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風娘娘從來沒有害過母妃,也沒有害過哥哥和我們,皇帝哥哥和意歡姐姐更是沒有一點對我們不好的地方,可為什麼母妃你竟然狠得下心給皇帝哥哥下那個什麼蠱,他這麼多年身體一直沒好都是因為你,都是被你害的對不對?」越無雙哭著喊道。
顧淑妃被越無雙發恨的眼神瞪得心裡發毛,她試著上前想要伸手再去拉她,卻被越無雙再次退後推開,只得站在離她幾步之外。
「無雙,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不全是你想的那樣,母妃也不想這樣,可是當年的情形唉,當年那樣的情形之下,母妃要是不這樣做的話,你父皇就會死的,而且你父皇發了話,母妃要是不照做的話,母妃和你們也會死的。」
「你說什麼?」越無雙有些沒聽明白。
顧淑妃只得硬著頭皮又道「這事說來話長,總之當年是風皇后給你父皇身上和君行身上都下了毒,你父皇一氣之下才把風皇后關到了湖底。」
「後來你父皇身上的毒發作,他人很痛苦,正好母妃知道一個克制的法子,只是那法子會讓你皇帝哥哥受一點苦,可是你父皇逼著母妃,非得讓母妃救他,若是母妃不救的話,他就要把邪兒和你都關起來,母妃沒有辦法,所以才不得不答應了他。」
「真的是這樣嗎?」越無雙被這些話忽地驚住了。
越君邪見她情緒有所緩和,便稍緩和了語氣道「不是這樣,那是哪樣?難道你現在連母妃的話都不信了嗎?」
「那你呢?越無雙淚眼瞪向越君邪,質道「你又為什麼要和那個什麼南秦姓陸的人合夥,還有天凌哥哥,你們到底在北英山裡做了什麼,害死了皇帝哥哥?」
越君邪厲起雙目「誰說是我害死了他?你不要只在門外聽到一言半語的,就在那裡胡亂猜測?剛剛你冤了母妃還不夠,現在又要來冤我嗎?
那皇帝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我剛才明明在外面聽到你說什麼陸述天,說什麼他的人假扮成了南秦的人,還說天凌哥哥他也是壞人。」越無雙反問道。
「他自然是被南秦的人害死的,至於那個陸述天本來就是南秦人,誰知道他是不是和秦陌合夥演出那樣反叛的戲來騙人。()」越君邪見她對越君行的死追問不放,心中愈加忿惱「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皇妹?」
「皇妹嗎?」越無雙抬起頭來,眼底儘是無盡的傷痛「我忽然好希望,我真不是你的皇妹,我也好希望我不是父皇的女兒。」
「你」越君邪揮袖走動了幾步,氣急道「總之,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你若是再不信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只是請你出了這個門以後,好好考慮清楚,你雖然姓越,但和我一樣,身上都流著母妃的血,收起你那些胡思亂想的心思,也管好你的嘴,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從今往後,好好做你的比以往更尊貴更風光的無雙公主。」
「尊貴!風光!」越無雙笑中帶著哭音道「有一個做了皇帝的親哥哥,一個當了太后的母妃,我這個公主確實會做的比以往更尊貴,更風光。」
「從今往後,所有人見了我都得巴結我,奉承我宮裡的奴婢誰還敢在背地裡戳戳指指,說我一句出生卑賤的壞話。」
聞言,顧淑妃垂首,黯了神色。
越君邪冷哼一聲,蹙眉道「你知道就好,所有那些當年對我們不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越無雙聽了淒涼一笑,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雖然我年紀小,雖然我真的不瞭解當年風娘娘和父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不過那些也都不重要了,父皇死了,風娘娘死了,皇帝哥哥也死了,意歡姐姐她去了南秦,去了--他那裡,只怕也回不來了!」
「無雙,你有母妃,有皇兄啊,還有你不是跟羽裳關係很好嗎?馬上你皇兄封她做皇后,她就可以住進宮來,陪著你了?」顧淑妃軟語寬慰道。
「羽裳姐姐進宮做皇后嗎?羽裳姐姐和皇兄!」越無雙語聲迷濛道。
「是啊」顧淑妃瞬勢走近,拉過越無雙的手「再過兩年,等你長大些,母妃便幫你留意著這朝裡那些好的人家,亦或是你自己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也可以告訴母妃,母妃讓你皇兄給你賜婚,母妃的無雙,是這天下間最好的女子,定是要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喜歡的人嗎?」越無雙心莫名地飛向了千里之外的那人。
那個她情竇初開,第一個入她眼,入她心的男人;
那個將自己拒之千里之外,那個與自己的皇嫂有著千絲萬縷的愛恨糾葛的男人。
心中驟然一痛,她身體搖搖晃晃地,倏地軟了下去
「無雙,無雙!」顧淑妃吃力地攬扶著她,聲聲喚道。
越君邪三兩步邁過來,幫著把她扶了扶,見她不過是因為今日情緒激動暈了過去,走到門邊又喊了一聲「青莊!」
門外剛才那個熟悉的黑影飄下,進門,站定。
青定是原先宗帝青衛中的另一個小隊的統領,幾年前被宗帝分撥給了越君邪,因此方才在那日越君行闖宮,對青衛的大屠殺中僥倖存活了下來。
「找人送公主回去,再派幾個人日夜守在公主房外,就說公主病了,明日登基大典前,不許公主宮中任何一人進出。」越君邪吩咐道。
「不如把無雙送到我那去吧?不許一宮的人進出動靜太大,如今你是關鍵時刻,我們千萬馬虎不得,再說了她病了在我宮裡照料著,對外也好說,我會一直看著她的。」顧淑妃勸道。
越君邪點頭道「還是母妃思慮周全,那便依母妃之意吧。」
青定冷著臉肅然應了聲,出去了,不一會越君邪抱著越無雙親自送入了候在殿外的軟攆,轉首道「母妃,你也回宮吧,無雙就交給你了。」
顧淑妃倦然微一點頭,也上了那寬大的轎攆。
越君邪鬆開手上的門簾,一揮手,軟轎緩行遠去。
「暗中增派人手在母妃宮外,最近這段時間把公主給我看緊了,若是有什麼異動,趕緊來報,必要時可以先打暈她,總之,不許她將今日此間事瀉出一字半語,知道嗎?」他冷聲道。
「是!」黑暗中傳來青定低沉的聲音
南秦皇宮日光殿。
見秦陌踏進,眾人一齊伏地施禮,其中一人手上托著托盤。
秦陌眸光一眼望向躺在榻上那道纖細靜寧的身影,凝了凝後,緩緩移開,從那托盤上的一盞褐色藥汁上掃過。
抬手端過那藥盞,微涼的掌心遇到滾燙的盞壁,有一剎間的暖意絲絲延宕開來。
走到榻沿邊坐下,一手從懷中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墊在南意歡頜下,透明的湯匙在濃褐的藥汁中晃過,湊到唇邊覺得溫熱正好後,再送到南意歡唇邊,慢慢餵下。
一勺勺,喂得無比細心和耐心。
無意識的吞嚥時,大半的藥汁都從嘴角溢出,打濕了那原本白淨的絲帕,直把那帕角的一小朵紅梅給染成了暗色。
半個時辰後,這一碗藥才完全餵了下去,順手把藥碗遞給來接的人,再撤回那已然全部濕透的絲帕,重新取出一塊替她把嘴角頜下擦拭乾淨,頭也不回地問「竇迦呢?」
接碗的是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子,見秦陌問,她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竇院首不知道皇上這個時候會過來,所以剛才讓人把親自煎熬的藥送來,說是在御藥房裡找點藥材,待會就來。」
秦陌沒有再說話,只是就那樣歪坐在榻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南意歡明澈光潔的眉眼看。
經歷了這三年多的風霜刀劍,南意歡早已不是當年你那個如嬌荷初綻純淨柔美的娉婷女子,這樣安睡恢復了原本容顏的她,也並非是如「沈星染」那般容色外放的妖嬈嫵媚。
反倒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獨有的夾雜著清新淡雅和幽湖月浴般的沉靜之美,有如最美風華釀成一壇芬芳的酒釀,讓人聞香即醉。
縱然是沉睡多日,容色也有些灰暗,但那落落韻致卻絲毫不減
通宵疲累地處理了一夜政事,這樣陽光正好的午後,靠著靠著,困意襲來,秦陌就著這個姿勢,閉目睡去。
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那一年,那一日。
陸述天和他說,青帝身邊留有當年先皇費心訓練的一批衛士,想要在宮裡殺他不易,而青帝此人也謹遵先皇遺命,輕易不出宮闈,這些年來族裡和他費盡心力,也沒有辦法能刺殺到他。
可這些年,青帝絞殺秦氏族人的行為更為瘋狂,前些時日剛剛又抓殺了幾個散落在遷州的族人,若是再照此下去,族人們皆被趕殺殆盡,還談何復國復仇。
隨後,陸述天提到了說當年聖上無比寵愛意歡公主,若是秦陌能騙的南意歡的歡心,讓青帝賜婚,藉著大婚那日,把青帝和所有南氏族人引來府裡,一網打盡,那麼,大業即成!
那時的他,滿心沉浸在娘親被殺,在自己懷中含恨而逝的痛苦裡,在寄人籬下的苦楚裡,所以他欣然允諾。
所以,在一番探聽後,他去了扶風院。
那一日,他站在扶風院對面的街角,看著她毫無宮中那嚴苛禮數地從馬車一躍而下,看她腳步輕盈靈動地踏入扶風院大門,看她在漫天飛舞的紛繁落櫻樹下,與那樣一群天真無邪的孩童們,嬉聲笑語。
那一日,連他也沒有想到,為何,見到那樣一個仇人之女,看著她那樣肆無忌憚地揮灑著幸福的笑意。
自己滿心中有的不是嫉恨,而是歡喜!
時空轉化,無數條人影在眼前笑跑著晃過。
再看時,卻是在自己的書房中。
那一日,他親手為她栽種的紅梅在皚皚白雪中盛綻花開。
倆人偎窗細語,濃濃墨香中,共執一毫,一筆筆地在紙上勾勒出屬於倆人的如詩如畫,彷彿是溫香軟玉依舊在懷,彷彿是那笑語聲仍一聲聲如玉迴盪在耳邊,心上。
突然,溫順的人而回身,用力狠狠將他推開,細豪掉落在桌,墨跡暈染。
那墨跡越染越大,窗外紅梅迅速枯萎,就連南意歡那冰肌瑩潔的臉也快速憔悴萎黃。
美人紅袖間銀光閃現,一道亮光劈下,夾著著一聲淒厲的怒喝「秦陌,拿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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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大家必看明天的章節,秦陌背後故事大解密哈~把整個老底都扒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