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記憶開始,我便知道,我是一個人的……我蹲在孤兒院的門前,看著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牽著,一臉的幸福笑意,我突然就很羨慕。
我沒有父母,院長是一個很和藹的女士,我問她說我的爸爸媽媽去哪裡了,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了。院長只是歎息,她揉著我的頭,對我說,我的父母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不是不要我了,只是暫時把我安置在這裡,等我長大以後,他們就會來接我回家。
家?
我是第一次知道那個詞,從此我便日日蹲在孤兒院門口,等自己長大,等我的父母來接我回家。有一些淘氣的孩子指著罵我是傻子,罵我沒有爸媽。我氣急了,拽著他們的衣服就打。
後來,我掉了一顆門牙,他們卻哭哭嚷嚷的被父母護在懷裡。而我的心,便冷了下去。
我想,我大概是麻木了吧。可是當我一覺醒來,變成嬰兒模樣,雖然依舊是被拋棄的孩童,卻是有人願意撫養我,將我帶回去了,我以為我有家了,可是……還未來得及去品味那股溫情,他們便都死於非命了。
我第一次恨起了老天,明明是要奪走,卻為何還要讓我擁有?即使那段日子有陵越陪伴,卻仍舊成了我最痛苦的回憶。
再後來,我遇見了墨瞳,不得不說有時候動物真的要比人類更讓人喜歡,因為他們忠誠,因為我知道墨瞳他不會離開我的。他說他會在竹林等我,我便把竹林當成了我的家,是了,是我的家,家中有等待我歸家的家人。
可是……沒有了……
統統都不見了……
我親眼看著墨瞳在我面前化作灰燼,我親眼看著他隨風逝去,悲哀化作一聲嘶吼,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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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是天墉城時我的房間。推門而入的聲音,我看見陵越步伐匆匆而來,他遞給我一杯水,我沒有接過,我問他:「墨瞳呢?」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後將水杯放下:「墨瞳不是在竹林嗎?」
他的話中,有些許的不確定。我看著他,半晌笑出聲來,聲音還有些哭過後的沙啞:「那麼我問你,鐵柱觀的那只妖熊呢,如今何在?」
靜了許久,我也未聽到他的聲音。
「死了。」心猛地抽疼,我絕望的閉上眼睛,低聲的笑了起來。眼角滑落的淚滴落枕中,無聲無息的散去。
「死了,死了呵呵,呵呵……」掩蓋不住滿心的傷痛,我吞下一口從胸口湧起的血腥,不再出聲了。
陵越歎息了一聲,說了一句:「阿梧,他只是一隻妖熊,並不是墨瞳。」便轉身離開。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沙啞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中迴盪著:「他是墨瞳還是妖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踏上鐵柱觀的那一瞬間,我看見的,是一雙血紅的眼,藏著不捨的情,便暗淡了下去,我分明聽見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說:「主人,墨瞳不能再陪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