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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文 / 夏夜鬼話

    其實顧臻之前多少也有點發現,那孩子喜歡發呆,不喜歡人群,對玩具或者童話圖冊的興趣也不大。非要說的話,倒是對於糖果什麼的還算是有興趣。

    如果說是自閉症的話,那孩子的狀況其實並沒有到那種程度,只是略有點孤僻而已。但是不會說話的原因就有點難明瞭,聲帶沒問題的話,醫生認為是心理問題。

    雖然也有可能是智力發育遲緩,但是顧臻認真觀察過那孩子,確定孩子的智力沒有什麼問題。她雖然不說話,但是周圍人跟她說的話,她大多數都能聽懂。

    她絕對不是精神病。

    接到警局關於中年夫婦的起訴相關安排通知後,顧臻回家卻正好看見顧深在做著奇怪的事情。

    她在客廳外面花園平台的地上放了一個非常具有舊式風格的橡膠大水盆,自己跪在地上,拿著一個不知道哪裡買來的木質洗衣錘正在用盡吃奶的力氣錘衣服。

    「啪!」「啪!」「啪!」

    顧臻在客廳門口站了十秒鐘,糾結樓下的住客為什麼沒有來投訴,最後只能認為對方這個時間段可能不在家。

    他慘不忍睹地捂了一下眼睛,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走過去問道:「深深你趴地上……不累嗎?」

    顧深揉了揉腰,回答道:「又酸又痛。話說手洗衣服真不是人幹的事情,明明電視上放的時候看起來還蠻輕鬆的。」

    顧臻無奈道:「你這樣趴著能不累嗎?」

    「我沒辦法啊……實在找不到可以錘衣服的地方。難道我要在洗手台上錘嗎?地方也不夠大啊。」

    顧臻問道:「幹嘛要幹這個?」

    顧深回答:「……想瞭解下每天洗衣服,做飯,打掃是什麼感覺。」

    顧臻頓時明白了。

    劇本中,曹雪從小就做著家裡大部分的家務,因為她的母親白天要工作,晚上又去夜市擺攤,非常辛苦。

    不過,要顧深從這種方面開始體會,也太辛苦了一些。

    顧臻開口說道:「dr.唯心主義不好用嗎?」

    顧深想了想,回答道:「有一點不一樣。做夢的時候倒是能感受到很多不同的想法和感情,但是不能體驗『辛苦』啊,也不能學習如何做家務,和感受其它細微的情緒。」

    「也是。」顧臻點了點頭,然後在顧深的一旁蹲了下來,說道,「你這樣洗洗不乾淨衣服的,我來教你吧。」

    顧深很驚愕:「阿臻……你來教我?」

    顧臻看到她驚訝的樣子,頓時笑了:「我不能教你啊?」

    「你會?」顧深不相信。

    顧臻回答道:「初中時偶爾會幫忙家裡洗一下衣服……雖然很久沒洗過了肯定有點手生了,不過教你個架勢還是沒問題的。」

    顧深張大了嘴,半晌,說道:「為什麼你要洗衣服?」

    顧臻想了想,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深深,能夠像生在我們家一樣生活無憂自然是很幸運的事情。不過不是每個家庭都能夠這樣的。所以,就算不富裕的家庭,也有不富裕的活法。幫忙做個家務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大驚小怪。」

    他十六歲之後,就連葉安也學會了洗衣服。雖然顧臻並不跟葉母一樣嫌棄葉家的破洗衣機洗不乾淨衣服,總是堅持要手洗,但是洗衣機先後罷工了幾次之後,葉安卻還是慢慢學會了各種技能。

    他總是洗得很費勁,因為並不熟手,往往總是事倍功半。但是即使,顧臻看著一向嬌生慣養的弟弟能夠主動分擔起家務,拿著洗好的衣服來求誇獎,心頭也總是一片暖意。

    那時,他也是這樣子,手把著手教葉安怎麼洗,怎麼才能省力地把衣服洗得更乾淨。

    終究已經回不去。

    顧臻手把著手教會了顧深如何手洗衣服,看著她跪在地上,姿勢古怪又笨拙地糟蹋著兩人的衣服,懷念心疼之餘,又有點欣慰。

    因為,顧深真的很努力。

    不過想要在這方面努力,光是在高層公寓的陽台花園裡面蹲著錘兩下濕衣服其實是不會有什麼效果的。

    所以在和顧深商議之後,兩人最後做下的決定是給顧深找一家情況和劇本裡面女主的家庭背景相似的人家,然後與對方商議協調好之後進行半到一個月的體驗性寄宿。

    這段時間裡,顧深會完全以那一家女兒的身份來進行生活,包括日常花費,家務量和吃穿內容。

    這對顧深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她從小到大習慣了優渥的生活,雖然乍看之下,一個月的時間好像只要努力一下就能熬過去,但是真正做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

    這並不只是生活質量上的差距,還有生活習慣和生活態度上的不適應。

    第一天寄宿,她鬥志十足,雖然有各種不適合和疲勞,但是新鮮感蓋過了一切的負面感受。

    然而到第一周的寄宿結束時,顧深已經開始感到深深的疲憊和難以忍受。對於她來說,整整一周的家務負擔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閒的時間,不但影響了她的日常學習和娛樂,重複的體力勞動還讓人有一種精神上的倦怠感。

    而她甚至還不是承擔著和曹雪一樣的工作量,因為自始至終,寄宿家庭的小姑娘都在和她分擔著家務作業。

    小姑娘看到顧深勞累的樣子,中途也曾讓她不要做了,勸她去休息,說是自己一個人就能做好。但是顧深卻總也憋著一口氣,並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地放棄和認輸。

    對方能做到的,顧深不相信自己連一半也承受不了。

    有些時候,人就靠一口氣撐著。休息一兩天容易,但是這口氣洩了,很多事情就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對於顧深來說,她既然真心想要演好這部戲,就不能洩了這麼一口氣。

    寄宿的第二周,顧深一度覺得自己已經撐到了極限,好幾次冒出想要放棄的念頭,只是臨到想要出口之前,卻又吞了下去。

    她想:「再多堅持一天吧。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堅持一天。」

    就那樣堅持著,顧深猛然一回頭,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依舊會覺得過於忙碌和疲憊,但是也慢慢學會了在這樣的生活節奏裡面調節自己,並不會再覺得難以忍受。

    如果問這一次寄宿給顧深的最重要感悟是什麼……大概就是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應該感恩。

    並不只是對於富裕生活的感恩,還有對於生活本身的感恩——在與小姑娘和其母親同住的這段時間,兩人教會了顧深很多東西,不僅僅只是言語上的教導,還有一些並非言語上的東西。

    那是一種物質資源貧乏的狀態下,一種彼此寬容,彼此諒解的生活態度。對於這樣家庭的母女倆可能很普通,只是一種甚至未曾經過思考就已經自然而然習慣了的生活方式,可是對於顧深來說,卻十分撼動。

    寒酸、節儉、斤斤計較的生活……但是她們過得很坦然,並不埋怨,也不抱怨……或許,偶爾當母親的也會說幾句工廠的事情,責怪給她找了麻煩的同事或者上司,或者苦惱於這個月又要連著上十幾天夜班沒有假,但是也不過就是餐桌上那麼一聲很快就會被以往的閒談。

    顧深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抓住了故事之中屬於「曹雪」的神韻。

    對於曹雪來說,她的生活哪怕艱辛,其實卻並不是讓她痛苦的。就如劇本中表現出來的一樣,她目睹母親的辛苦,從小主動負擔起家中的雜事……她其實是非常愛她的母親的。

    曹雪是個敏感的女孩,所以才會對她母親偶爾表現出來的那些許重男輕女異常敏感,進而無限放大,成為了責備自己的緣由。在整個故事中,曹母其實並不曾怨責過曹雪是個女孩這件事,只是通過曹母對於她祖母曾經刁難的回憶與抱怨,曹雪敏感地意識到了母親婚姻不幸的根源。

    ——她知道錯誤的根源不在自己,可是當這個世界把這種偏見和傷害都視為理所當然,曹雪也就無法不慢慢陷入一個情感的誤區——如果不是我,母親是不是會過得更好一些?

    從小見到母親的艱難和辛苦,所以曹雪從小就想要長大之後能夠有出息,能夠讓母親享福。意識到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的時候,差不多是曹雪崩潰的邊緣,而曹母的埋怨,責備和失望是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罪惡感幾乎就要殺死她。

    理解曹雪的問題很簡單,可是要體會她的感情世界卻很難。幸運的是顧深最後還是摸到了一些邊緣。與以往不同,顧深這一次對於扮演角色的理解,似乎比之前都要更加厚重和深入一些。

    而這種厚重和深入,在之後的拍攝之中,也漸漸顯露出了它的意義。

    《無罪論》的劇本在一一地完善。

    一個月之後,小孩的案件正式受審,顧臻和幾個朋友一起去旁聽了整個審理過程,而整個案子很快也被媒體曝光了出去。

    震驚許多人。

    但是這也不是結束。

    小孩子的父母最後都已經故意傷人罪被起訴,因為顧臻稍微借用了一下社會輿論的作用,所以兩人被判得偏重,目前雙雙入獄,小孩的撫養權也被強制要求轉移,但是領養人或者是領養機構卻都還沒有決定。

    顧臻稍微用了點關係,以小孩的心理障礙為理由,讓小孩出院之後暫時留在研究所進行療養,直到找到領養人為止。

    但誰都知道這不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在給小孩尋找領養人之前,顧臻開始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以小孩的治療觀察日記為主題,在一家大型主流報紙上開了一個專欄。

    《心路盡頭》。

    這並不是突然靈機一動的念頭,事實上在開始籌劃無罪論的時候,顧臻就已經開始就這件事在挑選媒體並進行談判,本來預計是《無罪論》播出之後同步進行發佈,但是因為具體商談的進程產生了出人意料的進展,所以《心路盡頭》反而要提前無罪論先出場。

    正好小孩的事情這時十分受關注,顧臻稍一遲疑,就決定了以小孩的治療方案隱去具體姓名身份來作為第一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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