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聽她這麼說,不由得微微一挑彎眉,「這麼一來,恐怕後宮幾個美人都要急瘋了,不過,皇上表面上寵愛皇后居多,其實我看的出來,他還是喜歡蔚妃一些。」
「蔚妃?」染傾皺起眉心,斂顏微蹙,「蔚妃是甄國公的女兒,四妃之末,何以見得皇上最寵愛她?」
染傾慵懶的一笑,素淨瓷白的面孔下多了幾分疑慮,按照她的記憶,蔚妃在幾個妃子之中最能獨善其身,只是她前世別陌月所害,並不知蔚妃真正的結局。
安平看著染傾似水的美眸中幽深如古井,兀自冷笑,饒有意思的說道,「蔚妃我並未見過幾次,只是,對她可是印象深刻呢,姐姐到時候見到本人,便明白我今日說的話的意思了。」
染傾沒有多問下去,她只是一笑,眼眸裡的橫波若清波粼粼,笑意寡淡,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錦帕。
這時,太后娘娘身邊的梁女官俯身前來,跪下身請安,「奴婢參見靜妃娘娘,靜妃娘娘萬福金安。」
安平咳了幾聲,揮了揮手示意她請來,慘白的臉色陰沉著。
「靜妃娘娘,太后娘娘得知上官二小姐前來,讓奴婢前來接二小姐去陪太后說說話。」梁女官畢恭畢敬的說道。
染傾薄唇一勾,回眸淺笑道,「那麼即便是太后傳召,臣女不得不尊。」
安平擺了擺手,慵懶至極的靠在繡金絲軟枕上,她瞥了一眼染傾,氣若游絲的說,「本宮身子乏了,染傾你就隨梁女官去吧。」
染傾跟著梁女官來到太后的福笀宮,宮殿在御花園的另一側,威嚴雄壯的雄偉宮殿,足足有兩三丈高,佈置不如御清宮奢華精緻,也不如鳳暖宮別具一格,只是純木質的鏤空窗稜木門,厚重而典雅,輕紗幔帳,極盡樸素。
她低著頭跟著梁女官走進了內殿,還未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的絲絲女子笑聲,女人們拿絲帕掩著嘴,含笑脈脈,染傾不敢抬頭,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禮,「臣女上官染傾參見太后,願太后福笀康泰,金安萬福。」
太后見染傾來了,放下手中的捻珠八寶釵子,隨手丟在案几上,她慵懶的靠在榻上,下面坐著幾個妖嬈華貴的女子,言笑晏晏。
「染傾來了,快過來坐。」太后揮了揮手,便有太監搬來繡凳,染傾眼中笑意若有深意,目光急促的掃了一眼幾個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其中一身著鵝黃色棉衣錦紗的女子看了一眼染傾,徐徐笑道,「這個就是上官家的二小姐,果然氣度不凡呢。」
她眉眼含笑,衝著染傾點了點頭,溫和的笑道,太后點頭看向染傾,嘴角露出一抹細碎的笑意,「染傾啊,靜妃可好些了嗎?」
染傾端坐起身,俯身回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話,靜妃娘娘身子已經好些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來向太后請安。」
太后微笑著,她拿過案几上的精緻的錦盒,細長的眉眼挑起,望著錦盒裡的珠釵翠玉,笑意下有幾分不悅,「這進貢的珠釵是越來越劣質了,看來宮裡的人都不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了。」
她將錦盒隨手丟在案几上,錦盒被拋的老遠,幾個妃嬪連忙起身,盈盈拜倒,「太后息怒。」
幾個宮妃都不敢出聲,太后擺了擺手,微微蹙著眉心,「罷了罷了,最近河南水患,皇上為此許久不入後宮,你們這些做妃妾的,如若不能幫皇上分憂,也不要讓皇上煩心才是。」
染傾細長的美目微微彎起,她隨著眾人緩緩起身,一抬頭正撞上一女子的目光,那坐在鵝黃色女子身邊的一位穿著素青色裙褂,上身穿著時下女子經常穿的短褥褂,明眸皓齒,顧盼生煙,她緩緩一笑,當真是千嬌百媚。
染傾眼中波瀾未動,一抹冷色劃過,這個女子,就是蔚妃無疑了,染傾淺笑著勾唇,安平所說的意思,正式因為蔚妃的眉眼與她有幾分相似而已。
眾人也發現了這一點,穿著鵝黃色紗裙的檀妃嘴角笑意更加鮮明,目光在蔚妃與染傾身上逡巡,會心的一笑。
太后咳了幾聲,不悅的皺眉道,「為何今日皇后還未前來請安,這皇后,是越來越失了規矩了。」
她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一個水靈靈的美人,一襲淺紫色長裙拖地,竟無絲毫褶皺,她徐徐走進了內殿,裙擺不見纖毫波瀾,精緻的妝容嬌而不媚,眉心處點綴著一朵花鈿,清麗而淡雅,卻不失皇后雍華的氣度。
太后瞇著眼眸,睥睨了一眼皇后,唇畔凝固著一絲諷刺,「皇后還真是架子大啊,如今已經時過正午了,皇后才來哀家這福笀宮,當真不把哀家放在眼裡。」
太后說罷冷哼一聲,側過頭狠狠的一拍案幾,一時間人人一怔,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說話,陌月卻不緊不慢的微微福了福身子,低聲笑道,「太后有所不知,皇上昨日在鳳暖宮休息,今日一早身子不適,臣妾傳太醫前來為皇上診治,這才耽誤了功夫。」
太后鳳眼彎曲,目光半信半疑的睨視著她,「是嗎?這皇上多日為入後宮,一下朝便去你鳳暖宮,皇后還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呢。」
陌月平靜如湖的面上始終帶著笑意,無絲毫異動,「太后言重了,臣妾只不過是盡皇后的責任,關心皇上。」
「皇后既然要盡責,那麼便要知道雨露均沾的道理,切不可做妲己褒姒類的人物,惑亂江上呢。」太后字字雪亮,說的在場的宮妃背脊發涼,面色沉了下來。
染傾偷偷斜視了一眼陌月,她不動聲色的淺笑,恭敬的俯下身行了個禮,「謹遵太后教誨。」
太后鳳眼瞇起,不輕不重的說,「今日哀家也乏了,你們幾個先行退下吧,染傾,你留在這陪哀家說說話。」
染傾起身遵旨,此刻,陌月的目光不冷不熱的落在她的身上,靜靜的打量了她一眼,便扶著身邊心女官的手,退了下去。
太后見陌月走遠,猛的一拍桌案,眉頭緊皺,怒道,「豈有此理,這個阮陌月,還真是無法無天了,居然派人給哀家送這些貨色!」
她將桌上的錦盒狠狠摔在地上,頓時,珠釵翠玉散落了一地,一暗淡無光的金釵落在染傾的腳下,染傾撿起金釵,擰著眉頭細細的一看,這金釵分明只是面上鍍了一層金,裡面是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