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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知道你中毒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在這裡擔心受怕,可是你呢?醒來的第一句竟是詢問常相依!」葛雲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滴落到他的手上,讓他感到灼燒的疼痛。
他似乎,真的忽略她了…………
相依殿。
相依殿裡的狼藉已被整理乾淨了。現在,相依躺坐在床上。
慕婉知坐在她的床邊,她猜到了,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想到,為了殺死納蘭月,她竟是花費了如此多的心思。
「為什麼不去看他,反而跑到我這裡來,你不怕我連累你嗎?」相依淡漠的開口,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疏離。
慕婉知苦笑,那個人在他的身邊,哪有她去探望關心的份。
「你明明知道,葛雲在他的身邊。」她的唇角帶著一絲苦澀。
相依低下頭沒有說話,她並不想傷害慕婉知,剛才,她也是無心的。只是她很遺憾,她沒能殺了納蘭月。
慕婉知笑著說,「可是這樣也好,反正他也不需要我。我過去,反而自找難堪。」
「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他的。你難道,還要這樣對我好嗎?」她知道,以她的情況,至少也要痛苦她幾天。可是慕婉知卻是帶來了一枚藥丸,她服下去,不但胸口不痛了,人也神清氣爽了不少。
「姐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的,殺不了他的。」慕婉知的手撫上她的,「你又何苦,為難自己?」
相依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一把甩開她的手。
很久,她才說,「我一定做得到的,總有一天,他會死在我的手裡。」
慕婉知看著她,說不出心裡是同情,還是擔憂。
「你走罷,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說完,她疲倦的閉上眼睛。
慕婉知站起來,「好,你好好休息。」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慕婉知摒退了所有人,靜靜的坐在床邊。
她的手中,拿著一個撥浪鼓。她癡癡的看著這個撥浪鼓,嘴角彎出苦澀的笑容。
「咚咚…」她輕輕的搖了搖撥浪鼓,眼淚隨之滾落下來,滴落在小小的鼓上。
她好迷茫,她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她似乎還能聽到那個女人,在她耳邊唱著歌謠,在她的耳邊講著故事。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她慌忙的擦乾眼淚,道,「什麼事?」
「娘娘,葛小姐求見。」
葛雲?她來找她有什麼事?
「好,你告訴她,叫她稍等片刻。」
「是。」
她將撥浪鼓放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便開門走了出去。
燭光下,葛雲一襲淡粉色衣裙發出柔柔的光芒。
她的容顏,傾國傾城。就連她,也不由地看癡了。
這樣一個女人,和他又是青梅竹馬。也難怪他,會那麼愛她。
「不知葛小姐來找本宮有什麼事?」慕婉知走到葛雲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泡好的茶輕輕的銘了銘。
「我知道,婉知姑娘是一個聰明人,那麼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葛雲的眼中有著鄙夷,是的,她鄙夷這個想盡辦法爬上男人的床上的女人。
「婉知姑娘。」她看到慕婉知端著茶杯的手輕輕的一震,她的笑意更深了,「我想要你,給我安分一些。不然,我不會放過你。你不要妄想,搶走月。而且你能坐上這個貴妃的位置,還不是借別人的光環,才坐上去的。」
慕婉知很明顯被葛雲戳到了痛處,她將茶盞放在桌上,語氣淡漠,「難道葛小姐來找我,就是為了奚落我的?」
葛雲笑了笑,「當然不是,我來是想告訴你,你所做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想婉知姑娘,安安分分的做你這個來之不易的貴妃。否則,我會讓婉知姑娘,一無所有!」
說完,她將一個香囊扔到慕婉知面前。
慕婉知詫異的看著她,「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葛雲莞爾一笑,傾國傾城,「你不想讓人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婉知姑娘,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起身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慕婉知。
慕婉知顫抖著手將這個香囊撿起來緊緊地捏在掌心。她沒有想到,驕縱叼尖的葛雲,竟會有如此聰慧……………
看來,她以後的路,只怕是步步難行了!
夜已深,相依卻久久不能入睡,她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下床走到窗前。她赤著腳,地面上的寒意從她的腳底滲透到骨子裡,令她打了一個寒顫。
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圓,格外的明亮。
令她想起了許多美好的往事,想起了她在世上,最牽掛的兩個人。
而與她一樣,在月下思念著自己最牽掛的人的,還有一個人。
「爺,您還不休息?」一紅衣的嬌媚女子走到一襲白衣的男子身後。
「我睡不著。」男子淡淡道,「傲雪,你說,她現在還過的好嗎?」
那名叫做傲雪的女子淡淡歎了口氣,輕聲道,「爺,你放心,平樂公主安好。」
「好,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傲雪緊張的點點頭,她不知道,當這個男人知道常相依的處境時,他會作出怎樣瘋狂的事。他們也並不是想要一直瞞著他,只是,怕他會出事。
男子轉身,月光下他的容顏,令天地黯然失色,他並不在乎容貌,卻在不知不覺中驚艷了人間。
秋天,落葉歸根。
相依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金黃的葉子。她的根,又在那裡。
她現在,徹底的淪為了納蘭月的禁臠。
白日,她永遠不得跨出相依殿。夜晚,她便用她殘破的身子,服侍納蘭月。夜夜承歡,輾轉承恩。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支撐下來的。她只知道,她要殺了納蘭月。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她想要刺殺納蘭月,難上加難。但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他。
是的,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他的。她就是用這個念頭,支撐著自己走下去。也是用這個念頭,麻痺著自己。
就在這時,她被人騰空抱起,一陣竹香,鋪天蓋地而來。
她被他放置在大腿上,他的大手,撫摸著她的發,像是主人撫摸一隻寵物。她知道,她就是他的一隻寵物。不,連寵物也不如,她只是他的一個玩物,高貴的玩物。
「你知道嗎?你變了很多,一點兒也不像是以前那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了。」納蘭月輕輕的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
「你就有,那麼多事想不開嗎?」他的語氣,帶著責怪。
相依咬住牙,才忍住沒有哭出來。
自從知道常氏王朝的迫境後,她就一隻活在擔憂恐慌之中。現在,她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摧毀了。可是她,卻要夜夜在他身下承歡,奴顏婢膝。
可是他,竟還像是沒有發生什麼事似的,每日對她作出那般的事。現在,還責怪她,有那麼多事想不開?
納蘭月輕輕吻上她的眼簾,細聲道,「不要傷心了,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
忘記?殺了她的親人,毀了她的清白,讓她像狗一樣活著。她如何能夠忘記,這刻入心裡的仇恨和恥辱?
她靜靜的沒有說話,也不再反抗他的吻,因為那些無謂的反抗,只會激發他潛在的獸慾,只會增加他征服的快感。
夜晚,一番纏綿過後,他滿足的伏在她的身上,休息了好一會兒,他才弓起身看著她,親吻著她的汗水,安撫著她戰慄的身子。
時間過得很快,不久便入冬了。
因著這幾日,她常常到相依殿的後院裡,去看那株她去年栽的梅花。也沒有顧著身子,便感染了風寒。
起初,她也不注意,她只是想,親眼看著那株梅花冒出第一個花骨朵,開出第一朵花。
納蘭月像是入住了相依殿。就連他的奏折,都是在相依殿批的。
這日,她正與他一起用膳,突然喉嚨發癢,她用手絹摀住嘴劇烈的咳嗽著,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似的。口腔內一股腥甜,竟是活生生咳出了血。那抹鮮紅的血,在白色的手帕上變得分外淒艷。
納蘭月的臉色變了變。
他們都知道,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還好,他還沒有變態到折磨病人。床上,他只是緊緊的抱住她,任由他的身體變得火熱,也絕不再動她分毫。
日日有著各種各樣名貴的藥材送到相依殿來。
相依看著這些只一件便可以供應一個窮人家庭一生的開支時,不由得苦笑。她一個將死之人,怎麼受的起這麼多名貴的藥材?
她的病,從他長期入住相依殿開始,便是他照看著。她以前都不知道,納蘭月竟然還會治病救人,她一直以為,他只會殺人。
只是她的病,任由他是個大國手,他也無藥可醫。每一次,看著他為她診脈時緊皺的眉頭。她的心情竟然也會愉悅起來。
這日,他依舊緊緊抱著她,親吻著她的臉頰,低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納蘭月。」她淡淡的喚他的名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將我禁足在這裡,我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