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不是長生不死,是生不如死!」穆山倒吸了口涼氣,替身處廣寒宮的嫦娥惋惜起來,喃喃自語道:「唯有太陽照射不到的夜晚才能偷偷的離體而出,難怪后羿找不到她……。不過或許這是你們的幸運,否則看到嫦娥落得這般下場,只怕你們也會與那些仙人遭受同樣的磨難!」
「不,不對,你說所有仙人的魂魄都被祖龍封印在蟠桃裡,那周穆王呢!」
「當初我以為他是覺得王母娘娘在找借口阻止他登仙境,心生怨懟才強行留下的,可是後來直至他為了解救娘娘而在人間奔波時,我才明白他是真的從內心深處愛慕娘娘的至情至性之人……」
愛慕那頭又老又醜的野獸……
只要想到他所見到的西王母,亂糟糟蓬鬆得像是鳥窩一樣的頭髮,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像是溝壑一樣,滿嘴的虎牙,還沾滿鮮血和碎肉,而青鳳竟然在他面前說堂堂穆天子喜歡上那麼一個醜八怪,為了那個老太婆不惜留在仙境,以身犯險,穆山心底湧起的不是感動,而是噁心,嘴角抽了抽,險些當著青鳳的面吐了起來。
「那個……」眼見青鳳用充滿敬意的口氣,不斷的跟他絮叨著周穆王和西王母之間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穆山急忙忍著噁心打斷她:「我比較想知道周穆王是如何在祖龍的眼皮子底
下逃生的!」
「……真是個不解風情之人!」青鳳不滿的瞥了穆山一眼,本就極為清麗的臉龐,在這微帶嗔怒的神情襯托下,更是有種令人窒息的美麗:「王母娘娘眼見無法勸他離開,就讓他暫時的將魂魄轉移到隨從的偃甲上,而當他剛剛做完的時候,祖龍就來了。因為偃甲沒有生命氣息,所以祖龍並未去仔細的留意他,所以才讓存留在偃甲之心的周穆王魂魄逃過了一劫。」
「可惜周穆王的肉身在那場劫難中被毀,偃甲又非血肉之軀,所以周穆王的魂魄並不能完美的操控他,經常陷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只能稍稍的指引他尋找能夠前來瑤池仙閣的人和物。」
穆山雙眉微皺,道:「那他方才又是怎麼回事?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跑?」
「那是因為就在方纔,見到我的時候,他的記憶和魂魄在熟悉的事物刺激下甦醒了,此刻正在急急忙忙的趕往蟠桃園!」
「哦,那你又是怎麼回事?」穆山圍繞著青鳳,慢慢的踱著步,仔細的打量著她,疑惑不解道:「你的肉身也在那一次劫難中被毀了?」
「不,不是……」似是穆山的話刺中了青鳳心中的痛處,她細長的雙眼不自覺的閉了起來,聲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彷彿水面被丟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的波動和
漣漪:「我的肉身是被周穆王和青凰所毀……」
「……什麼!」穆山錯愕道:「你跟青凰不是情同兄妹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周穆王與你有何冤仇,非要下此毒手?」
「青凰與我情同兄妹不假,可是他更加忠於王母娘娘,為了讓娘娘能夠借體重生,他願意讓自己的雙手沾上任何的血腥……」青鳳痛惜的說道:「你們能夠到瑤池仙閣來,是他給你們指的路吧?」
「不錯,他想讓我們幫他摘蟠桃?」穆山思忖道:「莫非他是想讓我們將附著西王母魂魄的蟠桃給他摘出去?」
「雖然我們很少與凡人接觸,然而對於凡人的貪婪卻有很清楚的認識,你們見到了蟠桃,絕對不會摘出去,而是會先讓自己享用。」
「而這,恰恰是周穆王和青凰想要看到的。」青鳳搖搖頭,略帶嘲諷道:「王母娘娘的魂魄附在蟠桃裡,若是你們吃了下去,她自然可以隨之依附在你們的五臟六腑裡,從而控制你們的**,借屍還魂,這才是青凰他們的目的。說白了,他讓你們前來,不過就是給王母娘娘和眾位仙家送來一群比較強大的屍體而已,至於你們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什麼,該死的青凰,居然如此的惡毒!」想到自己若是吞下蟠桃,亦或是將蟠桃摘給自己的親
人和朋友,屆時所要面臨的困境,穆山不由咬緊了牙關,恨恨道:「等我出去以後,定然要他生不如死!」
「出不去了……。進了蟠桃園的人,從來沒有能夠活著走出去的,以前周穆王帶來的漢武帝使者,就全部葬身在蟠桃園下……。正是因為見識了那場血淋淋,猶如無間地獄般的殺戮,我才反對周穆王和青凰繼續從人間尋找替身的方案,並因此與他們起了衝突……」
青鳳幽幽的歎息一聲,道:「嗨,青鸞妹妹正是因為幫我,才被他們打得神魂受損,神智和身軀永遠的退回到孩童時期,只能懵懵懂懂的過日子。而我,也永遠成了這留鳳閣內的孤魂野鬼……」
「真是瘋了,為了一個又老又醜的老太婆,竟然把青鸞那麼可愛的丫頭……」
「又老又醜的老太婆……」聽了穆山的話,青鳳不禁莞爾,哭笑不得道:「你看到的是王母娘娘的獸身,她若是變幻成人類的模樣,可是既高貴又美麗,堪稱瑤池仙境內最有魅力的女仙,否則閱盡人間美色的穆天子,又怎會對她神魂顛倒,癡迷一世!」
「你能來這裡,正是因為你命不該絕,就此轉身離開,或許還能留下性命!」
「為何?」穆山不解道:「既然蟠桃園裡都是些不懷好意的仙人魂魄,不如讓我去那裡放上一把火,將那裡的罪
孽和醜惡全部焚燒殆盡,豈不是美事!」
「蟠桃園正是王母娘娘肉身棲息的地方,關靖並沒有生靈的氣息,去了那裡並不會遭到王母娘娘的攻擊,你若去了,只怕也會跟以前的道士一樣,化為蟠桃園內的一具腐屍。」
「原來那死老太婆的窩就安在蟠桃園裡……」穆山雙眉陡然一揚,陡然反應過來,緊張道:「不好,公孫師兄和皇甫姑娘正在趕往蟠桃園,若是遇上西王母,他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