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無罪論》來吸引社會關注,而以《心路盡頭》來記錄和宣傳dr.唯心主義相關醫案,是顧臻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事情。
《無罪論》是影視劇,為了表現其主題的獨立性,顧臻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在其中打廣告的想法,可能還有點隱性廣告的因素,但是至少在劇情上,並不影響主題的表現。
而《心路盡頭》則是顧臻打算實實在在記錄和公開在公眾面前的具體醫案,配合dr.唯心主義的使用,醫治到什麼程度就做記錄一樣寫日誌一樣在專欄上發佈,一方面是增進其真實性和可信性,讓讀者能夠直接而完整地瞭解各種心理病症是怎麼一回事,以及dr.唯心主義的具體作用方式,而另一方面,是試圖在「顧臻」這個名頭還有點影響力的現在,顧臻想要再一次擴大和引導這一層的影響力,把它往自己需要和期望的方向引領。
一個人的人際網絡和社會影響力,是一個人在社會中所有硬實力的具象化。顧臻現在不缺錢不缺關係,要是想做點什麼,需要的就是這點讓人信服的影響力。
《心路盡頭》刊登的第一天,那小小的專欄之中傳遞的信息十分簡單,就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小孩的年齡,性別,身體狀況,可能造成自閉性格和語言障礙的背景原因——懷孕期間的違規藥品服用,以及遭受的虐待等等。
除此之外,顧臻也稍微加上了一些個人的觀察和感想。
他在客觀的信息表述之後寫道:「她對於陌生人的畏懼感比較重,如果有其他人出現,會偷偷地躲到我的背後,而我不在的時候,則會一個人躲到有遮蔽的角落,躲藏會讓她有安全感。」
「剛開始住院的時候,孩子一度偷拿過隔壁病人的水果刀,偷偷藏在自己的枕頭底下。被醫生發現的時候,還稍微引起了一些騷動。後來經過協調之後,我們與醫院商議,給小孩保留了一把未開刃的小折刀。」
「小孩其實並不能很明白刀片的作用,但是她顯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獲取了一個訊息——刀具能夠保護她。持有刀具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我們認為最好還是讓小孩擁有這種安心感。」
「我把刀交給她的時候,十分鄭重地告訴了她:這把刀她只能用來保護自己,不能用來傷害任何人。她可以保留刀具,但是一旦她用來傷害了別人,那麼她就沒法再留在這裡,也許會被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我不知道她聽懂沒有,因為她點頭的時候,臉上還是一片茫然,只是拉住我的衣袖,然後快速而緊張地搖了搖頭。」
「我覺得她的意思是不想被送走。」
「她保留了那把小刀,但是直到出院為止,她都沒有再嘗試用刀去刺過別人。小刀的存在有效減少了她把自己藏到床頭櫃後面的窗簾之中的幾率。」
顧臻用簡單而直白的詞句,細細描述了從見到小孩到正式接她出院這段時間小孩的各種行為和自己與之的互動。
最後的最後,他以小孩的身體數據做了一個結尾。
「最後,今天給小孩稱了體重,9.7kg。也許過兩天就能超過10kg了,值得慶賀。」
整篇文章中,顧臻的描述簡單而直接,並沒有描述得很煽情或者論述得很艱澀,都只是一些普普通通陳述事實的語句。
然而就因為這樣,反而顯得一篇小小的半報告,半敘述體的短文更加引人關注。
一開始看報紙的人,都不是十分關注娛樂圈或者年輕偶像的年齡層,他們往往只是在看見專欄之後,被被特殊少見的內容類型所吸引,順勢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就被文章中的內容吸引住了視線。
簡單看來,這只是一個心理學方面的研究者對於一些病例的研究報告,只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令這位研究者產生了把對於研究對象的觀察報告發表在了報紙上的念頭,想引起社會的關注,並且試圖以此為例普及一些如何對待此類問題的日常處理方案。
而研究對象的資料很明顯地指出了這是一名有自閉傾向的受虐兒童。如果只是這樣其實並不引人矚目,但是當筆者緩緩寫出小孩的日常行為表現時,小孩所受過的傷害和正在承受的心理創傷卻很快顯得觸目驚心起來。
顧臻並沒有寫出十分血腥的內容,比如小孩子身上那讓人不忍目睹的傷痕。他也沒有寫得十分動情和催淚,誇張地描述他對於小孩所遭遇不幸的同情和不忍。
但是當他娓娓道來時,很多人卻從那簡練乾脆的文字之中,感受到了小孩所受到的那深重的心理創傷,和醫者對於小孩異常行為那溫和的處理和體諒。
看報紙的人很多其實連顧臻是誰都不知道,但是依舊有很多人在偶然一瞥之下,順勢看下了整篇短文,然後稍微記住了這個專欄。
人類天生對於幼童受到的傷害比對成人更加敏感和關注,連帶著顧臻的專欄也因此更快地受到了不少關注。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把這個「顧臻」和顧臻自己聯繫起來。
《無罪論》拍攝完畢之前,顧臻並沒有在媒體上對於自己的小小專欄進行刻意的宣傳。他只是一步一步地間隔性發佈著病理報告。
病理報告並不完全只集中在小孩身上,還被他間歇性地夾雜了其它的心理障礙案例,分編號發表短文,但是小孩的情況無疑是最為受關注的。
自閉症在目前來說沒有什麼很好的治療方法,尤其對於小孩目前的情況來說,顧臻只能盡力地建立小孩與其他人之間的信任感,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其實很困難。
顧臻為此給小孩設立了多個小遊戲。
其中一個遊戲是在研究所中小孩能夠接觸的人群中選取了十幾個親和力比較強,家裡有孩子或者常常接觸親眷家孩子的工作人員,然後讓他們每人隨身攜帶一種小孩喜歡吃的糖果或者點心。顧臻親自畫了一幅地圖,上面標明每種食物的取得地點和看守「npc」,並畫了小孩需要作出來以取得「戰利品」的手勢。
當天如果小孩想要吃哪一種糖果,就要找到看守糖果的工作人員,然後主動與對方進行手勢交流,以取得想要的糖果或者點心。
而到了後期,這種交流活動也慢慢開始升級。顧臻不再設置「守護怪」,而開始設置「特殊地形」,比如櫃子頂上,或者吊籃之中這種小孩子無法靠自己的能力取得的地點。
而附近必定還有一個正在工作中的任務npc等著小孩去對話。
小孩慢慢從被動交流,開始學著主動交涉,尋求幫助。
對於顧臻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隨著專欄中對於小孩的觀察報告和治療報告一點一點地展開,慢慢文章受到的關注也越來越高。顧臻並不僅僅只是純粹記錄下小孩的狀態,他還會在報告中十分簡略但是清楚明瞭地表述某個治療行為的作用和對於小孩的心理影響。
而在專欄開放兩個月之後,顧臻受到的關注終於到了一個□□。
有心理機構在孩子雙親的要求下,對於一位患有自閉症的兒童嘗試性地模仿實施了顧臻在報紙上發佈的醫案,而在一個多月之後,小孩的合作性有了明顯的提高。
而隨著這條新聞的出現,顧臻的報紙專欄幾乎是一夜之間受到了強烈的關注。這種情況下,終於有人注意到了專欄作者的名字與他本人可能會有的關係。
在顧臻所受到的關注之中,關注其專欄和關注其本人的群體有著極大的差異。關注其專欄的多數都是青年或中年男子,以及一些家庭婦女。而關注顧臻本人的,卻往往是一些年輕的少男少女。
而當他的形象與報紙上的名字重合的時候,讀者群似乎也在一瞬間開始重合。很多平常並不關注此類新聞或者文章的少男少女,也煞有其事地開始查詢相關的新聞,有模有樣地關注起了顧臻的身份背景和他的專欄文章。
隨著這股風潮的擴大,自閉症兒童和其他一些顧臻已經發表的議題很快地變成了流行話題。
這個時候《無罪論》還只完成了兩集的拍攝,但是顧臻在感受到這股風力之後,只與魅力映像商議了短短數日,就毅然決定趁著這股熱潮開始宣傳《無罪論·有罪判定》,並且提前將它作為獨立電影上映,不再等候全劇拍攝完成。
反正無罪論每一集的內容也是各自獨立的。
下了這個決定之後,顧臻就很快採取了行動,對於《無罪論》追加了廣告投入。之前《琳琅紀》的版權收入很不錯,所以顧臻對於《無罪論》的資金投入也並不吝惜。
鋪天蓋地的宣傳配合著顧臻的新聞,雖然被人詬病有藉機炒作的嫌疑,但還是快速地帶起了《有罪判定》的關注度和熱潮。
這部之後一路橫掃各大獎項,賺走無數人眼淚,被稱為「生命挽留信」的電影,在上映之前的評價非常負面,很多人認為顧臻是想要藉著心理案例累積的關注和人氣迫不及待地想要撈錢。
但是真正上映之後,這種聲音卻是一瞬間就全部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