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鑽研了好幾天了,可有看出些什麼?」
「第一層的妖魔,面容已然開始模糊,由此可以猜測,他們的自我正在無窮的歲月砥礪,漸漸的渙失,而每往上一層,妖魔的容貌逐漸清晰起來,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愈發的真切。尤其是這第六層。你看……」
穆山指著鏤刻在第六層寶塔牆壁上的妖魔畫像,心有忌憚的說道:「不僅篆刻得栩栩如生,而且那股濃烈到極致的妖魔氣息,似是每時每刻都在想著破牆而出。」
穆山的身形來回的移動著,雖然牆壁上的畫像並沒有絲毫的變動,然而穆山卻敏銳的察覺到,妖魔那紅彤彤,酷似燈籠般的眸子,正在隨著他的步伐移動著,似是有意求救,可是卻礙於自身的傲氣,放不下架子,開不了口,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
「不會是你在誇大其詞吧?」司馬雨塵半信半疑的看著穆山,道:「為什麼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天,卻一點也感應不到他們的存在?」
「這……」穆山思忖片刻,上前靠近牆壁,指著壁畫之中一些並不起眼的字符,道:「應該就是它們的緣故。」
「它們……,難道是某種咒語?」
「嗯,確切的說,應該是上古時期,隸屬於神族專用的咒語。這種字體,我曾經在揚州火雲殿通往常羊山秘境的石柱上看過,有七八分相似。每當妖魔氣息凝聚的最為濃烈的時刻,這些字體就會煥發出一種金色光芒,將所有妖魔氣息全部擊潰。正因如此,那些來往的無知客商,才能一直處於妖魔的環伺之下而安然無恙。」
「所有出現的字體我都記錄了下來,可惜……」穆山張開一張被他畫得無比繚亂的白帛,看著上面密密麻麻,小如蒼蠅的字體,惋惜道:「公瑾不在這裡,否則就能大概的知曉那些字體的含義。或許這會是某種不得了的封印之術也說不定。」
「妖魔神鬼的事情,還是少摻和的好。」司馬雨塵搶過穆山手中的布帛,小心的收攏合好,岔開話題道:「算算時候,張純的精銳前鋒也該差不多到達了。約莫萬人的部隊打散喬裝,晝伏夜出,悄悄趕來,看來他們也是意識到了這裡的重要性……。怎麼,你現在對并州的情勢一點也不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再險惡的情況我都見識過了,區區一個張純,諒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穆山口中說得豪氣萬丈,實則心中卻在揣摩著郭嘉曾經跟他說過的話語,若是徐福等人志不在并州,那麼他們如此大張旗鼓又是為了什麼?并州境內唯一留有謎題的就只有這座八寶玲瓏塔,可是……
八寶玲瓏塔雖是天界重寶,但從他屹立此處如此長的歲月而始終不被人察覺,亦或是有人察覺也奈何不了它的情況來分析,想要將這件寶物納入囊中,無異於癡人說夢,想來徐福應該會有這點自知之明。
「說的倒是挺輕巧,張純的精銳前鋒,雖然只有區區一萬之眾,可是若讓他們佔據了這道峽谷,後續的兵力將可源源不斷的挺進展開,以眾凌寡,晉陽的情形可就危險了。」
「雨塵,要學會相信自己的同伴,無論是奉先還是文遠,乃至是不苟言笑的高順,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庸才。消息在三天前已經送出,我們能夠想到的狀況,他們又何嘗預料不到。相信此刻,并州狼騎已經快要抵達這裡了。」
穆山走到圍欄上,昂首眺望著上層寂寥無聲的塔層,興致盎然的說道:「這六層的妖魔已是如此厲害,不知最為頂層的,又封印著什麼了不得的凶物?」
「你想幹什麼?」
「呵呵,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嗎?」穆山指了指上方,雙眉一挑,道:「店主說最頂層被人連續包了一個月,可是這幾天,你可曾見過什麼人下來過?」
「不要亂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要再橫生枝節……」
司馬雨塵話未說完,穆山早已在心底的好奇驅使下,腳踏欄杆,騰空直上頂層。
寶塔頂層同樣被店家裝飾成了房間,唯一不同的是,這半徑約有五十丈長的頂層,只有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
「不知是誰這麼闊氣,瞧這氣派,這賣相,估計一天的銀錢都夠普通人一月的開銷了吧。」穆山口中嘖嘖的讚歎著,小心的在窗紙上搓出一個小洞,偷窺著房內的情形。
「嗯?真的沒人?」轉換著角度,偷瞄了老半天,不見半個人影,穆山乾脆推開了房門,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
「不知閣下何方高人,為何擅自闖入在下寒舍?」
咦……,還真有人!
不過,這聲音……
「呃……」聽著從前方屏風後面傳來的質問,穆山心中一驚,口頭上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偷偷摸摸的不光明行為,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我就住在你樓下,方才有小賊闖入我房中,偷走了一些銀兩,朝著這上面來了,所以我就追上來看看,只是那賊人到了這裡面就失去了蹤影,不知可否容我搜尋一番,逮住那小賊,免得你再遭竊。」
「呵呵,這是我聽過的最霸道、同時又是最上不了檯面的借口。賊喊捉賊,並不是在哪裡都能行的通的。」
「是你!」望著從屏風後面轉出的身影,望著那人掛在嘴角上的虛假笑意,穆山驚詫到:「賈詡,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才對!不知那個小賊來這上面,究竟意欲何為?」
「你不是很聰明嗎,猜猜看啊!」
既然是老相識,穆山自然不用再有所顧忌,四處打量起房間來,只見四周偌大的房間內,裝飾的極為文雅,屏風前擺著三副案幾,中間一副上擺著筆架、硯台和竹簡,其他兩幅則擺滿了酒水蔬果。屏風後面則是一張鏤刻精美的寬闊床榻,以及一些必備的刷洗之物。
「怎麼會沒有?」環顧四周牆壁,只見其上蒼白如雪,沒有半點妖魔被封印其中的跡象。
「因為他不想讓你看到!」
穆山轉頭盯著賈詡,道:「你知道這裡封印的是什麼?」
「自是知曉,否則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哦,這麼說,你們的目的,果然跟這座八寶玲瓏塔有關了。」穆山婆娑著下巴,雙眼微微放光,嘴角帶著一種勝利的笑容,調侃道:「這裡只有你我兩人,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從實招來吧,免得再吃苦頭。」
「難道你忘了萬鬼幡嗎?」賈詡不為所動的看著穆山,嘴角同樣帶著幾分譏笑,笑得像是一隻偷到雞的老狐狸:「鬼王練出來的只是殘次品,真正的萬鬼幡在我手裡,而且不止一把。簡單一點說,只要我想,隨時可以從這裡消失,你能奈我何!」
「慢慢等吧,你會如願以償的知道封印在這裡的是什麼東西,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賈詡大搖大擺的從穆山面前走過,臨走時還不忘拍了拍穆山的肩膀,溫和的笑道:「哦,對了,順便跟你澄清一下,這間房不是我租的,所以你一開始那番自以為很聰明的解釋,其實很多餘,再見了。」
「你……」穆山驀然轉身,屈指如爪,兇猛的抓向賈詡,然而即便他的動作快如閃電,能夠抓到的依舊只有幾縷輕煙:「真的是萬鬼幡……,該死的傢伙……」
追至房外,倚欄望去,不見賈詡的蹤影,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群沐浴著夕陽輝光的騎兵,帶著彌天的塵土,以及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快速的朝著八寶玲瓏塔疾馳而來。
并州狼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