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今天可是除夕,咱就消停一天吧……」蕭遲近乎求饒地說,他還有些鬱悶,找他難道除了打架就不能有別的事情了嗎?
初晴聽到話,在蕭遲面前停頓了一瞬,然後腳步一挪,往別的方向去了,蕭遲表示自己沒有打架,可是已經徹底輸了。
「你都是怎麼過年的?」花如陌問著君長夜,其實她也有些年沒有好好過了,回到花府之後,她一直都是避世的狀態,有一年是在藥房裡度過,有一年,跟著暮煙去追查一個消息去了……
「宮裡會有宴會,有時候會去,有時候不會去……」他向來都是這麼我行我素的,尤其不過年的時候,他大多都是自己在別莊裡度過。
花如陌這麼一說,初晴也就吩咐下去了,花如陌拉著君長夜來到了別莊的廚房裡,有些顯擺地說,「我告訴你,我包的餃子可好了……」
初晴抿著嘴巴暗暗偷笑,一副等著看熱鬧的表情,君長夜看花如陌高興,也不反對,看著花如陌洗手做羹湯,還有模有樣的,可是當花如陌包出來的餃子歪歪扭扭,君長夜就只能抿著嘴巴笑個不停,最後更是放聲笑了出來。
「是不錯!」君長夜覺得自己說的是真心話,這樣有意思又溫暖的除夕夜,他自從五歲之後,就再沒有度過了。
「你笑話我,待會兒可不給吃了!」花如陌伸出沾了白面的手,在君長夜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可是對上君長夜滾燙的目光,立馬低下頭,繼續包起了餃子,再也不敢威脅了。
君長夜可不打算就這樣點了火又龜縮回去的花如陌,「不吃餃子,那吃了你吧……」
花如陌惱羞成怒踩了君長夜一腳,這麼多人看著,花如陌的臉紅彤彤的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初晴,我包的餃子……都給他吃吧……」她其實想說的是,一個都不該君長夜吃的,可是某人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吃不到餃子,真吃了她可怎麼好呢!
花如陌的手藝不怎麼樣,初晴更是不行,兩個人包的餃子一個賽一個賽一個的難看,可是兩個女人卻鬥著嘴兒,原本瑣碎的時光,也變得如此短暫,蕭遲也一起沾了光,吃了一肚子的餃子。
花如陌被包裹成一個毛茸茸的糰子,被強行君長夜抱在懷裡,安靜下來了之後,花如陌就發現君長夜的情緒很是低落。
「陌兒,我帶你去見我娘可好?」君長夜這樣說著,卻在等花如陌的回答,宮裡的那個是先帝自己建的一個衣冠塚,真正地蓮妃其實並沒有和先帝合葬,而是按照蓮妃最後的心願,葬在了一個高坡上,對著一座巍峨的高山,也不知道她最後心之所向的到底是什麼……
花如陌點了點頭,第一次主動握緊了君長夜的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要握住,她只覺得此刻的她,很是憐惜這樣靜默無言的君長夜。
一個矮矮的山坡,一個孤零零的石碑,碑上刻著「蓮花居士之墓,子夜留」如此簡單,君長夜甚至沒有留了全名,更沒有留了時間,石碑上的字帶著青澀的感覺,可是花如陌卻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君長夜自己題上的。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很小,可是卻殘忍地要面對生母的離世,明明還不知道生死的年紀,卻被迫接受了,花如陌突然感覺到一陣難言的窒息。
「娘,長夜來看你了……」君長夜跪在了墓碑前,花如陌也緩緩跪了下來,君長夜轉頭看了花如陌一眼,「這是我的王妃花如陌……」
花如陌的眼光有些晃動,這句話的份量比君長夜說過任何一句話都要重,君長夜的生母一直都是君長夜的逆鱗,幾乎是誰惹誰死的,他的很多惡名都與此有關,可更因為如此,這句話的份量才越發地重了。
花如陌安靜著一直沒有吱聲,此時也只能輕輕歎了一口氣,「娘,我陪著長夜一起來看您……」
拜祭完了之後,花如陌對著不遠處高聳入雲的險山有些詫異,「那裡是哪裡?」其實她已經知道了,那裡是孤鳴山啊,她那日在馬車裡,只知道是外京城外去的,卻不知道具體的方向,之後也一直在養病,原來她一直都離孤鳴山這麼近呢!
「孤鳴山……」君長夜回答到,他們同時轉頭看了一眼小山坡上的墓碑,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惑,蓮妃要葬身與此,只怕念念不忘的是這個孤鳴山嗎?
而花如陌卻覺得心中疑惑更加地多,只能暫時按耐不提,該知道的時候,一定會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吧,我12歲之前也是在這一片的一個家廟裡生活著呢,」
花如陌說起那些時光心中並沒有多少怨懟,其實她還有些感激花坤清不是簡單粗暴地把她安置在花府的一個旮旯角落裡,而是送到了這裡,讓她有機會認識月夫人,有機會認識獨孤離。
她們往回走的時候會看到一個岔路上一塊巨大的石頭,花如陌突然笑了起來,「那底下有一個小洞穴,我還在那裡躲過雨,遇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屁孩,可把我氣得半死!」
花如陌想起了12歲之前的時光,輕鬆自在,月夫人從來不拘著她,她喜歡在落月谷住著,就在落月谷住著,喜歡到孤鳴山就到孤鳴山,從來沒有一點勉強過她。
君長夜卻被花如陌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給說傻了一般,他突然伸出手,緊緊地轉過了花如陌的肩膀,對上了花如陌訝異的目光,原來他一直覺得花如陌的眸子有些熟悉,這個感覺沒有錯,原來他十歲那年遇到那個倔強的丫頭就是花如陌。
那個時候花如陌才只有七歲大小吧!具體的模樣原本都有些模糊了,可是此時卻完全清晰了起來。
那一年他被父皇罵了之後,就在快到別莊的路上,遇到了殺手的刺殺,他那個時候武藝初成,可是他帶的人手不夠,他只能被護衛著逃走,他慌不擇路,受了傷,又淋了雨,那個巨大的石頭下別有洞天,他那個時候瘦得可怕,剛好可以鑽進去。
進入不久,他就昏迷了,他醒過來的時候,一個毛茸茸的丫頭,正要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他當時燒得有些迷糊,本能地就以為又是那個刺客,一個反轉將那個丫頭壓到了身下,凶狠的目光瞪著她,鋒利的匕首抵著她的喉嚨,
可是那個丫頭卻不知道怕一般,不知道使出了什麼招數,他全身都軟了。
然後他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傷被包紮好了,就是熱也退了下去,而留在他腦海之中就是那對不肯屈服的目光。
其實這麼多年,他一直執著於尋找那個目光,也不過是想對她說一聲謝謝罷了,可是在他都要放棄的時候,那個目光的主人卻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他的身邊。
君長夜沒有說話,可是他緊緊地把花如陌抱在懷裡,那種失而復得的情緒感染了花如陌,花如陌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回到別莊,正好是新舊年交替的時刻,府裡的丫鬟侍衛都沒有睡,或許是因為有了女主人,這個年第一次過得這麼溫暖。
花如陌很喜歡這個莊子,這個莊子說不上多麼華麗,它的周邊甚至是一些村落,往來之間,多了一種農莊的感覺,很是舒服。
「初晴,你怎麼沒有告訴我,這裡離孤鳴山這麼近呢?」
初晴伺候著花如陌入睡,花如陌卻耍賴一般地拉住初晴的手,不讓她走了。
「這個……你不知道嗎?」初晴訝然地看著花如陌,她一直都以為她知道的啊!「好了,睡吧,折騰了一晚了,我明天還要找蕭遲打架呢!不對,是比武!」
花如陌看著在彪悍的路上一去不復返的初晴,無語極了,今天確實累著了,她閉上了眼睛,有了一個好眠,這一晚,她沒有做夢,一覺睡到大天亮,可是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對上了君長夜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怎麼在這裡……」
君長夜有些埋怨地看著不解風情的女人,他昨晚激動得怎麼都睡不著,他覺得花如陌肯定也是這樣的,可是他來的時候,花如陌沒心沒肺地睡得非常得想,而他也就這樣傻乎乎地看著花如陌,就這樣看了一夜,當然這麼蠢的事情,他是不打算告訴花如陌的。
「過來吃早飯啊,懶豬睡到了這個時候……」
花如陌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幻聽了吧,她好像聽到了一種類似於怨婦的口氣啊!
「我想要學武,你找個人教我好不好……」君長夜拉著花如陌消食,看到了不遠處和初晴交流著的蕭遲,眼睛就亮了,可是君長夜卻已經開口了,「我教你……」
花如陌點了點頭,這種捨近求遠的感覺怎麼都散不去。
「你現在重新開始學已經有些晚了,不過……」被花如陌失望的目光看著,君長夜有點想要咬人的衝動,「找他們自然是沒有辦法了……」
花如陌的眼睛一亮,什麼捨近求遠,她是良禽擇木而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