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我自封魔
對於陳俊南來說,眼前站著的這個白髮男人值得他下跪。尤其是在剛剛的對話中得知這些年來李元奎打殺四方為自己父親報仇時,他便忍不住潸然淚下。親生父親在世時為世界敵,死後身邊的朋友為世界敵。這種情義,又豈是一個僕人所能做到的。
當然他也知道李元奎為何死心塌地的追隨他父親是因為當年陳浮屠將李元奎救下免於他們李家的滅門之災。更是單槍匹馬為李元奎報仇將李家所有仇人斬殺殆盡。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元奎為他的父親做得太多了。年僅四十六歲的他,已是一頭白髮,這需要承載多少的責任和災難啊。尤其是他與那些仇家戰鬥的時候,所經歷的生死瞬間陳俊南無法想像。
但即便這樣,李元奎在剛剛的對話中沒有一絲抱怨。有的,只是不能為陳浮屠殺得千萬帶來的遺憾……
陳俊南知道,接下來是他該為父親與眼前這個白髮男人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看著雙膝跪在面前的陳俊南,李元奎再以忍不住,老淚縱橫。
這十八年的血雨腥風他沒有一絲怨言,一直以來遺憾的便是找不到主人的孩子。現在陳俊南出現在他面前,並向他這個本應是僕人的男人下跪。這對於他來說,足夠了。
男兒膝下黃金,只跪父親,不跪蒼天。而陳俊南,卻將這一跪送給了他。
陳俊南下跪過,為了知道親生父親的名字,他選擇了向智空大師下跪。
那是陳俊南第一次主動向別人下跪,為了知道親生父親的名字,值得。
這一次,也是他主動向李元奎下跪,向一個十八年對自己父親忠心耿耿的叔輩下跪,也值得。
顫抖著雙手彎身將陳俊南扶起來,李元奎突然展顏一笑,輕輕拍了拍陳俊南的肩膀,道:「孩子,你長大了,也該往肩膀上放一點東西了。」
「接下來,我便告訴你你父親的敵人,但對於詳細的名單李叔也無法統計,我只能告訴你大概……」
嗯,」陳俊南強忍著沸騰的血液狠狠的點了點頭,這可是他一直以來想知道的事情。雖然知道父親的敵人是全世界,但全世界那麼大,讓他怎麼去復仇!
李元奎看了一眼遠處即將趕到的救護車隊和救護人員,漸漸的陷入到那一場驚動全世界古武界的大事件中去……
一旁的陳俊南一直沉默的站著,將李元奎說出的名字一個一個的記在心上。
片刻後,李元奎長歎一聲,道;「俊南,我告訴你這些都是還活在世界上的人,至於那些大的門派,你不能莽撞的去做。即便是李叔也不敢妄自向他們出手……」
陳俊南強忍住內心那滔天的恨意,沉聲說道:「我知道怎麼做了,李叔。如果以後俊南那些地方做得不對,李叔一定答應我,一定要像對秋痕那樣對我。」
李元奎見陳俊南在聽到自己的殺父仇人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不禁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俊南,你現在只需記住一句話:在敵人面前,永遠不要動怒。尤其是那些強大的敵人,一旦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未戰你已敗。我知道一旦殺父仇人出現在你面前,讓你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是不可能的,換著任何一個人也做不到。不過你還是要盡量去克制,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滿滿的清理下去,這樣你才能走得長遠。不然,你的前路或許在明天,也或許在接下裡的瞬間便會失去方向,嚴重點便會葬送你帶著遺憾的生命。」
陳俊南輕輕點了點頭,緩緩的轉過身看向從四面八方聚集向這裡的車隊,仰天喃喃的說道:「父親,你一定要在天堂保佑俊南,因為是你留給了俊南全世界的敵人啊……」
李元奎來到陳俊南的身邊與陳俊南並肩站著同樣翹首看向天空,輕聲的問道:「你父親現在一定在那裡守護著你,注視著你。告訴他,你接下來怎麼做。」
陳俊南沉吟了片刻,嘴角彎起一道嗜血的弧線,一字一頓的說道:「佛不度我,我自封魔……」
時間不會因為人類的一切活動而停止轉動,轉眼間,陳俊南即將度過他在杭大的四個月讀書生涯。這四個月的時間,太多的人和事變遷,讓陳俊南變得越加沉穩起來。尤其是在見到李元奎,從他的嘴裡得知了自己父親的仇人名單後,他彷彿在一夜之間成熟起來般,少了臉上那僅有的稚氣,換之而來的是那超越年齡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成熟。
幾乎所有的杭大新生都在籌備著即將到來的考試的同時,陳俊南帶著陳二憨子悄然登上了回陳家村的火車。
現在的陳俊南,心裡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在自己親生父親的靈位前拜上一拜。不為別的,只為那身為人子的孝道。
陳俊南雖然很想馬上就回到陳家村,但二憨子不能坐飛機,他只能選擇坐那打著快車的旗號卻慢得要死的火車。最為可惡的是,坐火車也就罷了,居然沒臥鋪,更沒有坐票。
所以,陳俊南的人生又多了一個第一次,坐8個小時路程只有站票的火車。
站在擁擠的火車車廂之中,陳俊南憑藉著二憨子那魁梧的身材佔得一席之地。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過當他看到身邊密密麻麻的站著卻有說有笑的乘客時,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
別人能忍受,他陳俊南為何就不能忍受!
「二憨子,火車上有吸煙室嗎?」陳俊南被突然的一陣意味熏得心底五位翻騰,趕緊向站在他身前的二憨子問道。但當他問出這個幾乎白癡的話後他才發現,在他的前面不遠的一個座位上,兩名身邊擺放著兩個巨大行李袋的中年男人正眨巴眨巴的抽著香煙,那一臉陶醉的表情讓陳俊南彷彿找到了知己般禁不住煙癮大犯。
那是一個三人坐的位置,在這兩名中年男人的中間,坐著一名被兩名男人的吞雲吐霧熏得直掉眼淚的青年。
陳俊南推了推前面的二憨子,二憨子先是一愣,隨即領會過來,憑藉著魁梧的身材硬是殺開一條血路來到那兩名男人的面前。
陳俊南來到兩名中年男人的身前也不說話,只是眼巴巴的看向兩人。注意到陳俊南與二憨子兩人的到來,坐在兩名中年男人中間的那名青年彷彿看到救星一般向陳俊南使勁的眨著眼。
陳俊南此刻的眼中根本容不下他物,彷彿癮君子一般直勾勾的看著兩名中年男人手中那對於陳俊南來說很是稀奇的煙。
「來一口?」坐在最邊上的中年男人注意到陳俊南此刻的眼神,微微笑了笑,露出兩排根本不像是抽這種大煙的雪白牙齒,用濃濃的東北口音問道,同時將手中的煙桿遞到陳俊南的身前。
「行嗎?」陳俊南直勾勾的看向眼前的煙桿,口水直流道
原本希望陳俊南能幫助自己的那名青年瞬間崩潰,兩眼一翻無力的靠在坐背上。
「俺們那的特產,東北旱煙,夠勁。」
見陳俊南遲疑著,坐在靠車窗位置的中年男人馬上接過話,道:「包你一口爽。」
見到兩人肯定的眼神,陳俊南不再客氣,伸手接過煙桿便狠狠的抽了一口。
「咳咳咳……」
當那異常濃烈的煙霧進入陳俊南口中劃過他咽喉的瞬間,陳俊南頓時急促的咳嗽起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十四歲便會抽煙的他,第一次遇見這麼濃烈的煙。
兩名中年男人見陳俊南這熊樣,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坐在兩人中間的那名青年則一臉的幸災樂禍。
「果然……夠勁……」陳俊南一陣咳嗽後,並沒有將煙桿還給中年男人,眨著那雙滿是淚珠的眼睛,一臉的好奇,繼續說道:「總有一個適應過程,再來一口。」
「誰叫你們的車裡抽煙的,啊……這樣很影響別人也很不安全,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裡是禁止抽煙的嗎?」
一陣機關鎗聲響起,一名身著乘務員不知何時站在陳俊南的身後,瞪著一雙大眼狠狠的瞪著陳俊南幾人。
「我,我,只抽了一小口……」
從來不知道這條規矩的陳俊南破天荒的如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眨著那雙無辜的眼角看向眼前的女乘務員。
女乘務員談不上漂亮,但穿上那身工作服,隱隱給人英姿颯爽的感覺。
見到陳俊南這無辜的樣子和那張邪魅臉龐上的滑稽表情,女乘務員強忍住笑意指了指車位,道:「要抽煙去那裡抽。」
「哦……」陳俊南應了一聲,翹首看向人頭湧動的盡頭,轉過身看向那兩名中年男人,壓低聲音說道:「聽說你們東北有一種自製的燒酒也非常的濃烈……」
「那當然……」坐在最邊上的中年男人馬上驕傲的抬了抬頭道。
「可否……」
陳俊南一副你們懂的表情,然後向車位的方向指了指。
「嘿嘿,你這年輕人我喜歡,走。咱們就去那邊過足一下煙癮酒癮……」
說罷,兩名中年男人便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棉大衣便跟著陳俊南向車位走去。見到三名煙槍離開,坐在中間的那名青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很是愜意的伸了伸身子整個人便躺了下去。
「十七,你還傻愣著幹啥呀,一塊兒過來。」
剛剛躺下的青年聞言條件性的彈起身,然後欲哭無淚的看向叫他的那名中年男人,最後耷拉著腦袋便很不情願的跟了上去。
依舊是二憨子在前面開路,幾人很是順暢的來到車位。在二憨子那魁梧身材的威壓之下,原本還站在車位吸煙處吸煙的乘客趕緊滅掉煙頭便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