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守衛森嚴,入夜之後,宮門原本應該下鑰,可是因為皇上有旨,不得不延遲了下鑰的時間。
染傾隨著一行人入了宮,入宮的人其中還有宛濯秋和宛纓漓姐妹,還有太子殿下,齊宣王楚祈雲,齊楚王楚雲離,另外連希國公家的李世賢也隨著一同進宮。
金碧輝煌的金殿之上,屏風下的紗帳被風吹起一層層漣漪,恍如清風拂過平靜的湖面,屏風後的女子病怏怏的靠在繡金蜀錦滾邊繡榻上,時不時傳來兩聲嬌弱的咳喘聲。
皇帝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黑眸冷凝,散發著異樣的光澤,橫掃了一眼走進來的眾人,額頭上眉心顫顫,雙目之間都要擰成一個結。
劉叢魏領命回來,單膝跪地,「啟稟皇上,宣王殿下帶到。」
皇上橫掃了他們幾個人一眼,臉色愈發的難看,還未開口,太子已經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皇,兒臣今日設宴款待眾人,沒想到母后竟然……」
屏風後傳來重重的兩聲咳嗽聲,硬生生的打斷了太子的話,太子示意過來,立刻緘默不言,倒是皇帝朝著屏風看了一眼,隨即不陰不陽的冷冷道,「宣王,你可知罪?」
楚祈雲不徐不疾的理了理身上的錦袍,慢條斯理的跪了下來,「父皇,兒臣今日在太子府中,根本不知母后遇刺之事。」
皇后挑了挑眉,繼而道,「刺殺你母后的人已經抓住了,他身上的衣物皆是來自你選王府,兵器上也有你宣王府的圖騰,而且經過嚴刑拷打也已經招供是你宣王指使,你如何狡辯?」
楚祈雲並沒有絲毫慌張,抬起頭直視著皇帝,眼睛裡浮現出深深的笑意,「父皇,今日有一事發生在太子府,兒臣也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皇帝眉頭一挑,語氣裡卻帶著半認真半玩笑的意思,「你倒是說來聽聽。」
太子身子一愣,父皇不是要審查母后被人刺殺一事嗎?怎麼現在卻將這件事晾在一邊?他雖是疑惑,但是仔細想想,畢竟這件事楚祈雲也逃不了干係,任憑他說破天去,只要宛濯秋還有銀杏一口咬定是他,他也無法脫罪。
楚祈雲神色淡然,「父皇,兒臣在太子府中作客,閒來無事與南宮小姐聊了幾句,誰知後來宛家的小姐被人輕薄,賴在兒臣頭上,兒臣雲裡霧裡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皇上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笑意依舊寡淡,卻帶著幾分陰森森的冷意,他臉上浮動著一縷淺笑,這個時候宛濯秋已經跪在地上,嬌滴滴的美人哭的梨花帶雨,「皇上,還請皇上為臣女做主啊!」
皇上厭煩的甩了甩手,不悅的道,「好了好了,這又是鬧哪一出!」他轉眼看向太子,幽靜的目光瞪得太子渾身一凜,「太子,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太子頭也不敢抬,畢恭畢敬的道,「回父皇,宛小姐說是丫鬟銀杏送給她一方錦帕,上面是宣王親筆所寫的情詩,又約宛小姐林中相會,誰知宣王居然輕薄宛小姐。」
他的話分明已經篤定了是宣王所為,楚祈雲邪魅的臉頰上透著淺淡的笑意,「太子,若是這錦帕上的字真的是我寫的,可是宛小姐若是沒有那個意思,又怎麼會赴會呢?我想其中緣由大家都很清楚。」
他這句話的意思說的很清楚,就算是他寫的,也是宛濯秋不要臉自己送上門的。
染傾不由心底冷笑,這個楚祈雲還真是不好對付,他知道女兒家最在乎名節,如此一來,就算這件事到底是楚祈雲輕薄了她,也可以說是宛濯秋自願送上門,到時候謠言只會傳是宛濯秋不知廉恥。
太子臉色鐵青,怒視著楚祈雲,道,「宣王,你……」
楚祈雲冷笑一聲,滿臉的諷刺,「更何況這些字不是我寫的,也不是我約宛小姐前去赴會,到底是讓宛小姐癡心錯付了。」
宛濯秋胸口一怔,險些沒有氣的吐血,如今這件事已經鬧開了,想必明日她就會成為全城笑柄,她愛慕楚祈雲的事也會因此被人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談。
染傾站在一旁,直到楚祈雲的目光看向她,那目光之中分明帶著幾分威脅和憤怒,染傾盈盈一笑,那笑容落在他的眼睛裡,只覺得是在幸災樂禍,她笑意極為冷凝,雙眉彎彎,眉似刀裁,星眸璀璨。
楚祈雲勾起薄唇,邪魅的嘴角透著幾分玩弄的笑,「父皇,況且兒臣當時與南宮小姐正在一起,又怎麼會輕薄宛小姐呢?」
太子咬牙切齒的看向南宮染傾,那個時候南宮染傾明明沒有跟楚祈雲說話,太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南宮小姐,你可要想清楚!」
染傾挽著裙裾下拜,低垂著頭,溫柔的眼睛裡充滿深意,「回皇上,那時臣女確實跟宣王在一起。」
「南宮染傾!」太子兩眼冒火,幾乎要衝起來,他緊咬著牙,怒道,「你在太子府的時候,不是說當時你已經沒跟他說話了嗎?」
染傾不徐不疾的挑起眉,故作無辜的道,「興許是染傾記錯了,當時與宣王說完話之後,就聽到了席間傳來的動靜。」
太子幾乎眼睛已經冒了火光,怒髮衝冠的直視著二人,顴骨與雙眸已經被一股莫名的紅潮染紅,他緊咬銀牙,怒不可遏,「你們……」
宛纓漓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盈盈拜倒,嬌媚而輕柔的申請恍若凡間仙子,靈動欲滴,「皇上,請容許臣女說一句,臣女的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管到底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也請皇上念在臣女父親的面子上,對此事不再追究。」
染傾平靜的臉上浮動著溫暖的笑意,宛纓漓倒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事到如今,就算她們說的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宛濯秋喜歡楚祈雲的事實,既然如此,倒不是將事情從此了斷,就算明日有流言蜚語傳出,那麼人們也只會覺得宛濯秋是受害人,也不會將此事當做一個笑話。
太子還想說話,宛纓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太子,如今皇后娘娘被行刺之事事關重大,事情有輕重緩急,還請太子三思。」
太子緊緊咬著牙,本來這件事道理在他這裡,可是被楚祈雲還有南宮染傾三眼兩語竟然說成了這樣,他怎麼能嚥下這口氣,他緊握著拳頭,抬起頭抱拳道,「父皇,宣王意圖謀害一國之母,還請父皇做主。」
楚祈雲目光森冷,不急不慢的道,「父皇,不如要那個刺客來與兒臣對峙。」
「那個刺客已經畏罪自盡了。」皇帝淡淡的道。
染傾早就料到了會是這麼個結果,她沒有說話,楚祈雲倒是咬了咬薄唇,顯然有些不鎮定了,站在一旁的顧離此時走了出來,淡淡的道,「父皇,兒臣有一件事要向父皇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