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如紗,緩緩的在龍隱山上遊蕩著。
天光破雲垂灑,均勻的塗抹在兩道盤坐於三生樹下的身影上,氣氛顯得明快而又歡愉。
「穆山,你的劍術進展得很快,然而根基尚且不夠穩固,切勿過於追求境界和力量的攀升,從而忽略了劍術的真正奧義。海之所以浩瀚博大,是因為他吸納了所有的河流,而對你來說,時間就是那一條條大小不一的河流。」
望著面前容顏如昔,神色慈祥和藹的王越,穆山朗聲應答道:「放心吧師傅,練劍是一輩子的事情,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更何況我還年輕著呢,不會那麼貪功急進的。」
「嗯,能有這種心態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說到年輕,你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我看你跟秀娘兩人,情投意合,倒是天生的一對,不如就讓師傅給你當一次媒人,到伏家走上一遭,如何?」
「真的!」穆山聞言,差點忍不住直接從地上跳起,臉上的喜悅之色不加掩飾,片刻之後,方才平定下心中的狂喜,羞怯的看著王越那張挪揄取笑的臉龐,面色一紅,道:「全憑師傅做主,不過這事倒是可以緩一緩,我想等找到我娘和丫頭以後,再把秀娘迎娶過門。」
「隨你高興。不過這事可耽擱不得,你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這些時日,光是媒人就差點把伏家的門檻給踏破。秀娘那丫頭,溫柔賢淑,想要娶她的人,能夠從洛陽排到北海去。師傅先去伏家給你們兩把這事情定下來,成婚的良辰吉日到時再緩一緩就行啦。」
「嗯!」穆山重重的點了點頭,只覺這天彷彿在瞬間燦爛了許多,頭頂淡粉如雪的花瓣在輕風之中爭相搖曳著,似是在為他歡呼喜慶,似有若無的花香充斥著整片花海,沁人心扉。
「是雨塵啊,來都來了,怎麼還跟塊木頭似的站在那裡。快過來坐下,為師還有些事情想要交代你們兩呢。」
「雨塵?」穆山轉頭望去,卻見一身白衣的司馬雨塵,緩緩的從一棵巨大的三生樹後轉出,清麗的臉龐上,帶著一種動人的蒼白,一種令穆山難以猜透的情愫。
「師傅,找我來不知有什麼事情?」
「距離上次平定西涼之亂,有多長的時間了?」
「大約兩年吧,師傅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才兩年啊……。呵呵,這太平的時光也忒短了些。」
聽著王越和司馬雨塵的對白,穆山隱隱覺得像是有什麼風浪在悄無聲息的逼近著:「師傅,聽你的口氣,難道外面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長沙的區星,聚眾萬餘人起義,攻圍城邑。周朝、郭石等人也在零陵、桂陽一帶起義,與區星遙相呼應。朝廷已命孫堅為長沙太守,稍候我也會讓元直和秀娘一同趕往長沙相助孫堅。有孫堅這頭江東猛虎坐鎮,南方應該掀不起什麼大的亂子,元直和秀娘兩人,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真正讓為師擔憂的卻是北方的戰事。」
「北方?」穆山疑惑道:「北方有丁原和公孫瓚鎮守,難道匈奴和烏丸還敢玩什麼花樣?」
「平定西涼時,司空張溫曾從烏丸調令突騎三千討伐涼州馬騰、韓遂,張純自薦為將,張溫拒絕,反而以公孫瓚為將出擊。張純由此心生不憤,與同郡張舉及烏丸丘力居等人共同叛亂,殺護烏丸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人,聚眾至十餘萬人,屯兵肥如,掠奪幽州、冀州,張純自稱彌天將軍,安定王,而張舉更是大逆不道,自稱天子!嗨……」
「嘿,這都是什麼世道,叛亂一大堆也就算了,隨便冒出個小貓小狗,要麼直接就稱王,要麼直接就稱帝,這要是再冒出一個,那還不得稱太上皇……」穆山的聲音,在王越不滿的目光注視下,越來越低,最終只能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傻笑道:「師傅,您接著說,接著說。」
「朝廷派遣中郎將孟益率領騎都尉公孫瓚討伐這兩個逆賊,公孫瓚與張純戰於石門,初時大勝,但率軍過於深入,後援無以為繼,反為丘力居等圍於遼西管子城二百餘ri,糧盡兵散。張純和張舉兩個逆賊經此一役,氣焰更加的囂張,打算向并州進軍,進而直逼京師洛陽。」
「鑒於北方的形勢危急,所以為師打算讓你和雨塵、還有文則三人,一起趕往并州,在并州刺史丁原麾下效力,一方面可以竭力抗擊張舉和張純,另一方面也可密切監視丁原的動向。并州狼騎,戰力超群,若是丁原存有二心,與張舉和張純沆瀣一氣,則漢室危矣。所以,一旦發現丁原有任何異動,可以先斬後奏!」
「是。」穆山鄭重的應諾下來,心中稍稍覺得有些遺憾,一者是此次怕是要與秀娘分開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二者甘寧、周瑜和孫策都在南邊,若是能夠藉著這次的機會南下,就能與他們好好的聚一聚。
「師傅,你之前說的那個區星是火雲殿的區星嗎?」
「怎麼,你認識他?」
「認識!」穆山咧嘴一笑,道:「以前我曾經在火雲殿大鬧過一番,好像他也曾是火雲殿的長老來著,現在應該沒有火雲殿這個門派了吧。」
「可惜當時白虎下手不夠乾脆,若是能夠連他一併殺了,倒也省了今日的麻煩。元直,你們都來了,過來坐吧,時候也差不多了,為師該出去走一趟,趁你們人都齊全,把你們的小師弟接過來見上一面。」
「小師弟?」穆山雙眉一挑,一臉高興道:「這麼說以後又要有一個叫我師兄的了。師傅,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入您老的法眼?」
「這個你很快就知道了,不過你們可不許欺負他,否則為師可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望著快速消失在視線之中的王越,穆山有些酸溜溜的抱怨道:「……哎,這都還沒進門呢師傅就開始幫著他了,以後還不得讓他無法無天了?不行,到時候我得拿出大師兄的架勢來。」
「誰說你是大師兄了,不是還有兩個師姐嗎?」秀娘快步上前,輕聲笑道:「穆山,剛才我可是碰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哦?」
「哦,誰啊?」
「你猜。」
「我知道了!」穆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指著自己的鼻尖,開懷大笑道:「很有意思的人,那不就是指我嗎?哈哈……」
「呵呵,臭美!」秀娘看著穆山那副自得的模樣,莞爾一笑,道:「剛才我碰上了無涯子前輩,他居然說我很有……修仙的潛質,問我要不要跟她上崑崙修仙練道!」
「什麼,這只死烏鴉,都兩年了,到現在還不肯死心啊!誰會那麼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隨他到崑崙山上去餐風露宿,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嗎?」穆山大搖其頭,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道:「這只死烏鴉,像只蒼蠅一樣在我耳邊恬燥了兩年的時間,要不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早就胖揍他一頓了,沒想到現在居然找上了秀娘,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打得過他嗎?」
「……呃!」穆山已經捲起了袖管,聽到於禁這麼殘酷的一句,頓時耷拉著腦袋:「文則,不要那麼直接嘛!好歹我也是大師兄,給我留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