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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是實在氣得不行,她也知曉和離並沒有那麼容易,畢竟這是古代,是男尊女卑的時代,不是現代,拋開利益來講,除了與她親近的人外,所有的人都不會支持她的,尤其是太后。錦言只覺當初賜婚,她便用了心思的,現在,要她同意他們和離,只怕沒什麼可能。
她煩悶的一個人站在湖邊吹著冷風,此刻卻想不出別的什麼好的計策,一時免不了焦急。
聽到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她下意識身形一僵,快速回過頭來,看到果然是秦非離,下意識便想跑,可秦非離速度極快,她不過才轉了個身,他已經移至她的跟前,同時擒住她的手臂,將她往一側的樹上按去:「就這麼想逃離本王身邊?」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同時也藏著讓人克制不住的冰寒,錦言深吸口氣,坦然迎向他的視線:「是,我就是想離開你,一刻也不想多呆!可惜,我到底還是再一次看走了眼,沒想到你秦非離不但卑鄙無/恥,如今還當起了言而無信的小人,是我瞎了眼,才會錯信了你!」
「是你算計在先,本王為何不能違背諾言?本王說過,絕對不會放你走,難道你忘記了?如果你執意要走,本王不介意親手殺了你!」他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幾乎接近於咬牙切齒,錦言聽後卻並不覺得怕,反倒冷眼看他道,「好啊,那你便殺了我好了,我已將你全部秘密封存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要你殺了我,你所有的秘密將會頃刻大白於天下,你那見不得光的身份,還有你那千年老妖的母親,都會一一公諸於世,曝露在黎民百姓面前,你所有的努力,你精心的偽裝,甚至不惜用癱瘓來避人耳目,實則一直在潛心練習武功學習治國之道,都會公諸於世,到時候,皇上一定傾盡所有兵力,即便你鬼王府如何只手遮天,也要將你所有辛苦創下的一切連根拔起,讓你永無翻身之日!」
「你威脅我!」手指頃刻落於錦言頸脖之上,力道之大,直掐得她喘不過來氣,錦言漲紅著臉卻半點求饒都沒有,只是艱難的道,「就是要……威脅你!我若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便絕對不會這麼莽撞的提出和離!如果這一次,你不放我離開,我一定會想盡辦法,直到離開為止!」
秦非離冷眼瞪著她,錦言隨即再次道:「我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任人窄割的溫錦言了,奉勸秦王,最好想清楚這件事,否則,我會與你鬥爭到底,縱然你有鬼王府的勢力又如何?我還有千軍萬馬的爹爹,坐擁天下的皇帝姐夫,我不怕與你一較高下!你也別想著在囚禁我,我不會給你囚禁我的機會了!早在入宮之前,我便已留下書信,讓人送至大將軍府,很快,我爹便會派來他的親信,親自來保護我的安全,直至,我離開秦王府為止!」
「算無遺漏?」秦非離盯著她,森冷道:「溫錦言,你果真厲害,直至今日,本王竟還未看出你的真面目與實力,不得不說,本王太低估了你!」
錦言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承蒙王爺昔日錯愛,讓錦言知道你的所有,否則,錦言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不是?」
秦非離細細的看進她的眸底,彷彿是想要看盡她心中所想,他似乎是不明白,擁有著這樣一雙如水眸光的女子,何以有那般縝密的思維,隱藏竟如此之深,看來,並不僅僅是自己低估了她,所有的人都低估了她。
他深睨著錦言,隨即緩緩出聲道:「為什麼?你不是皇上的細作麼?何以急著離開本王?」
錦言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時至今日,你還懷疑我是細作?我若真是細作,你不會安然無恙到現在。」
秦非離最終沒有回話,默然看了她半響之後,擒住她喉頭的手緩緩鬆開:「那是因為什麼?就因為那二十多個美妾?」
錦言瞇了瞇眸子,深凝著他,隨即深吸了口氣道:「看來,你果然從未懂過什麼是愛情。」
她說完之後,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遠處粼粼湖水:「我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思想不同,價值觀人生觀都不同,若是真能相愛,那可就真的是奇了怪了。」
她隨即看向秦非離:「秦王,夫妻一場,我會念在往日情誼,以性命起誓,終身不提你的秘密,作為交換條件,你就放我走可好?」
秦非離不說話,在錦言都以為他有所動搖的時候,他卻忽然蹦出兩個冰寒的字來。
「休想。」他說。
「如果真的想離開,本王不介意一試,看究竟是你的七竅玲瓏心厲害,還是本王更有難耐!」
他隨即退後一步,深看了錦言一眼之後,轉身便走了。
宴會進行到此刻,已入夜,月光下,風撩起他的衣角,白衣翩遷如仙,身姿卓然不凡,挺拔俊秀,每一步路都沉穩有力,不得不說,即便只是這樣一個背影,即便經歷那麼多昔日過往,再看到這樣一幅如畫背影時,她依然會迷戀,只是心境不同,再不會癡迷。
就如同看到一幅美景,離去之時,縱有戀戀不捨,卻不會就因為心裡的這份不捨而從此選擇在那樣一個地方定居下來,現在的她,就是這樣的心態。
呂承歡急急忙忙敢來之時,只來得及看到秦非離離去的背影,她隨即急急忙忙地來到錦言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道:「秦王沒有為難你吧?」
錦言這才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笑容道:「沒有。」
呂承歡這才鬆了口氣道:「剛剛我前腳出來,後腳皇上也出來了,不得不耽誤了些時候,我生怕你出事,告別了皇上之後便匆匆忙忙尋來了,還好你平安無事。不過,這一次,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擔心你回到秦王府,秦王又
要為難你。」
錦言搖了搖頭道:「多謝姐姐這般為我著想,這一次,不會了,待會兒我回府,只怕所有的待遇會重新恢復到從前。」
呂承歡聞言,有些疑惑:「他會這麼好?」
錦言笑了一笑,驀然舒了口氣道:「因為我有充分的安排。」
不僅僅待遇會恢復到從前,很可能,她會重新住進主房。這些,她自然是沒和呂承歡說,不過,不管如何,她總算是開始主宰自己的人生了,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溫歌吟差人來傳話,說是讓她一會兒去長樂宮,有話要與她說。
此刻的錦言,已經不想再與她虛與委蛇,對傳話的侍女說了一句,她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以這個理由回絕了溫歌吟的邀請。
錦言是溫歌吟的妹妹,誰都知道,而且素來似乎是聽說二人關係極好,所以,那宮人聞言,也不敢說什麼,直接便回去稟告了。
呂承歡本想再陪陪錦言,可是思雨卻說下人傳來消息,皇上今夜留宿春喜宮,並且此刻已經在春喜宮中,呂承歡不敢耽擱,匆匆向錦言告別之後,便回了春喜宮,剩下錦言一人,在長壽宮的湖邊,再次吹了片刻的冷風,這才打算離去。
雖然說宮裡還是有很多地方錦言不熟,但是入宮這麼多次,離宮的路,她自然是不會在走錯了。
也就在離宮的路上,途徑御花園的鏡湖畔時,她忽然看到一閃而過的一個宮女,她忍不住腳步一頓,那宮女,她熟息得很,正是長樂宮的掌事宮女善童,也是溫錦言的陪嫁丫鬟。
她為何靜立在此?
錦言因為想要清靜,挑選的自然是清靜的路段,她心下生出幾分奇怪,忍不住偷偷的朝她靠近。
離得近了,她才發覺,善童並不是只是站在那裡,她不時的看向周圍,似乎是在找什麼人,可是錦言細看她的姿態又覺不像,倒更像是……防什麼人。
想到這裡,她心下一驚,善童是溫歌吟的貼身丫鬟,莫非,溫歌吟在此?而且,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想到這裡,她就更加小心翼翼了,也在同時摸了一下懷裡的匕首,這匕首是自她在將秦非離的匕首還給他自己,自己有重新買了一把留著防身用的,上一次就派上用場,用它對付了邢如煙。確定匕首安然臥於懷中,她自然更多了幾分底氣,小心上前。
她隱於暗處,善童在明處,此刻又是夜色正濃,她自然沒有發現她,而錦言離得更近,這才隔著花叢看清,不遠處的槐花樹下,此刻正立了兩人,兩人的談話聽不清楚,只能隱約瞧清是兩道身影,並且是一男一女。也不知他們在做什麼,反正定然是在密會,錦言嘗試了片刻,又怕被人發現,最終還是沒有細瞧,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另覓了一條道離了宮。
直到身處馬車之內,她還在想,剛剛叢林中的那個女人,顯而易見,應該就是溫歌吟,卻不知,大晚上的,她不好好歇在自己宮裡,竟跑出來與別的男人私會,要不是她毫無準備,怕被發現,她一定要瞧清,那個男人究竟是何人。
她本以為,秦非離已經先她一步,回了馬車,可是出了宮門,看到秦軒才知道,秦非離根本就沒有出來,還在宮裡呢,於是,她也只有耐心等。
耐不住無聊的時間,她坐在車上,反而昏昏欲睡起來,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忽而便聽到動靜,掀開眼簾,正看到秦非離挑開車簾進來,看到她一臉睡眼朦朧,他什麼話都沒多說,直接便進了馬車,坐在了另一側。
看得出來,他仍舊是不高興的,臉色臭臭的,一上馬車之後,便開始閉目養神,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錦言看他這般,自然不會自討沒趣,繼續靠著車壁昏昏欲睡。
秦王府的路並不算太遠,很快,便重新回到秦王府。
錦言料想得一點錯都沒有,溫恆辦事效率極快,她不過早上一份書信,到了晚上,已經派了人來,只見門口站著一位碧衣女子,二十來歲,長相清秀,錦言一眼便認出,她是宋傾城身邊的貼身婢女平凡,她是溫恆一次無意從戰場救回的孤女,因為念她可憐,從此便讓她留在府中,溫恆讓人教她習武,平凡也極為用功,從小到大,她的武功修為已經算是溫恆手下晚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故而便成了宋傾城的貼身,不過,她的身份雖為婢女,可溫恆和宋傾城待她極好,她換溫恆,師父,宋傾城自然是師母。
她雖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可到底是將軍府安排來的,說好聽點,是來保護錦言,說不好聽點,其實,是來查探錦言在將軍府的生活,如果她當真生活不好,想必,溫恆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這般受欺凌。
此刻,平凡的身邊站著冷月蘇綿綿還有花蕊,而管家這站在另一邊,秦非離從馬車中下來,一眼便看到多出來的人呢,再聯想到錦言之前的話,他頃刻便明白過來這是大將軍府派來的人。
剛剛面上的一絲冷然,頃刻間便如沐春風。錦言緊隨其後下來,本來要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下面的人卻突然伸出手來扶她,錦言看了一眼秦非離伸出來的手,再看他臉上消失已久的似笑非笑之意,猛然便伸出手來,在他掌心拍了一下,隨即提起裙擺,利落的跳了下來,從他身邊躍過。
因為那一瞬間,兩人離得極近,錦言頃刻便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她猛然便頓下腳步來,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又不好湊近去聞,便僵立在那裡。
「怎麼了?」秦非離看她臉色不好,關切的問了一句,見錦言不答,他便伸出手來,探向她的額頭,也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錦言已經再次聞出那若有似無熟悉
悉的香氣,隨即呆立在原地,震驚的看向她。
她沒有忘記,那一次,同秦非離進宮,她靠在他懷中,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當時她還調侃說他外面有女人,他不著痕跡轉移話題,那時的自己,並沒有懷疑之心,可一旦這樣的香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她便不得不懷疑了,尤其是,她今日在宮中,還見到了那樣一幕。
她的腦中已經清明無比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想了起來,並且結合起來,毫不費力的便推斷出,那個她一直認為十分熟悉,卻沒有想起究竟是在哪裡聞過的香味,是溫歌吟身上的,而今夜,剛剛在密林之中,與溫歌吟私下相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非離。
錦言頃刻間只覺一顆心跌入了冰窖之中,難怪,難怪溫歌吟幾次三番傷害與她,他都能及時收穫消息,將她救下,是二人的設計愚弄麼?而倘若秦非離真的對她有心,她幾次三番遭遇不測,憑借秦非離的聰明才智,和鬼王府的勢力,絕對不可能找不出背後害她之人,而他也的確並不是找不出,而是從來就與那害她之人一丘之貉,狼狽為殲!
她終於明白,當初為何奇怪於,溫歌吟在聽到她與秦非離一起的事情時,眸中那些似有若無的異樣神色,她當時只以為,溫歌吟就是要不得她好,卻原來,並不完全是這樣,他們兩個人,早就是熟識,又或者,有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在,而她,從來只是局外人,從來都不知道罷了!
究竟,到底是他們身在局中,還是她一直身在局中?
那當日,她的落水,也是二人合力為之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錦言煞是臉色雪白,只覺原本只以為自己猜到了所有,卻原來,背後還有這樣驚天大秘密藏著,那從前的溫歌吟和秦非離究竟是什麼關係?
情侶嗎?還是,只是締結的盟友?
瞧見錦言一直站立不動,臉色雪白的落在秦非離身上,秦非離終究是擰起了眉頭,而遠處的冷月一行人也急忙迎上前來。
「王妃,怎麼了?」平凡溫聲細語的喚她,同時伸手探向錦言額頭,錦言卻頃刻間後退一步,垂下眸來,眸色不定的擺了擺手:「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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