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行不答話,只拿眼冷冷看他,眸光清寂。
宗帝心虛了虛,他又轉向風初語,懇求道「初語……朕……朕錯了,朕對不起你,你就原諒朕吧,好不好?」
「要想我原諒你,除非……你死!」風初語一字一句恨聲道。
宗帝呼吸不由得窒了窒,他扶著龍案試著站起來,失措狼狽地道「初語,當年的事確實是朕的不對,是朕不好,不該瞞著你父皇的病情,也不該酒後對你發怒,但在朕心裡,朕是真心愛你的。」
「朕承認,最開始朕是想著可以請你幫父皇治病,但是後來,朕真的是愛上你了,要不然,朕登基以後,怎麼還會繼續立你為後呢?你說是吧?」
說邊他邊慢慢站直了身體,邁開步子,欲要往風初語方向挪去。
「你是知道的,當年老雲相本來就不滿父皇下旨立你為正妃,倪雅為側妃,所以趁著父皇病逝,朕剛剛登基的時候就想逼著朕廢了你,改立她為皇后,朕當時就拒絕了,為了這件事,後來雲氏和附庸他的那些大臣們給朕找了多少麻煩你也是見過的。」
「再後來,倪雅先生了離兒,而你入宮五年都無所出,他們又拿著這個理由逼朕廢後,朕還是沒有答應;等到行兒出生的時候,朕又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立了行兒做太子。」
「你說,朕若不是因為愛你,愛行兒,又怎麼會一直這樣護著你們……」
說道這裡,他望了望一直看著自己不說話的風初語和越君行,往前挪動的腳步滯了滯,哀聲道「朕知道,朕那日飲多了些酒,有些話說的重了些,可能讓你誤會了。後來你又給朕下了那死生蠱,朕痛的死去活來,神志不清之下才又做了那些錯事,事後朕其實也很後悔。」
「還有,那日朕說的什麼行兒身上的病那都是胡亂說的,行兒是你和朕的兒子,朕心疼他身體不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害他?你沒見這麼些年,朝中多少人吵著要廢太子,朕也都一直沒有答應……」
「如今,行兒也長大了,我們好不容易一家團聚,要不朕不做這個皇帝了,朕把皇位現在就讓給行兒,我們出宮去,找個地方安穩過日好不好?」
「要不就去晉州,晉州怎麼樣?朕和你當年是在晉州認識的,我們就去那裡定居,好不好,初語?」
這洋洋灑灑一長段下來,宗帝終於住了口。
風初語冷冷地望著面露哀色的宗帝,知道越君行要帶自己入宮的時候,她本來心情激動,恨不得一見面就將他一刀斃命,可是如今見了他這副狼狽懼怕的樣子,心中除了覺得淋漓暢快之外,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悲愴。
這就是她愛了十多年,又恨了十多年的……禽獸不如的男人。
「你休想!」她冷冷道。
話音當頭砸下!也砸碎了宗帝滿心祈求的希望。
「初語,你真的就不念著我們當年的情份了嗎,朕一直都是護著你們母子的?」他急切道。
「你保著母后皇后的位置,不過是因為雲府勢大,你忌憚他們而已!」越君行冷冷插言。
他看著宗帝臉上青白交加的顏色,眸光如刀,慢慢道「當年雲府勢大,你已處處被他們掣肘,那時的你又怎會甘心再立雲府之女為後,去助漲雲牧之本就囂張的氣焰?至於說什麼立大哥為太子,那更不可能?你心中如此嫉恨雲氏,恨不得鏟而除之,又怎會讓身上流著雲府的血脈的大哥登上太子的位置?」
「所以,我想,你之所以一直留著我的太子之位,也是因為如此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宗帝急急辯道。
風初語聽完仰首長歎,她轉身,幽幽道「越宗遷,你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行兒,你看著辦吧,此人,我永不想再見了!」
「初語?初語?」
宗帝看見風初語想要走,一聲聲焦急地喚著。
可惜,風初語決絕地,一步一緩地邁出了殿門,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也沒有回頭!
……
風初語走後,他像是全身的力氣猛一下被抽離,僵立在原地。
半響後,他終是斂了那副柔情懊悔的面孔,目光帶著陰寒道「行兒今日倒真是讓朕刮目相看了?」
越君行笑了笑,唇角譏色深濃「再怎麼刮目,恐也不及父皇叫兒臣開的眼界大。」
宗帝雙目直直地盯著越君行,語氣森森「看樣子,她已經幫你解了那毒了,是嗎?」毒是解了,不過不是母后,也不是昨日,而是……去年春年前!「越君行道。」什……什麼?那你……「
宗帝冰冷神色突然一變,他怒指著越君行驚道」所以你後來一直都在朕面前裝病?「」沒錯,毒早就解了。「
話落,見有一點袍角快要沾上殿內玉石上的血跡,越君行輕扯了扯,又不以為意地道」對了,父皇這麼多年不都一直在找風族族地嗎?就在乾州,今年我們去相池山時,還順帶去了趟。很近,也很美!「
宗帝聞言身軀震了震,呼吸也漸漸沉重起來」朕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瞞著朕做了這許多事?「
越君行嗤笑」若非如此,又怎能有命活到今日,與父皇如此坦誠相待呢?「」你……「宗帝嘴角抽動,沉聲道」既然當年的事你都知道了,那麼你今日是想要來逼宮嗎?還是想要朕的命呢?「」都想!「越君行淡淡道。」都想?「宗帝冷笑道」你以為你殺了幾個人,又或者殺了朕,佔了這座皇宮就能成事了嗎?「」朝中一半兵力在鎮南王府,一半在鄭飛衛手上,他們一個是朕的人,一個是離兒的人,你手上無兵無權,文臣又都在雲相手上,你以為你能有幾分勝算?「」十分!「越君行頭也不抬,絲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哈哈哈哈……十分?「
宗帝怒極反笑道」怎麼可能?「
越君行抬首,淺笑道」那些就不勞父皇操心了,父皇只需要好好在這宮裡住著,看著就好。「
說完,他招了招手,風痕走上前來,遞了個東西給他。
然後,宗帝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紫色身影閃到了跟前,下巴被只冰冷的手捏住,一顆藥丸拋入。」咳……咳……「他愕然驚恐地想要往外吐,卻發現那藥丸入口,迅速化無蹤跡。」你給朕吃的是什麼?宗帝急的一臉紫漲。
「讓你身上的仙蟲發作的更快的東西。」
越君行牽過一直守在一旁的南意歡,邊往外走邊淡淡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仙蟲是大哥送你的心意。」
聽到這話的宗帝腦中如有驚雷轟過,他雙瞳充血像隨時都要裂開,雙腿顫抖不已。
想邁腿去追,可惜越君行已越走越遠……
……
出殿門時,天邊已漸露一線清光。
倆人慢慢踱步向前,南意歡握著越君行汗膩的掌心,默然不語地陪著他。
抬眼去望,越君行俊魅的側臉在清晨的薄光中平靜異常。
「你手上無兵無權,你以為你能有幾分勝算?」方才宗帝的話語不斷在南意歡耳邊迴響。
這本是她心中最為擔憂的事,所以最初她動過想要傾力助他的念頭。
可是這短短一日,越君行已然做了這麼多,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所以,她止了這個念頭!
眸光流連,心中酸澀!
他……許是早就猜到,會有這一日吧。
……
宸佑宮中,雲貴妃悠悠醒來,倚在床頭,揉著酸疼的額角,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昨日那一覺睡的格外疲累。
她剛起榻,就見門外一個侍女急急奔了進來,先是揮退了殿裡伺候的人後,她附耳過來低聲稟道「娘娘,剛剛華清宮裡傳來消息說,皇上昨日夜間突然病重,還直呼頭痛不已,奴婢聽說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給宣了進去,聽著像是說情況不好了?」
「什麼?」雲貴妃騰地站起,面上先是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道「消息可靠嗎?」
那侍女點點頭道「消息是雲茉好不容易給奴婢送出來的,她說天還沒亮,安公公就派人把太醫院所有的御醫一個個從府裡催進了宮,那些御醫到現在都還被關在華清宮裡,她聽丁院首說皇上是昨日在殿上發了怒,所以引發了心疾,情況很不好。」
「對了,奴婢還聽說,皇上好像已經在讓安公公秘密宣召鎮南王和幾位大臣入宮了?不過,宣召的名單裡好像沒有丞相大人!」
「沒有喊哥哥嗎?」雲貴妃臉上的喜色頓時斂起,她猛地把手中的杯盞砸到地上,恨聲道「那個老傢伙,臨死了也還不忘記要防著本宮,算計我們雲家。」
「哼,他以為他不說,本宮就不知道嗎?你現在就去給哥哥傳信,請他速速進宮?」
「對了,讓他入宮後直接先來我這裡。」
「是,奴婢知道了。」那侍女連連應了,又挑了簾子出門去。
……
華清宮
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黑壓壓……躺著一片,御醫!
一張華麗的椅子上,翹腿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太監統領的衣袍,端端正正,赫然一張安天的臉。
而在他的身側龍榻上,則躺著一個面部表情猙獰痛苦,哭嚎著翻滾不已的人。
------題外話------
訂閱少,評論少~
已經無力刷後台了,因為一直都沒啥變化
最近這十多天,漲了100收藏,可訂閱卻少的只有以前的一半~·這是為毛~
收藏的妹紙們哪~你們這是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