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謝大哥,你只管照著我說的去做,不會有事的。」楚蘇垂首道。
「哦,好!」謝泉見狀,吶吶地點點頭。
眼見屋外天光已大亮,楚蘇便也不再耽擱,只背了包袱,又走去主房門口遠遠地看了看平靜睡著的燕殺,轉身往院外走去。
「楚姑娘,一路小心啊。」
楚蘇點頭「嗯,我會的。」
「我也就不問你打算去哪了?估計我問了你也不會告訴我,再說了,我覺得我要是不知道你的去處會更好,這樣即便有人逼我我也說不出來」
「不過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打戰,你一個姑娘家真的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你覺得在外面太亂,也可以再回來這裡躲一躲的,反正我們這清淨,跟外面隔了好幾座山,就算是打戰估計也到不了這裡。」謝泉自顧地念叨著。
楚蘇心中不由苦笑,只要燕殺一走,燕驚鴻馬上就能發現這裡,她哪裡還能再回得來。
不過這個道理她已不想再和他去爭,她得趕緊離開,免得燕殺醒來,自己可就真走不掉了「嗯,好,謝大哥你回去吧,以後若是有緣,也許我們會再見的。」
說完,她背著包袱,邁著穩穩的步伐,往院外走去。
一直到她的身影遠遠沒入青山之中,謝泉才收回追隨的視線,回了屋裡
他剛入屋,就被屋裡的情形赫然驚退了一步,但見那燕殺已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還翻身半坐半靠在炕上。
看見謝泉進門,他使勁地搖晃著腦袋,一手在腹部綁好的紗布處摸索著,遲疑著道「是你救了我嗎?」
「嗯,嗯,嗯,嗯!」謝泉忙不迭地點頭,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到他面前道「你終於醒了啊,一定口渴吧,你先喝口水?」
口中一邊說著,他腦中一邊飛速地盤算著,怎麼給楚蘇爭取走遠的時間。
「多謝!」燕殺從他手中接過水杯,再次晃了晃微昏沉重的腦袋。
謝泉看著他的動作,心虛了虛,他知道,那是因為楚蘇先前給他服了三日的安神草藥的關係,所以弄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咕咚,咕咚!」傷了許久,睡了許久,燕殺大口大口地往腹中灌著清水,突然,他猛地停下吞嚥的動作,然後瞪著謝泉道「你救了我,那麼,她呢?你可還救了另外一個女人?」
「當時,她和我一起從山崖上掉下來,應該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你當時若是發現了我,肯定也能發現她的?」
燕殺邊說邊激動地放下水杯,掀開被子想要下地,可是動作太過激烈,他又雙手也都發軟在,只弄得把杯底的水灑了一]
謝泉急急忙忙扯了一旁趕緊的毛巾去擦,叫道「哎呀,你那腰上被狼咬掉的地方好不容易才長了點肉,傷口剛癒合上,你這樣亂動小心又把它給撕裂了啊。」
燕殺不管不顧,只緊緊拽著謝泉領口的衣襟急道「你快說呀,你在救我的時候見到一個女人沒有,她還活著沒有?」
「見著了,活著,活著!」謝泉被他勒的喘不上氣,他真怕若是自己再不開口,只怕要被這傢伙給勒死。
「果真,還活著?」燕殺眼眸中迸發出燦爛的亮光,他比以往更加急切地追問道「那她人呢?她現在在哪?她可受傷了嗎?怎麼樣?」
一連串的發問,加上那攥著更緊的雙手,讓謝泉心中腦中如有擂鼓在催。
「鬆鬆手!」他費力地嘶喊道。
處在興奮的癲狂狀態的燕殺終於緩過神來,他猛地鬆開了口,改為緊緊攥著被褥邊緣,盯著面上瞬間充血的謝泉道「你快說啊,她現在在哪?怎麼樣啊?」
謝泉摸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喘息了半天,緩的差不多了,才慢慢道「她,走了!」
「三天前,走的!」他隨即又快速補充道。
啪嘰!屋中有人心碎的聲音!
燕殺的兩個爪子下意識地又衝著謝泉被擰的皺巴巴的衣領伸去,可是謝泉吃過虧,才不上當,早早地藉著喘氣的機會,蹦出了五步之外,讓燕殺的爪子落了空。
「走了三天了?你怎麼不攔著?」燕殺怒道,一邊就動起腿腳,想要下榻,可是剛一動作,腰腹部一陣劇痛傳來。
謝泉見他說翻臉就翻臉,心中也頓時來了氣,也大聲嚷道「我哪知道你們是誰,你不想讓她走?那腿腳長她自己身上,她要走我也攔不住啊。」
「再說了,我從半路山裡給你拖回來,給你治傷,好吃好喝供著你,你現在醒了不僅不感謝我,反而衝我大吼大叫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早知道我就不救你們了。」
「那個女人也是,要走話也不當面說,丟下一封信,自己就偷偷跑了,就把你丟給我!」
燕殺被他一連串的話語氣結,再次忍著痛想要去追,卻又想著人都走了三天了,這天大地大人海茫茫的能往哪去尋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知道楚蘇活著就好,要不然只怕若是自己這番命大僥倖活了下來,最後還是不得不被某個暴怒的人把腦袋給扭下來。
可是,自己卻又再次把那個女人給更丟了,這樣的後果
他突然覺得脖子後面涼風颼颼!
謝泉看著他面上不停變換的神色,抿了抿唇,把手上火漆封好的信遞了過去「喏,那個女人臨走時讓我交給你的。」
他舉起雙手,喊道「我發誓,我可沒偷看啊也不知道救得你們是什麼人?」
燕殺無語地接過,快速地上下掃了幾眼然後緩緩垂下雙臂。
良久,像是做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他道「我們的身份並不能告訴你,你救了我們,於我而言是大恩,於我們主子那更是大恩,只是她讓我回去後別告訴主子有關你的事,可是」
「只怕縱然是我有意瞞著,主子遲早也會知道的,到時候,若是她已經回到了主子身邊倒也罷了,倘若是她不知所蹤,只怕主子」
後面他的話沒有說完,謝泉背脊上一個冷顫「只怕什麼,我救了你們,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們身份,我也不會趁火打劫提出什麼不得了的條件,要求你們報答我,難道你們主子還會恩將仇報不成?」
燕殺微歎,沉吟著緩緩道「也許是我多想了。」
說完,他把信在掌心中揉了揉,順手一揚,立即散成空中的細小灰塵。
謝泉看他露的那手不覺吞嚥了下口水,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衣領,替自己依然安好的脖子欣了無數次的喜。
依舊還是掙扎著下了榻,燕殺披上衣服,又就著屋裡木盆的水淨了面,對著謝泉恭敬施禮道「恩公,多謝相救,大恩容後再謝,我便就此告辭了。」
「你身上的傷才剛剛結痂,實在是不宜走動的?」謝泉阻攔道。
燕殺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處,低聲道「沒有一月我身上的咬傷絕對好不成這樣,也就是說主子已經一月沒有我們的消息,只怕他已經急壞了,我不能再耽擱了,就此別過吧!」
說完,再也不顧謝泉想要勸攔的意思,堅定地邁著微有踉蹌的步伐,往院外一步步走去!
北越玉傾城!
浩浩蕩蕩的萬人扶靈隊伍自遠方迤邐而來,玉傾城中部分百姓也都自發而來,到城門前十里處迎接越君行的棺柩。
由於越君行並未設有後宮,且在朝大臣們都已隨著越君邪隨靈而歸,所以候在城門外的,除了百姓外,唯有越無雙和冷羽裳。
倆人此時也顧不得女眷不能隨意在外露面的規矩,只互相攙扶著,兩雙輕靈的眼眸如今紅腫異常,淚眼迷夢漣漣。
今日越君邪棄了馬車,而是騎著一匹黑色掛著白幡的駿馬,一襲白衣地迎面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左邊是鎮南王冷天凌,右邊是朝中左右相佟顒和張衡陽。
馬車一路馳到城門前,所有兵士站定,分成兩列,他們中大部都會原地駐停在城外,只由一千人護送著靈車入城。
「皇兄皇兄」越無雙小跑著衝到那靈車前,放聲大哭起來。
冷羽裳也是腳步不穩地任婢女扶著,三兩步走到了靈車前,只是她較之越無雙還是保持了些閨中女子的穩重,只是那面上淚流不止的眼淚和因為抽噎而不停顫抖的肩膀,也已然洩露了她的心聲。
越君邪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啞著嗓子低聲道「諸位大臣都在,這裡不比宮內,你們還是先回宮吧,我直接送皇兄去龍陵!」
越無雙還是兀自悲痛地大聲哭泣著「皇兄,我想和你一起去龍陵?」
「胡鬧!」越君邪無奈斥道「皇兄在地上也已經知道你們的心意,哭靈也不必急在今日一時,你先回宮吧,等三日後大典時再去。」
說完,越君邪揮手,旁邊就有侍衛和侍女過來,扶起倆人立在一旁,而後他帶著整齊劃一的隊列,慢慢往城北的龍陵方向而去。
越過在皇宮中停靈三日而直接送入龍陵的安排是這幾日,左右相和朝中眾臣們一致商議定的。只因如今天氣已經六月,夏暑將至,越君行從駕崩到現在已過去了大半個月,即便有著再好的防腐之措也應要盡快入葬為好。
龍陵那裡早已候著各部的人,把一切都準備伺候妥當了。
隨後又是緊張忙碌的三日,三日後,北越君帝的入葬大典隆重舉行。
禮炮過後,隨著九十九聲清脆的鐘鼓擊聲響,在萬僧的念悼聲中,在百官眾臣的哭靈聲中,陵寢大門緩緩合上,將那一室幽暗,掩在門後
果不其然,移柩大典剛剛結束,朝中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另立新帝的呼聲。
如今的北越皇室人丁凋零,宗帝三子中已去兩子,越君行也沒有子嗣,因此除了晉王越君邪以外,也並無第二人選可慮。
但為了慎重起見,左右相們還是召集了朝中重臣、鎮南王冷天凌,並召回了在前線作戰的北疆軍統領周信、梁茂德等人,閉門商議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一道恭請行使監國大全的晉王登基即位的文書,送達了越君邪的府裡。
越君邪又在閉門思考了一日夜後,方才終於接下了那紙文書,表示為天下蒼生計,願意拋捨自由,即皇帝位。
於是,左右相們再次召集群臣議定登基的吉日,有人說九日後,五日後皆是黃道吉日。
可右相張衡陽卻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三日後也是吉日,乾脆便三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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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好2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