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男說:「他是個好人。我喜歡這種人。」
所有人都猜想提琴師會遭到怎樣的報復,大顆痣等幾人提起酒瓶朝提琴演奏師走去,動作迅速驚人,獰笑道:「大哥,這可不是你說話的地方……」
看到附近一個顧客打量著他,頓時覺得天王老子沒我大,一股惡氣上心頭,戳指罵道:「喂,小兔崽子別亂看,小心我插爆你的狗眼。」
那一桌有六個客人,年紀都不大,身材高矮不齊,穿著優雅的襯衫,衣襟扎進腰帶裡面,頭髮光亮,顯得十分斯文,只是有人耳朵鑲著耳釘,扮相未免不倫不類。
被罵的那人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眉毛上挑,就待發作。旁邊一個領導者模樣的人按住那年輕人,低聲道:「算了,我們暫且看看熱鬧,不用理會這種閒氣。」年輕人重重哼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個底朝天。
大顆痣頓時喲了一聲,冷笑道:「嘿嘿嘿……好小子還不服氣是吧?過來!叫聲爺爺來聽聽!喂,我叫你起來聽見了沒有?」
年輕人對領導者說:「長老,這丫的太得寸進尺了,師傅說做事要忍,可不能忍得窩囊。我這就上去給他點顏色。」
那領導者略微點點頭:「嗯,可以。」語調非常平淡,好像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麼給我染顏色?這可是我幾十年來聽到的最冷的笑話了。」大顆痣伸手便要去抓年輕人的頭髮。
「哈,想像不到,猛人還挺多的。」古月掃了掃提琴師,不禁為他的死裡逃生歇了口氣,又為這個年輕人的下場驚魂。
唐男沉吟起來:「那六個人看起來不是善茬。」
話音剛落,在兩人說話的當兒,只見年輕人按下大顆痣的手,一反手就是一記暴烈的耳光揮了過去。「啪」的一聲,巴掌又響又亮,大顆痣竟然吃不住勁,腦子渾渾噩噩,腳步踉踉蹌蹌,身軀搖搖欲墜,年輕人順手提起一個玻璃酒瓶在他腦袋上開了瓢。
「嘩」酒館內全場轟動,真的動手了!但是動手的卻不是大顆痣,而是面孔陌生的幾個莫名人物動了大顆痣。
碼頭幫等人兀自不能相信,竟有人敢在藏龍灣碼頭挑戰碼頭幫的權威?一群人紛紛起身,抄起酒瓶和板凳,朝那六個客人圍攏。眼看就是一場群毆,膽小怕事的顧客不免害怕衝突大了殃及池魚,連忙結賬走人。唯獨小豆子還在那邊坐得安然無恙的神情。
獨眼龍再也沒興趣理會阿標,逕直向年輕人走去,肩膀一甩一甩,架勢吊兒郎當,捏著拳頭笑道:「好傢伙,火氣還挺大,竟敢打我們碼頭幫的人,活膩味了是吧?看我怎麼怎麼給你鬆骨鬆骨,奶奶的!」說著把手指關節捏得辟啪作響,聲勢驚人。碼頭幫的每個人手裡都拿了工具,都在等待老大發話,然後把這六個人打成肉醬然後包裹成木乃伊。
獨眼龍側目一看,只見大顆痣在地上翻滾呼痛,臉頰高高腫起,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紅腫得活像一隻豬頭,他臉上的橫肉不禁變色,狠狠的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那麼兩下子,一巴掌能把大顆痣打得那麼慘,倒是激起了我的興致。這樣吧,我和你單挑,三分鐘後你要是還能站著,我就讓你們走。保證不傷害你!」
獨眼龍他身高一米九,與年輕人相對站立,比對方足足高大半個腦袋,體魄更是魁梧健壯,那等威勢,似乎拳王泰森重返擂台一般,兩人對比相差巨大,旁人都能看出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哪是對手?
這時候唐男附近的齙牙兄又在賣弄自己的見識:「哼哼,這不知死活的傢伙他死定了,你知道麼,獨眼龍下手不知輕重,幫裡出了命的「死神」,曾經這麼厚的桌子,他照樣可以一拳打出一個大洞。」齙牙用手比劃出桌子的厚度。
那桌其餘五個客人都站了起來,準備跟獨眼龍來個較勁。
年輕人夷然不懼,說:「也好,我就陪你玩玩。」慢悠悠地解開襯衫扣子,隨手扔掉,裡面穿著一件彈力背心,雖然年紀小小的,但露出來的肩膀胳膊長得還算結實。
他的胸口處有部分沒被背心擋住,刺著精緻的紋身圖案,背心正面有個字的草書,唐男隱隱約約看到最後一個字是門。獨眼龍好歹讀過幾年書,冷笑道:「乖乖,還玩什麼造型藝術呢?等下你要後悔為什麼活到這個世上……」突然之間,笑聲嘎然而止。
小弟們都很奇怪,衝上去揍人就是了,還那麼多廢話幹嘛?
……等等,龍哥好像有點不對勁……大家扭頭看去,只見獨眼龍黑臉變成紅臉,紅臉又逐漸變成白臉,全無一點血色,最後,慢慢變成快要斷氣似的慘青!
「彪哥這是怎麼了?喝酒搞得胃不舒服?」小弟們都在猜測。
等獨眼龍艱難的睜開眼睛時,頓時一股冷氣從心頭蔓延到腳底。
年輕人慢慢在褲兜裡掏出一把細刃小刀,臉上傾瀉出戾氣,眼中瀰漫出凶光,整個身軀寫滿了不可一世!齙牙兄同樣也是一副滿眼不能置信的神氣,他的同伴連聲催促幾句,才醒過神來,低聲對同伴說道:「真了不起的人物啊。沒想到在藏龍灣還有這麼厲害的角色!」
「你剛剛把獨眼龍吹得那麼厲害,他好歹也是一方梟雄,犯不著對幾個小角色害怕吧?」
齙牙兄大驚失色:「說話小聲點,這個莫名人物說不定勢力比獨眼龍更加強大。」
年輕人不以為意的對獨眼龍說道:「你剛才欺辱那幾個中學生,挺有能耐的,我是有點看不慣。自己過去,把那杯雜酒喝了。」
獨眼龍如蒙大赦,灰溜溜奔回阿標的桌前,抓起酒杯眉頭也不皺,一仰脖子毫不猶豫的骨碌碌灌全部下,一滴不剩,也沒見噁心狀,出來混的果然有點職業道德。
阿標的眼睛直了!天啊,神!幾人為自己的死裡逃生感到是一場夢一般。
年輕人繼續說道:「本來拿出啄木鳥要給你開個三刀六洞,不過今兒我是來找你們的老大辦正經事的,暫且放過你們,初入你們的地方打傷你們的人也是逼不得已,以後別讓我再遇到你們欺人太甚。」
唐門!這傢伙用的是唐拳無影功!對唐門內功大致瞭解的唐男心裡反應。等看清楚這個年輕人後背的字時更加確定了。而領導者模樣的那人,唐男逐漸從記憶中有點印象,是唐門的一位長輩,上次去唐門一起在唐門吃過早餐,但是話沒多少,所以一時間難以分辨出來。至於這個年輕人,大概也是唐門的徒弟,但是沒什麼印象。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估計這獨眼龍被嚇傻了,還會有什麼過猛的反擊,唐門的功夫果然厲害。但是不知內情的人都以為年輕人在使用特異功能,不然怎麼能在不知不覺中把獨眼龍打到在地下翻滾唯命是從呢。
奇怪,唐門的人怎麼來找碼頭幫的老大,難道唐老爺子又要來這邊辦些啥事情嗎?唐男看了看小豆子那邊,他仍舊一言不發,影兒也沒了,不知道躲到哪裡去。敢情是怕遇到熟人了,唐門的人他沒道理不認得。
喝完雜酒後,獨眼龍連聲誇讚年輕人深明大義,義薄雲天,那垂著兩隻手,腆著臉賠笑的模樣,真跟哈巴狗沒什麼區別。
坐在桌邊的領導者這才說:「那個,誰,帶路去碼頭幫的總部,藏龍酒館的酒喝夠了,得辦辦正事。」
獨眼龍趕緊摸出電話,不敢有絲毫的抗拒,說道:「我這就通知老大,讓他派車接你們。」
「走路去!」年輕人冷冷拒絕他的好意。學功夫的人都有個對自己約束的規則,能走路一定不坐車。
「是是是……」獨眼龍汗濕衣襟,屁顛屁顛的移開擋在前面的椅子,準備把年輕人迎出去。
「停下來!」這時候從小豆子那邊傳來聲音,正是小豆子說的。他一臉擺滿了各種情緒,仍然露出笑容。
唐門的人都停下來,轉身望向後面。
獨眼龍剛才尿流屎滾的,這才想起了小豆子的存在。雖然小豆子不是他們的直屬老大,但是這強大的後盾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不敢對小豆子有任何的不尊敬或者反叛。
「師伯,師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小豆子問道,臉上的笑意更加從容。
「小豆子?」唐門的六個人都露出驚異的神色,憑小豆子這性子,把唐琳琳和唐男推下山崖,他們都以為這人早已畏懼得自殺了,沒想到在今天這種場面會遇到他,而且無論氣質穿著看起來跟以前的小豆子胖若兩人。
「呵呵,沒想到幾位師兄師伯還認得我吶,今日光臨貴地,不知道有啥能幫忙的呢?」小豆子表面非常客氣,心裡的怒氣卻早已燃燒,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幾個人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