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之中,瀰漫著一種蠢蠢欲動的殺氣,在陽光的照拂下,顯得格外的暴烈濃郁。
姬瑤並非傻子,剛才攻擊銅人的一擊,已然清晰的彰顯出了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只是她此刻被穆山撩撥起來的憤恨,令她不甘就此收手,卻也不敢再肆意挑釁。
而關靖似是顧忌著什麼,沒有再次出手,只是冷冷的盯著她,眼睛如同蛇一般陰險狠毒,令人不寒而慄。
關靖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方纔他出手的瞬間,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靈力或者內力的波動?還有,他手中拿著的到底是什麼法寶?以姬瑤如今的實力,含憤出擊,術法的威力自是不可小覷,可是關靖召喚出來的銅人,竟然硬抗這一擊而安然無恙,它到底是以什麼材料煉製而成的,有著怎樣的神通威能?
一個銅人尚且如此,倘若關靖同時驅動十二個銅人,我能抵擋的住嗎?
以他跟張純的關係,若是我冒然出手,定會打草驚蛇,以至功敗垂成,定然要想個法子將他支開,至不濟也要創造出一個與張純單獨相處的機會來。
「太yin護法,我看不如就這麼算了。這**也老大不小了,可還是嫁不出去,因此難免會道德敗壞,倫理失常,放蕩淫邪,我們也應該體諒一下她的不容易。」穆山的雙眼,來回在姬瑤和關靖之間游移著,心中思量著該如何繼續在兩人之間添上一把火,好讓他們鬥個不死不休:「更何況她被人轟出門牆,無臉與子女相認,也算是夠可憐的,咱們就大人大量,把她當成個屁給放了?」
「你……,好個牙尖嘴利的雜種,我看你是活膩了!」
「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當真是尊卑不分,禮儀喪盡!」
穆山繼續縮回關靖背後,然而從關靖剛才看他的那一眼中,穆山已然清楚自己挑破離間的把戲被他看穿了,只是穆山是他帶進來的,礙於自身的威嚴,他不得不拉下臉來充當穆山的擋箭牌。
「同出一門,卻在此互相殘殺,若是此事傳了出去,豈不讓我陰陽家成了別人的笑柄談資。」
左慈……
聽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清朗嘯聲,只覺那聲音飄渺不定,卻又層層疊疊,餘音裊裊的在耳廓之中迴盪著。
這道行精深的老傢伙也躲在張純府上!
這下麻煩了,陰陽家的高手大半在此,不管行刺能否成功,想要活著離開這裡也是機會渺茫。不是有句話叫做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還是先撤,以後再找機會幹掉張純。
左右衡量其中的厲害得失,穆山很快就將之前的刺殺計劃全盤推翻,打算先取得張純的信任,而後再見機行事。
「即是有客到訪,還不快快請進堂內,如此拖沓的行徑,實是有損我陰陽家的風範!」
「王政,請!」
「請!」穆山繼續跟在關靖身後,大步流星的朝著院內的大堂走去,然而身後姬瑤那刻骨的憎恨目光,卻隨著她輕微的腳步聲,如影隨形的跟在穆山身後。
「來者何人?有何要事求見本王?」
進入大堂,映入穆山眼簾的是跪坐在大堂正中案几上的一個中年,約莫四十出頭,身穿王袍,面色紅潤,雙眸之間有種小人得志的猖狂和不可一世。
環顧四周,雙眼從一件件價格昂貴的奢華裝飾品上掠過,最終停留在張純下方左側案几旁的一個老人身上。鬚髮如銀,神色安寧,那雙如同兩面太極圖案,不停旋轉的眸子,此刻正謹慎的在自己身上審視著。
穆山清了清嗓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在下王政,手中有樁關於你身家性命的買賣,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哦,事關本王身家性命?哈哈,你倒是先說說,本王的身家性命,價值幾何?」
「價值嗎……」穆山故意停留了一會兒,吊起張純的胃口,以商人的口吻說道:「不知安定王以為,您的身家性命,值不值得讓在下獲得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若是膽敢胡言亂語,今天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個門!」
張純話音一落,之前引路的關靖和姬瑤,已然悄無聲息的守在門口處,尤其是姬瑤,那充斥著無窮恨意和殺氣的目光,如有實質的刺入穆山的身體裡,如芒在背。
「呵呵,在下向來是不做虧本的買賣,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穆山視若無睹的反問道:「安定王可知我不久前才去刺殺過丁原?」
「哈哈……」張純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毫無形象的笑著,笑得面紅耳赤,笑得連連用手拍打著案幾:「有趣,這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話。你別介意,接著說,本王很好奇你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張純這廝到底在笑什麼?還有左慈這老頭,怎麼也是憋著一臉的笑意?
為什麼我會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是哪裡出了錯?
心中轉過萬千的念頭,掀起層層不安的漣漪,然而穆山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不瞞天王,在下失手了。然而正如古人所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下之所以失手,並非實力不濟,而是在刺殺丁原時,被一冊竹簡分散了心神。」
「哦,竹簡,什麼竹簡?」
「就是這個!」穆山從袖中掏出一冊竹簡,準確無誤的拋到張純的案几上,裝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語氣,道:「若是沒有親眼看到這冊竹簡,在下怎麼也不敢相信天下間會有這樣的事情。安定王,張舉那個小人,敢自稱天子,還不就是因為有您當倚仗嗎。可是這廝倒好,非但不感激安定王您的海量恩德,反而與丁原沆瀣一氣,打算等您進攻并州之時,從後方切斷您的糧道,陷您於必死之地,如此厚顏無恥,歹毒狠辣的小人,真該千刀萬剁,五馬分屍!」
一旁的左慈,詫異的盯著張純打開的竹簡,道:「都寫了些什麼?是否偽造之物?」
「的確是丁原的親筆信函!」張純猛地將竹簡合攏起來,重重的砸在地面上:「信中寫的是丁原與張舉之間討價還價的內容,張舉想入朝位列三公,丁原許諾他會將并州刺史的爵位讓給他,當然前提是要本王的腦袋!」
穆山眼見張純氣得呼呼直喘粗氣,心中一喜,迅速的從袖中掏出郭嘉送給他的那卷紙張,乘熱打鐵的說道:「天王,我這裡還有一張幽州刺史劉虞發出的懸賞令,裡面的內容,相信您也同樣會感興趣的。」
「哦,呈上來!」
「是!」穆山應答了一聲,把握著懸賞令的雙手微微一緊,差點將紙張撕裂,原本以為今天沒有機會刺殺張純,沒想到這廝既然會這麼好唬弄,眼巴巴的叫自己將懸賞令遞上去,只要等他接過紙張,打開閱讀之時,就是自己動手的天賜良機!
咚……
堂內忽然顯得無比的安靜,彷彿此刻能夠聽到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聲,以及腳底踩在地板上的聲響。
穆山的精神忽然有些恍惚,只覺冥冥之中,像是哪裡有些不對勁,自己能夠感受的出來,卻又分辨不出心底的不安究竟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