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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勉力抬頭看著他:「說到底,秦王還是來當碧落公主的說客的?」
秦非離擰了下眉,凝著她:「錦言,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自己做事,自己有分寸,不勞秦王費心。」錦言瞥過頭,將茶杯往桌上一放,隨即站起身來。
她明顯是生氣了,不止是生氣,還很惱火,相當煩躁。
只是,錦言一起身,便覺兩眼一陣發黑,頭暈目眩,她隨即雙手緊緊按在桌上,這才支撐住身體,抬起頭,卻見身前已沒了人。她本以為他已經離開了,隨即單手按上太陽穴,一屁股坐回椅子裡,頭都不抬的對外道:「綿綿,把藥箱拿來。」
她話音才落,額頭上忽而便多了一隻溫熱的大掌,錦言身體一震,抬起頭,果見秦非離已經站到了她身側,額頭上的手赫然便是他的。
「你在發燒?」他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的響在耳側,錦言抬起手來,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想把他的手趕走,卻發覺渾身竟然綿軟無力,抬起的手就像撓癢癢一樣,輕輕在秦非離手背一碰,便掉了下來。
秦非離當即眼色一沉,不由分說的直接打橫將她抱起,放到診室一旁的榻上,隨即快步走到外間。
很快,蘇綿綿便同他一起走了進來。
一觸到錦言蒼白的面色,蘇綿綿當即驚了下,因為剛剛錦言來時,雖然已經在病中,也尚未退燒,可絕對不是這樣的面色,她急急忙忙地放下藥箱,替錦言把脈,當即又是一震。
明明服過退燒藥了,可分明,錦言此刻的脈象半點好轉都沒有,反倒加重了。
蘇綿綿抬頭卡了秦非離一眼,瞧見他臉色沉得厲害,當即也顧不得許多了,道:「煩勞王爺將小姐抱到房間去,小姐病得有些嚴重,退燒藥已經不起作用,我要替她扎針,疏通經脈散熱。」
秦非離二話不說便打橫再次抱起錦言。
這一次的病情的確來勢洶洶,錦言才過這麼一會兒,神識已經迷糊了不少,秦非離抱起她時,她已經全然沒了反抗的意識,乖乖的窩在他的懷中,面色蒼白,身體卻分明又燙得厲害。
秦非離抱著錦言出來時,把外頭的人震得都沒法反應。
冷月,花蕊和平凡,俱都呈現一副呆愣的神情,凌雪雁還等在那裡沒有離開,此刻見著秦非離抱了錦言出來,頓時站起身來。
秦非離來不及說太多,只是對著她沉眸道:「館主病得嚴重,本王去去就來。」
凌雪雁沒說什麼,只是立在那裡,秦非離隨即抱著錦言,跟著蘇綿綿往後頭走去。而三女這時反應過來,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至寢房,秦非離將錦言放到*上躺好,蘇綿綿隨即在身後道:「王爺請回,我要為小姐施針了。」
秦非離身形一頓,這才站起身來,諱莫如深的點了點頭,問道:「會有危險嗎?」
蘇綿綿搖了搖頭:「王爺放心,小姐只是尋常的風寒,只要施針散熱,再配以我開的藥服用,不會有大礙的。」
秦非離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榻上的錦言一眼,對蘇綿綿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蘇綿綿看他一眼,勾起一個頗為嘲弄的笑意道:「這是自然,只要王爺不在,我們一定會將小姐照顧得很好。」
秦非離沒有答話,也沒有理會她眸中的怨怪之色,沉默的微微頷首,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冷月一行人與秦非離打了個照面,三個丫頭到底多少忌憚他的身份,勉強笑著算行禮招呼,秦非離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們一眼,什麼都沒說,便繼續朝前行去。
三女隨即快步湧進房內。
蘇綿綿正打開藥箱,準備拿出銀針出來,見到三人進來,隨即道:「冷月,你和花蕊去吩咐廚房弄些熱水和燒酒來,另外,讓廚房再熬一份退燒藥,平凡姐,你幫忙把小姐衣服脫了,我得施針。」
三人聞言,下意識看向*上已經昏迷的錦言,俱是一震,冷月快走一步道:「小姐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蘇綿綿抬起頭來,面色有些凝重道:「小姐確實病得嚴重,所以,我得趕緊用法子讓她的燒退下去,不然,就真的危險了。」
三女聞言,面色一正,急忙快速行動起來。
*
錦言醒來之時,天色已全黑了下來,她迷迷糊糊的轉醒,只覺渾身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沒有,一抬頭,正看到*前坐了一人,已經趴在她旁邊睡著了。
錦言細細瞧去,赫然便是冷月。
她眸中的光柔和下來,小心翼翼地起身,拖著無力的身體,走到*下的櫃子裡抽出一件外袍來,再回到*前,蓋到冷月身上,這才作罷。
冷月似乎是真的累了,睡得沉,在她給她蓋衣服的時候,她沉得半點反應都無,錦言隨即微微一笑,這才站起身來,披上外袍,走到門口。
身子實在是無力,這才走了沒一會兒,便只覺出了一身的汗。
錦言才一開門,便只見了一人迎面而來,她一怔,對方同是一怔,平凡隨即喜道:「小姐什麼時候醒的?」
她快走幾步上前,將手裡的銀盤放到屋中的桌子上,再過來攙扶錦言。
錦言被他扶到桌旁坐下,
,這才微微一笑道:「我也就剛剛才醒,這次病得來勢洶洶的,辛苦你們了。」
平凡搖了搖頭道:「小姐說的什麼話呢?照顧你,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隨即將銀盤裡的一碗粥端了出來道:「綿綿的醫術,可是越加出神入化了,她之前還跟我說,小姐可能半夜會醒,讓我備點吃的留給小姐,我起先還不信,卻沒想到,小姐竟真的醒了。」
錦言看了一眼,她手裡的銀耳蓮子粥,微微一笑道:「可不是,綿綿現下早已能獨當一面了,這一次若不是多虧了她,我也沒法好起來。」
蘇綿綿刻苦好學,自從來到楚國,開起醫館,她便一刻不曾鬆懈,常常拿錦言看過的醫術去啃,錦言見她好學,也樂意將自己一些現代的所學傳授給她,甚至為了通俗易懂,可以記載了一些常見疾病的現代處理醫法,故而,這一年時間,蘇綿綿的醫術早已爐火純青了,比起宮裡的御醫,有過之而無不及。
平凡聞言點了點頭:「這次確實多虧了她,這樣也好,綿綿能獨當一面,日後,你不在莊裡的時候,綿綿也能代你處理一些大小病人,這樣小姐也可以不用那麼累。」
錦言點了點頭,含笑道:「是啊,有個人交替的,當然是好事。」
她隨即又想起那日的事情,詢問起平凡道:「我昏迷前,記得秦王當時還在診室,我在他面前暈倒的?」
平凡一想起那日的情形,面色當即有了幾分不自然,支吾地應了一聲:「嗯。」
「他抱我回房的?」
平凡再次「嗯」了聲,錦言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她確實記不起來到底誰抱她回房的,卻隱隱約約記得有人抱了自己,而且,那個人還不陌生,此刻聞言,頓時心口鬱結,她強吸了口氣,問道:「那碧落公主後來有沒有為難你們?」
平凡搖頭道:「沒有,碧落公主雖然離開的時候似乎還在生氣著,卻並沒有說什麼狠話。」
錦言細細想了想,喝了口粥,只覺這粥熬得極好,她低頭看了碗裡的粥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平凡道:「夜深了,你先去歇息吧,我現在已經完全退燒了,喝完了粥,我再睡會兒。」
平凡聞言,點了點頭,看向*榻旁的冷月,隨即道:「我先帶冷月下去休息。」
錦言回頭看了一眼,隨即道:「不必了,就讓她睡在這裡吧。」
平凡沒說什麼,這才退了下去。
用過粥後,身體總算是恢復了些力氣,待重新回到*上,錦言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如秦非離所說,她的確不應該選擇在京城揚名立萬,當初,她之所以來京城,一來是給簡史報仇,二來,則是到權利集中點的地方,幹一番大事業。
可是,只要生意做大,必然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不可避免的,她會為人所知,這樣,自然就免不了麻煩,尋常的麻煩,她自然是能避過,可是,倘若這麻煩來自朝廷,來自最高統治者那裡呢?
暗影門再怎麼聲勢浩大,那也不能同朝廷相鬥,就算她有錢,可以招兵買馬,也許可以有抗衡的可能,可那畢竟是招兵買馬之後,現在的暗影門雖是有些名頭,但畢竟只是一個小門派而已,與楚國這個泱泱大國相比,無疑以卵擊石。
秦非離說得沒錯,現在的她還抗衡不起一個國家。
輾轉一整晚,錦言直至天亮才睡去。
冷月醒來的時候,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但同時,看到身上的衣服,隱約猜到什麼,卻見錦言在睡,便沒打擾,悄悄出去了,這才得知,錦言果然是昨晚便醒了。
有了之前的經歷,四女是說什麼都要留下一人照看錦言了,原本是冷月要留下來,不過,冷月懂的事情比花蕊多,醫館的事情,有需要到她的地方,所以,花蕊便自動承擔下照顧錦言的任務。
錦言睡到日到三竿才起來,一抬眼見到花蕊,她揉了揉腦袋,雖然依舊困頓,不過睡過一覺之後,身體已經好多了,她隨即在花蕊的幫助下,梳洗完畢。
用過早點,錦言讓花蕊把簡史找來。
很快,簡史便來了,錦言請簡史坐下,正色對著她道:「簡大哥,我要一份詳細的楚國朝堂百官資料,還有當前楚國的局勢,以及朝堂上的情形,越快越好。」
簡史點頭應道:「這個不難,暗影門就有收錄,我這就去給小姐拿來。」
當天午後,簡史便回來,而同時來的,還有下人搬來的一個一米來高的大箱子。
簡史對著錦言道:「這是有關朝堂和宮廷的所有資料,有點多,小姐可能要看很多天,不過,簡略的資料,我簡單的讓人羅列出一份,放在最上面,小姐看過之後,應該對當下情形就會有一個大致瞭解。」
下人打開箱子,整個大箱子之內,果然全是資料書,最上面一本,厚厚一貼,錦言拿起,略略翻了翻,果然裡面字跡清清楚楚,而且,看顏色,似乎還是新寫上去的,她隨即對簡史感謝道:「多虧簡大哥了。」
簡史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道:「若是還有什麼事情,小姐只管吩咐。」
錦言點了點頭,簡史隨即退下,而錦言就這麼花了一天的時間,去看最上面的那一本有關於楚國的大致情形。
毛筆字相對來說比較大,一頁看起來很多,其實字很少,比起現代的書本,這一大貼,可能只有現代小小的一本,故而,錦言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已經看完那一本,並且算是了
解了些楚國當下的國情。
如果說,北宇是在君王的統治下,國泰民安的富強國家,那麼,楚國便只能算是一個勉強能維持安泰的國度。
同樣都是二十多歲的君王,秦非墨貴為天子,喜怒無常,睿智極具膽色魄力,統治一個偌大的北宇,不費吹灰之力。
而相比之下,楚國的君主,雖然同為少年天子,可是,與秦非墨所擁有的生殺大權不同,楚國的皇帝凌澈,雖然登基十多年,卻仍舊只是一個傀儡皇帝,朝政大事和偌大兵權,全都掌控在昔日攝政王今日的燕王凌遠手中,而根據這資料顯示,朝堂之上,大多半的人,皆是凌遠一黨,國家大小事務,幾乎都是要通過凌遠的首肯,這位楚國皇帝才能下達聖旨,可謂是十足的傀儡。
而那日那位碧落公主和親,便是這次燕王凌遠的意思。
這燕王曾是先帝胞弟,先帝駕崩之後,接掌皇權,成為攝政王,輔佐當時年僅五歲的楚帝登基,而這楚帝年幼便身子孱弱,直至現在,也一直未曾見好,故而,這燕王雖然已經退下攝政王的位置,卻仍舊順理成章的把持朝權,成為暗中的楚國皇帝。
錦言看完之後,默然無語。上次那位年相,顯然就是這燕王一黨,這燕王為了削弱凌澈的勢力,將昔日不論是他的兄長還是姐妹,皆一個個遠嫁,按照資料的記載,這凌澈昔日一共有十個姐妹,七位兄弟,但是到了現在,卻只剩下碧落公主一個在身邊,其餘的人,皆死的死,遠嫁的遠嫁,或者禁足在封地,永不得回京,所以這楚帝可謂也是孤立無援,照這個勢頭下去,這燕王遲早會奪下楚國江山,只待,一個名正言順的時機。
這一次請她給皇帝看病的人是碧落公主,而碧落公主這一次之所以輕裝簡從,只怕,也是為了避開這位燕王的耳目吧?
既然楚國都在燕王的手中,那麼,如果她現在給皇帝治病,豈不是等同於和燕王作對?到時候,她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不給皇帝治病,那又等同於死罪,碧落公主倘若一旦追究下來,只怕,她也不會好受。
雖然一個公主沒有什麼權勢,但若她以錦言不給皇帝治病為理由,按她一個抗旨大不敬之罪,卻是輕而易舉的,介時,若她再經燕王之手,到時候,天順醫館還是開不下去。
權勢滔天的燕王,她得罪不起,孱弱而又有名無實的皇帝,她也得不起,錦言對著手裡的書,一時可謂進退兩難。
一連幾天,錦言一直留在房內看書養病,鮮少出去見陽光,這一日,她的身體已好健全,前頭冷月忽然匆匆來告訴她,那碧落公主今日又來了。
錦言一怔,頓時詢問冷月道:「秦王有跟來嗎?」
冷月的臉上頓時浮起為難的表情,低低應了一聲道:「嗯,他說要來看看小姐,我們……我們沒敢阻止。」
錦言差點就對冷月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這麼怕他幹嘛?你現在又不是王府的婢女,他秦王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錦言隨即合上書站起身來,道,「你吩咐下去,日後秦王若是再來,直接把他擋在外面,我就不信了,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還敢硬闖不成?」
冷月小心翼翼地看了錦言一眼,忽而又道:「小姐,這才來的可不僅僅只有碧落公主和秦王,還有皇上和燕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