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溪更像是一個流動的湖泊,清澈的水似乎能看到水底的游魚,寬闊的水面波光粼粼。
一個木製的水車,帶起水花,不停地轉動。清水傾瀉在這一小片青翠的稻田里。一左帶著三間耳房的小院子,收拾得整潔而乾淨。巨大的簸箕上,晾賽著草藥。
小莫點了點頭。玉翎走上前幾步,再院門外求見。可是屋內並無聲響。
玉翎感覺到窗戶後面似乎有人影閃動。用目光看看小莫,得到小莫許可,推開院門,穿過院子,舉手叩門。
「屋內沒人。」沉悶而呆板的女聲傳了出來。
小莫也走了過來:「請問蘋果婆婆在嗎?我們是蘋果的朋友。請婆婆去幫忙的。」
屋內沒了聲息。
玉翎身形一轉,忽然破門而入。
「玉翎。」小莫攔之不及,只得直追進去。
屋內很黑。居然伸手不見五指。小莫心中頓生警覺。現在正是午時,陽光正亮,屋內怎能如此之黑。
前面忽然有了一絲光亮,小莫隱約見一個長髮女子坐在那裡,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正在哭泣。那背影,那若有若無的聲音,小莫的心幾乎都顫抖起來,那不是娘嗎?原來娘沒有死,娘還在這裡啊。
小莫忍不住就想過去,扶助娘,勸慰娘,不要哭了,有佩赫在啊。小莫驚訝地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想法,自己已經這麼做了,手正要搭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就在這一瞬間,小莫忽生警兆,身體猛然後撤,一道寒光幾乎貼著他的胸前穿過。小莫忽然閉了眼睛,手中青鋼劍猛然出鞘,丁冬一聲,青鋼劍閃出耀目的青芒。
「青霜劍。」隨著一聲驚呼,小莫長劍一斬,一道血花飛落,眼前景像一變,屋內亮了起來。玉翎正站在自己三步遠的地方,手中斷水劍點在一個面罩黑紗的女子咽喉上。
自己前方地上,另一個面罩黑紗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左手臂上有一道血痕。而玉翎劍下的女子,正用手摀住左手臂,那裡正有鮮血汩汩而出。
小莫微抱拳道:「多有得罪。請問兩位中,哪位是蘋果婆婆?」
「我就是。」兩個人居然同時說道。
玉翎冷哼一聲:「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手中長劍一動,就像女子面上黑紗斬去。
「不可。」兩個女子與小莫同時出聲阻攔。
玉翎的劍雖然及時收住,但是劍氣蕩處,仍將黑紗一分為二。
「啊」隨著一聲慘呼,玉翎劍下的女子忽然冒出團團白氣來,小莫身邊的女子也同時啊地一聲,從面紗後冒出團團白氣來。
小莫一拽玉翎,忽然衝破屋頂飛了出去。砰地一聲響,那兩個女子同時炸裂開來。碎衣物紛飛。
小莫帶著玉翎躍落院中,歎了口氣。
「師兄?」玉翎看著小莫有些忐忑。
小莫微笑道:「蘋果婆婆的法力果真很強。」手中青鋼劍上,忽然閃現出一個青色的人影來。
玉翎忽有警覺,隨手一點,砰地一聲,空中忽然掉落出一個女子來。
「蘋果婆婆?」小莫笑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來請婆婆幫忙的。」
地上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面容陰鷙,聲音沙啞:「老身從不給人幫忙。」
「蘋果姑娘的忙,你也不幫嗎?」玉翎頗好奇地打量這個婆婆。
「什麼蘋果香蕉的,老身不懂你們在說什麼?」老婦彈彈身上灰塵,似什麼也未發生一樣,走到那晾賽著草藥的架子前,翻弄草藥,一股草藥的味道傳了過來。
「能不能麻煩婆婆你不要去翻那些藥草,味道很怪啊。」玉翎往後退了一步,有些皺眉。
老婦驚訝地看著玉翎和小莫。兩人依舊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
「那麼婆婆可知道焚心咒的事情嗎?」小莫依舊客氣地問。
「焚心咒?」老婦驚訝地問:「你說有人中了焚心咒嗎?」
小莫剛要回答,忽然出劍一攔道:「婆婆小心。」
一溜血光,一個黑衣人撲通一聲落到地上。
「這些人到現在還不放過老身。」老婦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忽然將手中的草藥丟到了屍體身上。只聽嘶嘶聲響,地上的屍體忽然越變越小,越變越小,連衣服也與屍體同時變小了。
玉翎看得十分驚訝。
頃刻間,那屍體已經變成布娃娃大小,玉翎這才發現,那小人竟是用秸桿編成,四肢具全,腦袋上畫了眉眼,十分逼真。
老婦已經抓了起來,忽然手中指縫內出現一根銀針,猛地扎到小人身上。
忽聽唉呦一聲慘呼,又一個黑衣人忽然掉到了地上,蹬蹬腿死掉了。老婦冷哼一聲:「跟我用李代逃僵之術,你們還嫩點。」
手中草藥一揮,忽然迎風而著,立刻湧出極濃重的紅煙來,老婦對嘴一吹,紅煙立刻飄散開去。
院外的空地上,忽然對了二十名身穿黑衣頭罩黑巾的黑衣人,每人手中拎著一柄彎刀。
「今天不是你石榴死,就是我橘子亡。」一聲呼嘯,一個同樣黑衣的老婦已經帶頭殺了過來。
原來蘋果的婆婆就叫石榴。
石榴微笑了一下:「今日死的人,只能是你橘子了。」
小莫的劍已經擋住了刺向石榴的兵器。
玉翎的劍也列出。
「想不到,你還請了幫手。」橘子冷笑道。
「不是幫手,他們不過有求於我。」石榴笑道,露出嘴裡的豁牙:「給我將他們盡數殺了,我便立刻隨你們去解那中了焚心咒的人。」
「你好像好了很多。」小卿看著荊軻。
荊軻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氣息已經順暢,已能下地行走。
「請代我多謝燕月兄。」荊軻笑道:「傅兄不會一怒之下已將他殺了吧。」
「你想替他求情?」小卿看著荊軻。
「非也。」荊軻笑道:「傅兄即便不殺他,也該給他些教訓,對敵人心慈手軟,只是婦人之仁。殺虎不死,反被虎傷的事情,古往今來,教訓不少啊。」揚揚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好。」小卿乾淨利落地答道。說完,轉身就走。
「傅兄。」荊軻笑了笑,「傅兄打算一直將我關在這裡?」
小卿沒有說話。
「傅兄何必著急去教訓燕月。」荊軻嘲弄地道:「傅兄若不殺我,只怕也會被人狠狠教訓吧。如此,小兄還真有些不忍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卿笑著轉了頭:「荊兄放心。小弟不殺荊兄,不過是在等一個人的到來。小弟認為,還是將荊兄交由他來發落比較妥當。」
荊軻臉色刷地變白了。
「荊兄儘管安心養傷。這幾日小弟都不會來打擾了。」
「傅兄請留步。」荊軻看著小卿就要離去,終於歎息一聲,道:「小兄求傅兄幫忙。」
「我幫不了你。自作孽,不可活。」小卿冷冷地道。
荊軻慘笑了一下:「傅兄誤會。小兄只是想請傅兄放過蕭蕭。」
小卿略皺了眉:「放過?讓他回宇文世家?再回慕容芸身邊?」
「小兄想請燕月兄代為照顧蕭蕭。」荊軻看著小卿。
「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如何還去照顧別人。」小卿冷哼了一聲:「蕭蕭和聽香,我都會交給楊大哥處置。你還是好好想想,見了楊大哥該如何說吧。」
臨要出門,小卿又回頭淡笑道:「荊兄自許壯士,該有些擔當,不會作出什麼讓小弟汗顏之事吧?」
荊軻笑了笑:「傅兄放心。自古艱難惟一死。荊軻實在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
小卿這才笑了笑,走了出去。
穿過迴廊,就聽到前面房間內傳來孫無擊暴怒的聲音:「你竟敢點了老夫的穴道,對老夫如此不敬,老夫必定活拆了你。」
小卿搖頭笑了笑,推門而入:「孫前輩。」
屋內一片狼籍。孫無擊坐在僅存的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但是卻虎目圓睜,正在罵玉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