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禁錮
城郊別院。
時值初夏,天氣還不見得炎熱。趙溪月只穿了件水白紗衣,悄然來到院牆下。紅磚砌就的院牆高達三丈,足有兩個強壯的大漢那樣高。
院門早已被檀飛揚自外給鎖上了,柔弱的趙溪月要如何才能從這高大的院牆翻身出去?
趙溪月嘴角一扯,輕笑,只見她快步挪身到了院牆邊的一叢常春籐邊,扒開籐條,一架只有兩人身長的小梯子便露了出來。
這是她昨日藏在這裡的,準備今天找機會逃出去的工具。
趙溪月扛起小梯子,快步朝院牆邊走去。
她的心裡很著急,自從那日聽聞完顏昊遇伏的消息後。她就吃不香、也睡不好,一睡下,腦海裡全是那個男人的影子,怎麼也揮之不去。醒來了,腦子裡也想的是他。到底他怎麼樣了?傷重不重?傷在哪兒了?
趙溪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強烈地想見到他,看到他平安。
思慮間,趙溪月已經將小梯子架在了院牆上,梯子雖短,可是已經足以幫助趙溪月翻過院牆,至於翻過院牆後,怎樣著地,趙溪月還沒有想過。
院牆邊楊柳翠綠的枝條,輕輕垂落於院牆上,清風一帶,柳條便隨風飄出牆外。
不能再耽擱了,那丫頭應該快出來了。趙溪月爬上梯子,三步並作兩步,便爬上了院牆頂端。
院外的景色好美啊!路邊盛放著各色花朵,蜂飛蝶舞,艷麗多彩。
可趙溪月是沒有時間和心情欣賞這些的,她正焦慮著怎麼跳下院牆去。那院牆太高,自己昨天居然沒有想到還有這個問題。
趙溪月呆立在梯子上,一籌莫展。半響,終於橫了橫心,準備直接跳下去。
這時,背後卻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少夫人。你在做什麼呀?快下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慌忙搶上前來,站在了梯子下,大聲疾呼。
這小丫環名叫魚兒,魚兒是檀飛揚找來,專門負責照顧趙溪月的飲食起居,暗裡也負責監視趙溪月的小丫環,以防她趁自己不在時,偷溜出去。
別看魚兒人小,可這丫頭鬼靈精怪的,聰明得很。
趙溪月剛剛以自己想吃桂花糕,叫她去廚房拿點為由,想甩掉她,然後覷機逃跑。魚兒本不想去的,可是,這是夫人的命令,自己又不好不從,是以,魚兒飛奔到廚房,拿起桂花糕就跑,差點就被趙溪月從眼皮底下給溜出去了。
如果趙溪月成功逃跑的話,她可就慘了。少爺親自叮囑了又叮囑,一定要看好少夫人。
少夫人!?趙溪月聽著這三個字覺得分外刺耳。她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沒有理睬魚兒。卻不得不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趙溪月下了梯子,對一臉關懷的魚兒,投以警告的一瞥,正色道:「我在說一次,以後不許叫我『少夫人』,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趙姑娘,也可以叫我月兒姐姐,就是不許再叫少夫人!知道了嗎?」
魚兒眨了眨水靈的大眼睛,天真地道:「少夫人,可是少爺讓我這樣叫的啊!」
趙溪月鬱悶不已,脫身不成,卻又被這丫頭整天跟在身後,叫自己少夫人。難道那檀飛揚是鐵定自己要嫁給他了嗎?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擅作主張。真是太氣人了。
趙溪月歎息一聲,拂袖而去,魚兒立馬如跟屁蟲一樣的跟了上去,猶如趙溪月的影子。
趙溪月懊惱地進入檀飛揚給她安排的房間裡,坐到了床上。房間不大,卻非常雅致。粉色的紗帳輕輕垂落於繡床的四角,梳妝台上放置著一面上古銅鏡,已然磨礪出淡金色的光芒,窗前的一盆紫竹蘭,含苞欲放,卻已幽幽地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香。
魚兒急忙將桂花糕遞於趙溪月道:「少夫人,桂花糕!」
趙溪月氣惱地搖著頭,大聲道:「我說過了,不要叫我少夫人!」手猛地朝那盤中的桂花糕揮去,啪啦一聲,盛桂花糕的精美玉盤頓時在地上碎裂成片,幾塊色澤誘人的桂花糕咕碌碌地滾了一地,一盤美味就這樣成了趙溪月發氣的犧牲品。
魚兒大氣也不敢出,只怕呼吸一聲,就會再次惹惱了這少爺捧在掌心中的女人。她慌忙蹲下身去,將玉盤碎片和已經弄髒的桂花糕拾起,默默地退了出去,卻也沒有走遠,就在門邊侍候著。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開鎖的輕響,爾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慢慢地向這邊傳來。待得走近,只聽魚兒輕聲道:「少爺!」
原來是檀飛揚回來了!只見他輕輕一揮手,魚兒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檀飛揚輕輕地叩了叩門,門本就沒有關,他便徑直走了進去。
檀飛揚見趙溪月櫻桃小嘴微翹,板著臉,知道她生氣自己將她軟禁在這別院中。馬上陪著笑臉,坐到她身旁,手不由自主地扶上她的肩:「月兒!」
趙溪月如遭電擊般,打落他的手,惱道:「別碰我!」
檀飛揚也不生氣,笑吟吟地道:「月兒,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是出去了,被阿昊的人抓住了,怎麼辦?他現在正滿城瘋狂地找你呢,說是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來。」
「什麼?」趙溪月驚喜的表情溢於言表,「你說,他在滿城找我?」
檀飛揚不料她竟然不怕反喜,心裡微微不悅,嘴上卻道:「是的!」
趙溪月露出兩日來唯一的一抹甜美笑容,自語道:「這麼說,他的傷應該沒大問題了!」
檀飛揚聽得心裡一痛,他不解地道:「月兒,他那樣對你,你居然還這樣關心他!」,言罷,一斂眉,道出了一個他自己不願意相信的事情:「月兒,你該不會喜歡上阿昊了吧?」
「怎麼會!?」趙溪月聞言一顫,猛得站起來,背對著檀飛揚,淡淡地道:「我恨他還來不及呢,我會喜歡他!你不要胡說!」
檀飛揚心中如針刺,冷冷地道:「月兒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說著,他站起身來,背過身去,眼中陡地有些微濕潤,視線也模糊起來。他不願趙溪月感覺到他的異樣,立馬向門外走去,邊走邊道:「等這陣風聲過後,我便帶你離開這裡,永遠離開!」
說罷,人已行出房外,只留下趙溪月呆呆地站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