬別漏了什麼。」葉凌霜說道。
「心梨知道了。」心梨說完卻是沒有馬上出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葉凌霜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道：「心梨，你還有話要向我說嗎？」
心梨似乎是鼓起了勇氣才說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該講還是不該講。」
葉凌霜奇道：「你這小丫頭今天是怎麼了，我們情同姐妹，還需要如此見外嗎？」
「既然小姐如此說，就請恕心梨大膽了。」心梨嚥了一口口水，才繼續說道：「小姐，這兩年來，我們賺了不少錢了。光是靠月影樓和尋風樓兩間酒樓就足夠我們衣食無憂還有盈餘了。小姐你還有必要過著這種風塵生活嗎？你根本就可以另外請些歌姬回來表演嘛。你看那些公子哥兒們，哪個不是奔著小姐你的才貌而來的，個個都是色迷迷的樣子，看到小姐連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幸好小姐還蒙著臉紗，如果讓他們看到小姐美絕人寰的容貌，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而小姐還要為他們撫琴歌舞，有時還要陪他們喝酒，這讓奴婢心裡著實不舒服。」
葉凌霜聽了心梨的話後，不禁笑了起來。「心梨，你也太緊張了。我是賣藝又不是賣身，怕什麼。沒錯，我們是有不少銀兩，但銀兩並不能代表一切。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對你說，因為你知道了，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我只想告訴你，如果我要榮華富貴的話早就可以得到了。但我並不喜歡那種奢華而讓人失去自我的生活，因此才來到了這個地方。雖然在這裡並不能做到無憂無慮，但過的是自己希望過的生活。」
葉凌霜看心梨的樣子，知道她是很關心自己。但有些話，自己是不能對她說的。
「話雖如此，但外人可未必如此認為，外間有些傳聞，心梨是聽到了的，只不過怕小姐聽了不高興沒說而已。」心梨翹著小嘴說道。
「哦？有些什麼對我的傳聞，說來聽聽，我也很好奇的。」葉凌霜似乎被提起了興趣。
「小姐，這可是你讓心梨說的，聽了不高興，可別怪心梨。」心梨說道。
「說吧！我不會怪你。」
「小姐，別的心梨也不說了，就說昨天吧。你知道嗎？昨天一大幫公子哥兒在我們的月影樓喝酒，竟然公開爭相出高價要和你——，和你——」心梨似乎是不敢說出口。
「和我什麼嘛？別吞吞吐吐的了，快說。」葉凌霜催促她道。
「他們要出價和你過一夜。」心梨支支吾吾地說道。
葉凌霜一聽不禁樂了。「有這樣的事情？那麼我的身價是多少呢？」
心梨一見葉凌霜那開心樣子是大為驚奇。「小姐，虧你還樂得起來。你知道他們有多過分啊？當時競拍的場面是多麼的熱鬧啊！還引來了不少遊人在旁聽鼓動。我聽酒樓掌櫃說，簡直快要把我們月影樓都震塌了。聽說，最初有人出一百兩，但馬上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經過一輪角逐，小姐，最終你猜開到什麼價格？」心梨湊到葉凌霜身前，神秘地問道。
葉凌霜伸出春蔥辦的兩隻手指道：「二百兩銀子。」
心梨搖了搖頭說道：「哪止？哪止？」
「難道是三百兩銀子？」葉凌霜奇道。
心梨繼續搖頭道：「不止啊！猜不出了吧？是這個數。」說著她伸出一隻手指出來。
葉凌霜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道：「不會吧！一千兩銀子？」
心梨的腦袋馬上像撥浪鼓一樣地甩了起來。「遠遠不止啊！一千兩是沒錯，但不是白銀，而是一千兩黃金啊！」心梨樣子甚是誇張，還煞有介事地搖著她哪根手指。
「咯咯咯咯——！」葉凌霜一聽，樂得快滾到了地上，那銀鈴般的笑聲穿過她的香閨，在梨花從中久久迴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