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傾看著如繡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這個妹妹實在是嬌媚有餘,聰慧不足。」
「恐怕以後要吃大虧了。」二姨娘瞇起眼眸,透過窗戶看到如繡的背影,神秘莫測的勾起唇角,「她去內宮去的這麼勤,恐怕是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吧。」
染傾與二姨娘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夕陽的餘暉灑在染傾通透晶瑩的臉頰上,漾起一層細密的光暈,殘破的雲霞水雲漫天,鍍上一層濃重絢爛的金光,靜穆而美好。
過了幾日便是雲倦的冊封典禮,貴嬪乃是正四品妃嬪,按理說舉行冊封大典,正四品以上允許親眷入宮參與冊封典禮。
雲倦入宮不到半年便成為正四品貴嬪,一躍三級,一時間上官將軍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往來的官員不計其數,但一律都被上官震天回絕了,上官震天是何等謹慎的人,他知道萬一有朝一日雲倦失寵,那麼很有可能上官府就成為眾矢之的,這帝王心總是難測。
染傾隨著上官震天一起入宮,這次進宮的還有如繡,到了雲倦的暗香宮,金碧輝煌的偌大宮殿,鎏金紅銅鏤刻而成,奢華尊貴,每走一步,彷彿置身仙境,正大殿擺放著岫玉雕金美人斛,繡祂雕甍金雕玉琢,連侍女穿著的都是上好的雲錦,可想而知,雲倦盛寵正榮。
雲倦坐在大殿正座之上,她靠著修金絲軟枕,穿著一身艷紅色繡珠軟褂,金銀彩線交織而成的牡丹花,襯托的她嬌俏動人,配上毛茸茸的粉紅小襖,更顯靈動。
染傾與如繡徐徐走入,禮儀大方的下跪請安,雲倦溫和的一笑,便起朱唇,「起身吧。」
上官震天雖說是雲倦生父,卻也不得進入內宮,便在皇上設定的如雲閣交涉群臣,待晚宴上才可見到雲倦。
來往賀禮的妃嬪不少,郭琴也在其中,她身為七皇子妃,比起雲倦還低一輩,她禮數周全的行了禮,便站在一邊。
染傾悄無聲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郭琴上次暗害雲倦那筆帳,卻意外讓雲倦成為皇上妃嬪,雲倦要是知道這件事,恐怕也不得放過她。
而她現在還鎮定自若的站在這裡談笑風生,連染傾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雲倦徐徐起身,朝著染傾走來,「二姐,現在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不知二姐可否陪雲倦走走。」
染傾福了福身子,輕笑道,「娘娘吩咐,這是自然。」
雲倦拉著染傾,朝著自己的後院走去,後院是一個偌大的花園,裡面種滿了梅花樹,一株株紅艷似血的梅花,裊娜娉婷,妖冶卻不失風韻。
而此刻大殿裡,郭琴卻走到如繡身邊,她笑靨如花,端莊不失氣度,「不知道上官小姐可否陪本宮四處走走。」
如繡見到是七皇子妃,求之不得的點了點頭,「當然。」
「貴嬪娘娘同上官二小姐前去了後院,我看暗香宮前院的梅花開的正好,不如我們去那走走。」郭琴上來便拉著如繡的手,二人朝著與染傾她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此刻雲倦站在梅花樹下,她伸手觸碰冰冷的寒梅,神色悵然若失,「二姐,你可知這暗香宮究竟是何來歷麼?」
染傾搖了搖頭,她故作不知,可她心底自然是知道的,當年紜赫登基,便將暗香宮賜給陌月,這暗香宮是向先皇后所住的寢宮,奢華尊貴,暗香宮梅花遍地,乃是當年皇上與先皇后親自種下,皇上更是將此宮更名為暗香宮,以喻梅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雲倦摘下一朵梅花,不禁暗暗苦笑道,「皇上夜裡都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入梅,我知道,那是先皇后的小名,皇上說我的一舉一動像極了先皇后,他甚至找了欽天監測算命格,欽天監說我是先皇后逝世那日所生,乃是先皇后轉世。」
雲倦不由得自嘲的一笑,將梅花置於手心。
「貴嬪娘娘,轉世之事,豈可盡信?」染傾蹙了蹙眉心,雖然她是重生而來的人,但是,這欽天監說這些話,擺明是受人唆使,「這後宮人心詭譎,如若有哪一日貴嬪娘娘一不小心犯在誰的手上,到時候來個陷害,說是貴嬪娘娘指使欽天監這麼說,那麼皇上只會更加生氣!」
染傾湊到雲倦耳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她前世經歷過後宮太多陷害,這些把戲,只是將人推到風口浪尖,成為後宮妒恨之所集。
雲倦笑意連連,空靈清澈的臉頰上蘊含著無窮的嘲諷,「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我也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背後煽風點火。」
雲倦拉著染傾的手,她無奈的長歎一聲,「我總以為內宅凶險,沒想到這後宮才是真的吃人的地方。」
染傾笑而不語,雲倦天真善良,但是在宮中幾個月,便也學會了如何險中求生,自然看透了內宅的把戲。
「二姐。」雲倦緊握著染傾的手,冬日裡她的手腳一片冰冷,手心卻蒙上一層細膩的汗液,「雲倦知道二姐聰明絕頂,如若有你幫我,雲倦一定會……」
「娘娘。」染傾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緊蹙著眉頭,疑惑的盯著她,彷彿根本不認得這個人,她堅定的反駁道,「如若貴嬪娘娘想要染傾成為后妃的話,染傾恕難從命。」
「姐姐。」雲倦可憐兮兮的乞求道,「成為皇上的妃嬪,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就算皇上百年之後,姐姐也還是可以掌握後宮!」
染傾回眸睨視著雲倦複雜而陰狠的眼神,這個還是她的妹妹嗎?她推開了雲倦的手,堅決搖了搖頭,「不,我不會這麼做,況且我跟你不一樣,你長的有幾分像先皇后,這就是你的資本,如若你想在後宮佔一席之地的話,就好好利用一下那個欽天監的話,就認為你是先皇后的轉世,現在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染傾篤定的盯著她的眸子,微微福了福身子,行禮道,「染傾還有事,就不陪貴嬪娘娘了。」
她說完轉身朝著前院走去,步履加快,急匆匆的喘了幾口氣,而還未走到前院的梅園,只見兩個身影站在梅樹下,被夕陽的餘暉拉下綿長的影子。
染傾躲在一棵樹後,仔細的遙望二人,這二人不正是如繡跟郭琴嗎?她們二人這是在琢磨什麼?
郭琴一臉笑意,她環顧著四周,確定沒有他人,抓著如繡的手,悄悄的從袖子裡遞過去一包東西,「剛剛我跟你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