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進攻方向?」眺望著峽谷沖天的火光,剛剛湧上心頭的一絲喜悅和振奮不由的冷卻了下來,穆山疑惑道:「難道這道峽谷不是他的命脈咽喉所在?」
「他總不會……」說到這裡,一個大膽而又荒謬的想法,悄然浮現在穆山腦海之中,揮之不去:「放棄了這條通往晉陽的主徑,繞過易縣和代縣……」
「繞過易縣和代縣……」穆山只覺一股寒流通過背脊,直衝腦門,令渾身的汗毛全部乍立了起來,臉色倏然變白,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口中呢喃的重複著:「峽谷過不去,他自然不可能在這裡等死,那麼唯有通過犧牲時間,來換得空間的挪轉……,奉先很快就會帶軍過來支援,一旦軍力被抽離出來,晉陽的防禦將是空前的薄弱,若是這個時候他直插晉陽……」
「孺子可教也!」郭嘉緩緩點頭,面帶笑意道:「你的閱歷和謀略增長的很快,相信不出數年,就可成長為一名獨擋一方的優秀將才。不過眼下你也不用過於擔憂,我既然到了這裡,自然不會讓賈先生稱心如意。飛將軍那裡,我早已支會過他,讓他多設旗幟,虛張聲勢前來援助,實則夜行晝伏,悄悄帶兵前往代縣截擊張純的精銳騎兵。」
「精銳騎兵……」聽了郭嘉的解釋,穆山方才長吁口氣,心神稍稍為之鎮定了下來,然而細細揣摩起郭嘉的話來,卻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難道他的精銳騎兵不是就在前面嗎?」
「呵呵,今天你就不該截殺那上鉤的幾百騎兵,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如若是你,發現自己的幾百精銳騎兵被一夥馬賊殺得乾乾淨淨,你會怎麼想?若是尋常馬賊,有這份能耐嗎?」
「正是因為你那一場漂亮的圍殲戰,令賈先生意識到了前面正有一批精銳的士兵枕戈待旦的等著他,所以他才臨時起意,以桃代李僵之計,密令一班戰力低下的士卒在這裡拖住你,而令主力繞過這道峽谷,多耗時日,直擊晉陽。」
「那麼,我們如今又該怎麼辦?」穆山思忖片刻,只覺眼下的局勢,已然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不知明天大概會有多少兵馬前來會合?我們兵力本就處於劣勢,若是多線作戰,只怕會被一一擊破,若是這般乾耗下去,對我們極為不利。而且對面的叛軍防守的極為嚴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我們根本就不能取得他們的準確軍情。若是他們只是虛擺營寨,實則已將兵力調走,那麼我帶著幾千的軍馬守在這裡,就等於是自耗兵力。若是前去試探他們,一旦落入對方的陷阱裡,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這道峽谷萬萬不能丟失,否則張純將通過這裡以最短的時間、最快的速度直插晉陽,屆時勝負便已分出。眼下情形,只有以不變應萬變,等待蔡陽將那邊的切切情報傳送過來,到時再做計議。」
黑夜離去,朝陽冉冉升起,峽谷裡的大火依舊熊熊的燃燒著,濃濃黑煙直衝天際。
營寨大門處,外出的五百并州狼騎紛紛歸營,當先一人,白皙的臉蛋已然被熏成了灰黑色,一雙靈動的眸子裡,充斥著激動和豪爽,微微張開的雙唇,露出幾顆愈發顯得瑩白的牙齒。
司馬雨塵麻利的翻身下馬,邀功似的看著穆山,道:「幸不辱命!」
穆山大步上前,叉開雙手,替她擦去臉上的灰黑,調侃道:「呵呵,這幅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龍隱山烤山雞時的情景。看你這模樣,應該有五分熟了。」
「你……」
「雨塵,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穆山指著營寨外面沖天而起的灰塵,喜出望外道:「你看,不僅是你凱旋而歸,就連晉陽的援兵也到了。走,跟我出去迎接他們。」
穆山不容分說,拉著女扮男裝的司馬雨塵的手腕,在一干將士不解、曖昧、詭異的目光中,走到營帳外。
「魏、宋……」舉目遠眺,只見滾滾黃塵之中,兩支旗幟迎風招展著,率先步入穆山的視線之中:「看來應該是魏續和宋憲。」
穆山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對於這兩人,他還是比較瞭解的,魏續據說是丁原的遠親,能力並不出眾,然而為人隨和親切,容易相處。宋憲則是靠著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正因為沒有什麼背景,所以年少之時沒少碰釘子,性子早就被磨礪得極為圓滑,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丁原將這兩個人派過來,目的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讓他全權負責這一邊的防守。
「穆老弟,不打緊,哥哥帶人給你助陣來了。」魏續的聲音與他的外貌極為相配,隔著老遠,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粗獷。
「穆校尉果然才能出眾,憑著這麼點人馬,就將這裡守得如同鐵通一般,真是令我佩服。」宋憲說的話,永遠都是只有好的一面,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夠從并州狼騎之中脫穎而出,升任都尉的主要原因。
「多謝兩位都尉不辭辛苦,前來支援。」口上說著客套的話,穆山的眼神飛快的從來援的士兵身上掃過,粗略估計,不過七千餘人:「走,咱們到裡面敘敘。此戰情形不容樂觀,叛賊來勢洶洶,力戰並非明智的選擇。咱們一起商議商議,看看該如何智取敵軍。」
進入了營帳,以穆山的官位實在沒有資格坐在正位上,然而兩人也不知是忌憚他與呂布之間的親密關係,還是忌憚穆山背後悍天劍宗的影響力,愣是將穆山推到了帥案上。
「我認為叛賊人多勢眾,糧草肯定不濟,所以只要咱們據谷死守,多則三五月,少則一兩月,叛軍必然糧盡而退,到時候我們再趁勢殺出,定能大獲全勝。」
「妙計,魏都尉實在是說到我老宋的心坎上去了,這戰咱們就該這麼打,人多也有人多的劣勢嘛,咱們應該避短揚長,不知穆校尉以為如何?」
看著魏續和宋憲兩人裝出的明知故問的模樣,穆山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只能憋著,一臉的古怪。兩人雖說的冠冕堂皇,但是知曉他們根底的穆山,心中卻是雪亮的,分明是兩人畏懼叛軍勢大不敢出戰又怕落了面子,這才想出這麼個妙計來。
「呃……」穆山正想說上兩句敷衍的話,卻見周泰帶著一身的鮮血,龍驤虎步的走了進來,貼在郭嘉的耳旁低聲的絮語著。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眼神啊,難道他還看不出這裡是誰說了算。
「穆兄,對面的叛軍數量在兩萬到三萬之間,也就是說文和先生將軍隊一分為二,代縣那邊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消息可靠嗎?穆老弟,咱們這裡所有的兵馬加起來有八千多,都是一等一的猛士,即便正面硬拚也不成問題,不如趁著敵軍分散的大好時機,率軍出擊,先把對面的那點人馬吃掉。」
宋憲立馬接住話柄,婉轉道:「魏都尉真是勇烈過人,豪氣萬千,令人佩服,不過咱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這道峽谷的因素,每次只能同時通過數十人,卻要面臨他們以眾凌寡的攻擊,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
魏續這個沒腦的傢伙,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出來,難怪奉先每次看他眼神,都跟看頭豬差不多。
看著魏續變得通紅的面色,穆山心中暗暗的歎著氣,口上安撫道:「魏都尉說的對,只是還沒說完,打是一定要打的,不過要選好時機,是。咱們先以不變應萬變,待到叛軍露出破綻,再給他們致命的一擊。好了,兩位都尉征途勞累,不如先回去休息。」
送走了魏續和宋憲,穆山眼中綻放著璀璨逼人的光芒,直直的盯著郭嘉,道:「兩三萬,正如魏續剛才所說,即便硬拚,也沒什麼好怕的,關鍵是那道峽谷,現在反而成了保護他們的屏障,不過若是能夠將他們引誘過來,或許就能將他們全部吞下,是,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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