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招是不招?!」
一聲尖銳而滿帶殺意的話語劃破了國公府大堂的片刻寂靜,約莫二十出頭正直妙齡的女子猙獰的面龐有些扭曲,就連那簪花扶青絲髮髻也有些左傾右倒,豐厚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因氣憤而顯得幅度劇烈,或許是因為太過大力的緣故,指甲居然微微鑲進手心皮肉裡,絲絲血腥。
「我沒做過的事情該怎麼招?明明是寧葉雨私闖入禁地的,憑什麼又冤枉到我的頭上?」
堂前被扣押的少女痛聲哀嚎,傾訴自己的冤苦,死死的咬著牙滿目的憤恨卻不做任何掙扎,任由那兩個不知好歹的丫鬟將自己手腳控制。
「胡說八道!你自己作孽私入禁地便罷,還平平冤了葉兒去?葉兒不過十二歲的年紀,怎的就會做出如此有辱門風之事?葉兒還小,三小姐,你就放過他的,他可受不起您這麼折騰啊。」
葉蕪姬的那聲三小姐叫得十分彆扭拗口,甚至是生冷,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將堂前少女焚化。
東方王朝的國公府寧家,堂前所被緝拿扣押的清麗傾城冰肌玉骨的若羽柔美少女乃是寧家的三小姐,雖為嫡出之女,卻是家裡最不受重視,最沒有存在感的空頭小姐。
而那怒火沖天,狼狽不堪的女子則是寧府的大夫人,葉蕪姬。
葉蕪姬乃是城府深沉之人,害死前一任的大夫人,也就是三小姐的生身母親,顧娘,葉蕪姬以舞姿及嫵媚容貌迷惑了年近三四十的寧國公,當上了寧夫人的位子,並且生下了寧府極度焦點的二小姐寧之晴與五少爺寧葉雨,更加鞏固了她在寧府的位子。
葉蕪姬最看不順眼的便是顧娘留下來的兩個孩子,便隨意安了一個名頭將顧娘的大兒子,寧府的大少爺趕了出去,三小姐又安分不鬧事,便將她趕去別院樓閣,由她自生自滅。
但是昨夜,發生了轟動帝都的大事。
寧府世家守護一本名叫做《火咒魔》的**,裡面的禁法一旦為人修煉,便可以一統江山,但卻異常容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變會鬧出生命危險,寧府的長老為了避免事端便將這本《火咒魔》下令封在禁地中,沒有手令的人都不許靠近它。
昨夜夜半子時,一道黑影偷偷潛入禁地之內偷取**,雖未能得手,但是在寧府的全力搜捕之下,還是有所發現,便是苦苦叫冤的三小姐,正好慌慌張張的推門入房,即刻便被軍隊拿下了。
為了這件事情,連寧國公都親自出馬了,天還沒有亮便召集寧府上下的人聽審。
但麻煩的是,三小姐死死不肯承認,還非要說自己只是夜出小解,還說是五少爺寧葉雨,那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屁孩去偷取的**,這一下可將葉蕪姬嚇得夠嗆,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向軟弱沒有主見的三小姐會來這一招,怎可吃了這個啞巴大虧?便與她槓上了。
怕是葉蕪姬還以為這個三小姐是任由人作踐欺負的主?不是了,三小姐顧冷諾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弱女子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刀劍劃破死脈的痛……
顧冷諾上一世本是全國十強公司的千金大小姐,只因父母做生意得罪人太多,其中還得罪了一股名為「贏武集團」的黑手,集團在顧冷諾只有五歲的時候派出殺手刺殺顧氏眾人,顧冷諾看見自己的父母叔叔為了保護自己而一個個倒下,甚是悲傷,最後還是死在一把利刃之下。
她一醒來,又獲得了一條嶄新的生命。
從那之後,她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保護好這個愛自己的母親……
但是國公府連飯食都不曾給她們,兩個女的,如何自力更生?如何在深樓中自保?
一日,顧冷諾實在是撐不住了,顧娘便讓冷諾躺在自己懷中,騙她睡一覺醒來就會有食物了。
顧冷諾在那時候,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正在喝著香醇的清泉,吃著山珍海味,甜甜的過著幸福生活,醒來之時,冷諾卻只看見,顧娘手中緊握一把利刃,利刃上沾滿了泛著黑色的血液,而顧娘肩膀上卻缺了一大塊肉,而且手腕動脈處的血液已然凝結。
冷諾的驚嘯震動雲天,卻始終無法動搖國公府分毫。
顧冷諾抱著顧娘哭了三天三夜,她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嘴里餘存的溫暖,便是母親的血肉!
她用嬌小羸弱的身軀拖著沉甸甸冰冷冷的顧娘屍體到了國公府後山,那裡常有猛獸出沒,她料到國公府的人不會找到這裡來,便將顧娘埋在千年古樹的塵土之下,立下無字血碑。
這一世,她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最愛的人離開。
她剎那間頓悟了,沒有保護自己的能量,何談保護他人?更勿用談乎獲得人的尊重!她突然感到了陣陣的陰冷,再無情可訴……
她在後山自己拿著顧娘自刎的那柄利刃練了好久的劍法,從天明練到夜息,毋庸置疑的,這後山中的猛獸便是他們最好的夥伴與敵人。
可是,天地偏偏對她十分眷戀,她終於在後山有幸認識一位劍法高深的少年,從那之後,她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叫顧冷諾,不姓寧。
從那之後,她便每夜子時出來與那位名叫皇甫楠的少年練劍,直到公雞啼曉方才罷休,如今也算得是擁有一身好武藝。
「葉蕪姬,我告訴你!這裡有我的一席容身之地我安分待下便罷,若無我存活的空間我收拾行囊離走便是,但勿要用此等無須有的罪名冤在我的頭上,無論你們怎麼拷問我,我的回答都只有一個,真正的兇手是寧葉雨,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清麗少女顧冷諾澄澈通透潭眸中倒影出寧葉雨瑟瑟躲在寧國公身後的情景,那樣可悲可泣,而玉臉上浮現出的傲氣與漠然則是超脫世人般的存在,就連沙場戰士的堅韌也無法與之媲美。
「老爺。」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正是得意年華,要風韻有風韻,要姿色有姿色,要氣質有氣質,這樣嬌弱似水的一聲輕喚,簡直觸碰到了任何男人內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就連一朝國相也不例外。
「夫人。」
寧國公拍了拍那雙纖手,安撫般的一聲輕喚,似乎想將葉蕪姬揉進心坎裡,唇角的笑意莊嚴的對著顧冷諾說道:
「現在你已經被當堂扣押,還能作何辯解?葉兒才不到十二歲的年紀,你便要栽贓嫁禍到他的身上?難道不覺得羞愧麼?葉兒不過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念你平時乖巧,安分守己便罷,竟不想會有今日?你可知《火咒魔》有多金貴?那可是要在皇上壽誕之日獻上的,若出了什麼差錯,你可擔待得起?你本就是不配來到這個世上的,今日鑄成此等大錯,是在叫人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