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慕君昊緩緩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父親,無聲的哼笑一聲,淡漠決然的說——
「順便把我做『兒子』的這個稱謂也撤了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你你你——」慕華霖氣得渾身發抖,除了『你』個不停之外,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腦子裡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微微搖晃了下,而身旁的顧恆宇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他。
奚悅在慕君昊走出會議室的那刻,想也沒想就立刻追出去,在即將跨出會議室的那一秒,她回頭,銳利的雙眼意味深長的看向顧恆宇——
愛淡下也。感覺到她飽含責怨的目光,顧恆宇懶懶抬眸與她對視,掩下傷心換上滿不在乎的神情淡淡看著她,可是心,在滴血
對視了短短兩三秒的時間,奚悅毅然決然的轉身,堅定的朝著慕君昊的背影追去。
直到奚悅轉身,顧恆宇眼底的傷痛才顯露出來,唇角不可抑制的泛起一抹苦澀,她現在更討厭他了,是嗎?
黯然垂下雙眼,卻看見慕華霖銳利的目光正投射在他臉上,應該是將他與奚悅剛才的對視看在了眼裡,輕輕歎息一聲,以退為進——
「我看我不太適合這裡!」顧恆宇微微垂著眼瞼,臉色黯然的淡淡說道。
「別這麼說,恆宇,君昊只是一時還接受不了,等過段時間他就會想通的,就像我希望你也能盡早接受我們的關係,希望你能盡早喊我一聲爸爸」慕華霖立刻慈愛的勸道,佈滿皺紋的老手緊緊抓住顧恆宇的手,雙眼飽含期盼的看著失而復得的兒子,情緒微微激動。
當年,慕華霖和顧恆宇的生母顧夏之分手之後,沒過多久就認識了慕君昊的母親,當時慕華霖對慕君昊的母親一見傾心,展開瘋狂的追求,半年之後就娶得美人歸,然而就在婚後不久,顧夏之卻抱著一個嬰兒來找他,說是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逼迫慕華霖給她和孩子一個名分
怎奈當時的慕華霖深愛著自己的妻子,自然不可能答應顧夏之的要求,顧夏之一怒之下就揚言要他後悔,於是第二天就有份報紙報道一位年輕的媽媽抱著兩個月大的孩子投海自盡,而孩子的鎖骨下有一個紅色胎記
顧夏之來找他時,他抱過孩子,所以他知道孩子身上有胎記
看到報紙上的報道,他當時沒敢去證實事情的真偽,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對,如果顧夏之和孩子真的死了,他會背著愧疚過一輩子,如果顧夏之和孩子沒死,那他又該怎麼安置他們,他陷入了兩難境界,思來想去,最後他索性撕了報紙,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昧著良心過自己幸福美滿的日子,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不知道顧夏之和那個孩子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上,他也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再見到他們的一天
當那日無意間扯開了顧恆宇的衣領,看到他鎖骨下『長大』的紅色胎記,他的腦子頓時嗡的一聲,往事像潮水般湧上腦海,回去之後他立刻找人調查了當年報紙上的那則報道,費盡周折之後,調查回來的結果是——假的!
那則報道是假的!
也就是說,顧夏之和孩子,還活著!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心情是複雜的,許是人老了,就比較重親情了,所以對於顧恆宇,他很愧疚,很想補償這些年來對他的虧欠
看到慕華霖眼底的期盼,顧恆宇若有似無的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冷笑,緩緩連下眼瞼,掩飾著眼底的陰冷與憤恨——
爸爸?呵呵!活了三十一年,他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爸爸』這個生物
「慕君昊!」
奚悅一邊追著,一邊慌忙大喊,偏偏前面的男人像是突然失聰了一般,對她的大喊置若罔聞,急得她頻頻大叫:「慕君昊你等等我啊!」
慕君昊沉浸在憤怒的情緒裡,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直到走進電梯裡,他攥了攥手,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正擰著眉想著自己到底落下了什麼,驀然就聽見緩緩關閉的電梯門外有人大喊他的名字,他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居然把最重要的『小東西』給丟了——
慌忙摁住電梯開門鍵,電梯門緩緩開啟,只見門外的小女人正單手扶著牆,微微彎著腰氣喘吁吁的瞪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老婆對不起,我」慕君昊懊惱至極的狠狠耙了把頭髮,臉色微微發白,情緒很是低落,難受的小聲低喃著。
他一邊道歉,一邊向她伸手,奚悅沒有一絲猶豫,立刻把小手放進他的大掌裡,然後順勢撲進他的懷裡,用力抱緊他的腰身,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裡,小手則心疼的輕撫著他的背脊,無聲的安慰他的難過。
「對不起,老婆對不起,該死,我怎麼會把你忘了」他還在狠狠自責,雙臂緊緊抱著她,將她嬌小的身軀整個納入懷裡,像是抱著全世界一般狠狠抱著她,臉埋在她頸間的髮絲裡,悶悶不樂的呢喃。
電梯緩緩下降,奚悅特別乖巧的任他緊緊抱著,小手一下一下的輕撫著他的背,她是那麼急切的想要給他溫暖,給他力量,給他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勇氣和堅強。
緊緊擁抱著彼此,不需要言語就能感受到彼此心裡流露出來的愛戀與疼惜,慕君昊鬱悶難受的心情總算還有那麼點慰藉,還好,他還有她,就算他失去全世界,至少還有一個她在陪著他,這就足夠了!
一直到回到車裡,慕君昊的心還是煩亂不已,冷著臉狠狠擰著眉,死死咬著牙根極力隱忍著心裡的怒火,試著用力呼吸,可是努力了半天,他發現自己一時半會兒實在沒辦法冷靜下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且太出乎意料,他接受不了!
雙手死死抓著方向盤,緊得指關節嚴重泛白,突然,『彭』的一聲,他狠狠一拳捶在方向盤上——
聲音很大,奚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震,大眼睛猛地眨了一下,怔怔的看著他鐵青的俊臉,微不可見的蹙了下小眉頭,心裡頓時泛起一絲心疼
紅唇輕輕蠕動了幾下,奚悅想說點什麼,可是她知道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對他而言都是傷害,沉默了幾秒,最後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輕輕覆在他死死攥緊的拳頭上——
他立刻反手一抓,將她的小手緊緊捏在手心裡,力道之大讓她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被他捏成骨折了,可是她卻死死咬著牙根不喊疼,任他捏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去減輕他內心的痛苦,如果他這樣抓著她會好過點,那她就算手骨骨折也毫無怨言。
慕君昊緊緊攥著奚悅的小手,突然拉起來死死摁在他急促起伏的心臟位置,他轉眸深深看著她,瘖啞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傷感與無助,極其認真嚴肅的問她——
「奚悅,如果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慕君昊深邃如潭的雙眼裡泛著一絲憂慮,仔細聽能聽出他語氣間的忐忑,奚悅一顆心一抽一抽的疼著,他到底是有多愛她,才會在這樣的時刻顯得如此不自信
手上感受著他急促跳動的心,一下一下像打鼓一樣,她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和不安,緩緩抬眸,深深回視著他,奚悅嬌俏美麗的小臉緩緩揚起一抹甜美的笑靨,雲淡風輕的笑著說——
「為什麼不願意?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身上的光環和財勢,慕君昊,其實我更願意你平凡一點,你知道嗎?你太耀眼太迷人了,這樣的你讓我很有壓力,很有危機感,我會時刻擔心你會不會有一天就嫌棄我而喜歡別的女人,所以如果你平凡一點,我們或許更相配!」
她說得那麼輕鬆,卻又那麼真誠,沒有絲毫敷衍或是安慰的意味,她本就是在一個平凡世界裡長大的孩子,豪門生活從來就不是她想要追求的,只是偏偏就愛上了他,所以她才被迫接受五光十色豪華奢侈的生活,其實平平淡淡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
小女人誠誠懇懇的一句話,讓慕君昊潰散的信心終於恢復了大半,唇角噙著一抹寵溺,將她的小手拿起來放在唇邊,極盡深情的吻了一下——
「你才不會有危機感!」他幽怨的看她一眼,歎息一聲,小女人身上總是瀰漫著一股超級自信的氣息,其實是她時刻給他一種危機感,他就覺得,如果她沒了他,她照樣能活得風生水起,而如果他沒了她,只怕會活得猶如行屍走肉,生活再無樂趣
所以,他時常會有一種抓不牢她的恐慌感
「而且你一點都不平凡,奚悅,你的好,是全天下女子都望塵莫及的,你是獨一無二的!愛上你,也被你愛上,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慕君昊飽含著濃濃情深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奚悅,聲情並茂的對她說道。
「真巧!我也是!」小女人調皮的衝他眨了下左眼,開心的咧開小嘴兒,笑得幸福四溢。
慕君昊近乎貪婪的看著善解人意聰慧可愛的小女人,看她笑得那麼甜美,心裡的鬱結奇跡般的消散了大半。
「老公,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在冷靜的情況下做出正確的決定,別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好嗎?」她將小手從他的大手中抽出來,用雙手去捧住他的臉,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他的雙眼,然後抓起他一隻大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寶寶,我們需要你!我們沒你不行的,你是我們的頂樑柱,知道嗎?」
從來不知道,被人需要的感覺也能讓他如此感動,慕君昊用心感受著手心裡的那抹觸動,感受著小生命的成長,他伸手勾住她的小脖子,將她的小腦袋輕輕拉過來,極盡愛憐的在她紅唇上烙下一個飽含寵溺的輕吻——
「奚悅,此生有你,真好!」
他抵著她額頭,與她眼對眼鼻對鼻,極盡深情的啞聲輕喃。
小女人唇角漾著甜甜的笑靨,突然嘟起紅唇主動吻上他的唇,給他的回應是一記**辣的舌|吻
她不想說那些勸他去試著接受顧恆宇或者理解慕華霖之內的話,他是一個成年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緒,她相信他一定能處理好每一件事,或許他現在思緒很亂,心裡很迷茫,但是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能正確的對待這件事,所以,她不想再給他一絲一毫的壓力,更不想因為她的話或情緒而影響到他的決定,她只要默默的守在他身邊,伴著他愛著他,偶爾給他一個像此刻這樣的深吻就足夠了!
「老婆我愛你還好,我還有你」情深意濃時,他火熱的唇瓣貼著她的耳朵,情不自禁的深情呢喃。
「慕君昊,我也愛你!」她雙臂勾著他的脖頸,抬起波光瀲灩的水眸柔情似水的望進他璀璨奪目的桃花眼裡,甜甜一笑,毫不吝嗇的對他堅定的表露愛意。
於是小小的空間,瀰漫著濃濃的深情,甜甜糯糯的一句『我也愛你』,讓男人被殘忍劃傷的心,在瞬間痊癒
一星期後——
慕君昊約了嶺子謙等人商討事情,臨行前抱著奚悅千叮呤萬囑咐了近乎半小時才依依不捨的鬆開她出了門。
他走後沒多久,正準備回床上睡個回籠覺的奚悅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與對方簡單的說了兩句,掛上電話之後她就換了衣服,出門。
十分鐘後,她步行著來到別墅區外的休閒草坪區,一輛銀白的保時捷正停在草坪邊上,駕駛座上的男子在看見她款款而來的那瞬,立刻推開車門垮下車來,向她迎面走去。
顧恆宇大步走到奚悅的面前,俊朗的臉龐透著淡淡的陰霾,深沉的目光從她美麗的小臉緩緩往下,最後落在她已經很明顯的小腹上,心裡的痛,肆意蔓延
彼此都沒有言語,奚悅淡淡看了顧恆宇兩眼,然後率先向草坪上走去,顧恆宇狠狠擰了下眉,沒有一絲猶豫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側,走到草坪中央的位置,奚悅小手扶住自己的小腹身子慢慢往下蹲,像是要坐下去,手臂卻突然一緊,她不明所以的抬眸看著伸手拉住她的顧恆宇,只見顧恆宇什麼也不說,鬆開她的手臂之後就快速的脫下身上昂貴的西裝,毫不可惜的把西裝鋪平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然後伸手去扶她,意思是讓她坐在他的衣服上——
奚悅垂眸看著他的外套,輕輕蹙著黛眉不願意,他的衣服一向都很貴,這樣會不會太糟蹋了
她還在猶豫,可顧恆宇臉上的陰霾卻不由得更加深濃了幾分,不悅的凝著她,淡淡哼道:「怎麼?一定要跟我這麼生分嗎?」
她緩緩抬眸,與他怨怒的目光相撞,既然他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矯情,如此一想,她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蹲下身子,大大方方的坐在他的衣服上。
扶著她坐好之後,他也很隨便的往草地上一坐,坐在了她的對面——
顧恆宇神色複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無聲的歎了口氣,幽幽道:「你在恨我?」
聞言,奚悅微微蹙眉,漫不經心的抿了抿紅唇,然後唇角勾起一抹若隱若現的淡笑,輕輕搖頭:「談不上恨!因為恨人很累」
其實說白了就是她不愛他,不在乎他,所以對他連『恨』都不想在他身上浪費力氣他懂!
「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顧恆宇掩下心裡的苦澀,滿目幽怨的緊盯著她的小臉,不死心的問她:「我的事你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實話,也不是沒有,而是他一直以來把心事掩藏得太深,她根本就沒發現他的異常。
輕輕歎息一聲,奚悅緩緩抬眸看著他佈滿傷痛的雙眼,似譏似諷的淡淡道:「既然你從一開始就選擇隱瞞我、欺騙我、算計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用這種抱怨的口氣指責我不關心你的過往?」
顧恆宇驀然一震,臉色微微蒼白了下,眼底有著難以掩飾的驚慌,緊緊盯著她失聲低喃:「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是白癡」奚悅自嘲的嗤笑一聲,小手漫不經心的拔著身邊的小草,幽幽說道:「只要稍加推敲就能明白的!」
是的!從知道他與慕君昊的關係時,很多事情就在腦海裡盤旋,她想了一晚上,終於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我讓你傷心了?」顧恆宇深深看著她,語氣裡有著一絲莫名其妙的期盼,期盼她傷心,如若她能因為他而傷心,那至少說明她心裡會有他,即便不多,他也知足
可是,她卻輕笑著搖了搖頭,笑容裡隱隱浮現著一抹淡淡的落寞,悠悠道:「只是有點失望」
失望只是失望而且只是『有點』
「我不想否認,我也否認不了,當初撞你救你包括帶你離開這裡都是我一手策劃的!」顧恆宇重重吐出口氣之後,索性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三年前我來到這裡,我想先瞭解慕君昊以及慕家的一切,有一次我跟著慕君昊的車,無意間發現他和唐琳若在策劃著騙你說結婚,實則是想要把奚立軒和鍾傲薇引回來,他們在合謀算計你!」
顧恆宇姿態隨便的盤起雙腿,微微仰著下巴看著略顯陰沉的天空,眼神放空,思緒回到三年前——
「我當時的想法只是想把這件事爆料給媒體,讓慕君昊上上頭條新聞,讓慕華霖生生氣,可是當我看見你穿著婚紗一邊跑一邊哭的樣子」他狠狠擰眉,眼底滑過一絲心疼,然後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命令司機撞你,他的車技很好,我只是想讓你受傷,我就有借口帶你離開,他沒讓我失望,你受傷了,我順理成章的帶你離開了a市!」
「你把我帶走,是想留著日後打擊報復他!」奚悅淡淡的補充,不是疑問句,是肯定。
「對!」顧恆宇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微擰著眉繼續道:「三年裡,我一直密切關注著慕君昊的一切,我知道他在你失蹤之後的第一年裡瘋狂的滿世界找你,可是他找不到,因為我把所有有可能讓他找到你的蛛絲馬跡統統都毀滅了,看著他像只無頭蒼蠅般亂碰亂撞卻一點頭緒都沒有,看著他內疚自責的買醉且聲聲呢喃著你的名字每當從攝像視頻裡看到他痛苦絕望的樣子,我的心裡就異常的痛快!」
奚悅心臟狠狠一抽,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著慕君昊焦灼痛苦的臉,難怪跟他吵架的時候他會憤怒的對她吼『你以為你失蹤的三年裡我很好過?』,原來他是如此的難過、煎熬、痛苦
顧恆宇緩緩垂下眸,看著腿邊的小草,臉上泛起一抹憂涼的淡笑,說:「我知道,他愛上你了!在把你傷得體無完膚之後,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了!」
奚悅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只見他抬起頭來深深看進她的雙眼,他苦笑一聲,毫不掩飾他的悲傷——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那麼清楚他對你的感情?」他唇角勾著一抹極盡悲涼的自嘲,說:「因為我也一樣,我跟慕君昊一樣,也是在騙了你傷了你之後,才發現自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奚悅還是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說抱歉?她早就說過了!對顧恆宇,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希望,她自認沒有虧欠過他,沒有!
「在慕君昊和鍾傲薇訂婚的那天讓你重回a市,我猶豫了很久,我很擔心,但同時我又很期待,我擔心你心裡還有他,我擔心會就此失去你而我期待的是,看慕君昊驚愕的反應和搞砸他的訂婚宴,還有讓慕華霖丟臉!」
顧恆宇臉色糾結,不能看出當初他是經過怎樣的一番掙扎,只是他最終還是選擇讓她回來,這也是他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是他高估了自己,以為她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他的,也低估了慕君昊對她的影響力,所以,他現在後悔得要死
極盡苦澀的歎息,滿心悔痛的低喃:「你果然還愛著他,你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他」
是的!她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慕君昊,她的心很小,小得只能容下一個人,所以即便慕君昊曾傷她至深,她怨過也恨過,卻始終不能把他趕出心去
顧恆宇猛地抬起頭來,雙眼飽含著怨怒直直射在她的臉上,終是忍不住氣憤填膺的一聲聲咄咄逼問:「他到底哪點比我好?為什麼我那麼努力都換不來你一點點的心疼?為什麼老天爺要厚此薄彼?為什麼他什麼都比我幸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情緒激動間,他的大手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柔荑,滿目怨憤。senq。
奚悅狠狠蹙眉,眼底是滿滿的不贊同,言辭尖銳的駁斥道:「你是你,他是他,你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你在問老天爺為什麼要厚此薄彼的時候,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為什麼要和他攀比?」
顧恆宇臉色驀然一僵,怔怔的看著她,無言以對,只聽她又說:「你怨恨他,嫉妒他,時刻想要算計他,你一直活在仇恨裡,可是這一切,在一個星期以前,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痛苦的只是你一個人而已,你這樣單方面的仇恨著他,值嗎?」
奚悅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犀利無比,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將顧恆宇痛苦剝出來,血淋淋的痛著,他狠狠攥緊她揉軟的小手,憤怒的狠狠切齒抱怨:「所以我說老天厚此薄彼!同樣是慕華霖的種,憑什麼他慕君昊就能衣食無憂無憂無慮的活在幸福裡,憑什麼——」
「命!」奚悅冷冷吐出一個字,堅定而輕柔的將小手從他的大手裡抽出來,清澈靈動的大眼睛深深看著他,說:「這就是命!個人有個人的命,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也沒有那麼多『憑什麼』,不管你是要怨還是要恨,都別衝著他去,他是無辜的!」
她清冷淡漠的語氣裡,滿滿都是在袒護著慕君昊,顧恆宇臉色一陣青白交加,心臟狠狠抽搐,佈滿痛楚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美麗的小臉,唇角緩緩浮現出一抹淒苦,聲如蚊吶般低喃:「那我就是活該的嗎?」
看著他唇角那抹悲涼的苦笑,奚悅的心臟微微發緊,他似乎有很悲傷的過往,只是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流露,也或許是她從來就沒把心思過多的放在他身上
「從我懂事以來,我不知道什麼叫幸福,什麼叫溫暖,什麼叫愛,在我的周圍,只有冷漠,只有打罵,以及永不退散的酒氣——」顧恆宇望著天空,微微皺著眉頭,聽似平靜的語氣裡有些一絲不易覺察的嫌惡,唇角勾起一抹似譏似諷的淡淡冷笑,幽幽道:「我知道,我很小就知道,她很愛慕華霖,很愛很愛,愛到已經變|態的地步,她酗酒,嚴重到在她後來的二十年裡從來就沒清醒過,因為只有在醉酒的狀態下,她才能露出幸福的笑容,二十年來,慕華霖一直存活在她的夢裡」
『她』?他是在說他的媽媽嗎?奚悅微微蹙眉看著他,他的表情很淡漠,很平靜,像是在述說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後來她死了,酗酒過度,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我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不愛惜自己,怪不得誰」他抬頭望著天空,平靜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唇角隱隱勾起一抹苦澀:「她走的那天,也像今天這樣是個陰天,天空灰灰的,她就那樣閉著雙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走得很安詳,臉上沒有痛苦的神情,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一隻揉軟的小手,輕輕覆蓋在他不知不覺攥緊的拳頭上,他緩緩垂眸,定定的看著覆在自己手背上的蔥白小手,那抹溫暖,是他貪念的,是他追求的,是他需要的,可是,卻並不屬於他
他抬頭,對著她雲淡風輕的笑,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我不難過,真的,我的心早就已經麻木了,你可以說我冷血,也可以說我沒人性,但我真不傷心!她走了,我輕鬆了」
「從我有記憶起,我從來沒聽到她喊我一聲兒子,因為她酗酒墮落,導致所有的親朋好友像躲避瘟神一般嫌棄我們,而她只要家裡一沒酒了,就逮著什麼摔什麼,而且統統往我身上砸」
他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淡淡笑意,可是眼底那抹濃郁的化不開的淒苦,卻是透著致命的傷痕,他深深的看著她,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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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以下字數不收費
同志們,淼今天挖了個坑,歡迎大家跳坑,喜歡就先收藏,等【丫頭】完結就會籌備新坑,謝謝大家,書名【蝕心劫:市長,別太狠】是我們洛雲傾哥哥的故事喲……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