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你爹和越君離私下相盟,擅自在皇宮弄來刺客刺駕,誘我捨命去救她吧,而你知道後也幫著他們瞞我?」
陸婉兒神色大變,她急急辯道「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那都是爹他…。()」你難道不知,若是墨離尋不來那狼花,朕真的會沒命嗎?「秦陌厲聲追問。」不會的,爹他早已備好了解藥,你不會有事的…。「陸婉兒急的脫口而出。」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嗎?「」我…我…「陸婉兒察覺到說錯了話,雙肩不由瑟瑟抖了一下。
秦陌目光遽冷道」當時你爹已經看出我在猶豫不決,所以又聯手越君離安排了那一局,希望可以逼得意歡對朕心存感激,讓大婚的計劃可以更為順暢,不是嗎?
「而你也贊成,只因這樣,你又多了一件可以讓她恨我,可以讓你多加羞辱嘲諷她的事,不是嗎?」
陸婉兒縮了縮頭,看見秦陌漆黑冰冷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自己,面容唰的失了血色,渾身無力地軟軟滑坐在地。
秦陌深沉的眼眸晦暗難測,他低歎道「婉兒,這些年,你和你爹逼迫朕做過的那些事,朕心裡件件都清楚。朕甚至還知道他當年為什麼會收留朕,也知道他讓你裝成喜歡朕是為了什麼。」
「不是的,陌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陸婉兒再次痛哭出聲,她無法否認最初的開始是因為爹的授意,是因為爹給她許下的那個鳳臨天下的美好。
可就在這一年,雖然她有著皇后的頭銜,她卻覺得自己內心無比空寂,滿心都是眼前這個男人…。
秦陌微微抬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可是你心裡清楚,朕對你明明有的只是兄妹之情?而你卻在她生辰宴上元皇后問你之時,還有朕中毒不醒時故意做出那般深情模樣,讓她誤會,不是嗎?」
他聲音更冷地道「連朕封你為後的聖旨,不也是你爹找人替你草擬好的嗎?」
陸婉兒嘴唇哆嗦著,看著秦陌那寒冽如冰的臉,卻終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殿內一片寂靜,痛楚的往事在這一刻漫上心尖兒。
半響,秦陌垂下眼簾,聲音飄渺而輕忽地道「婉兒,朕雖然恨你,恨你爹,但是朕不會殺你。因為朕永遠記得,十四年前朕走投無路時,是你爹救了我,是陸府收留了我,給朕機會,朕才能有今日,才能將我秦氏一族從那掙扎了百年之久的血海中解脫而出。」
「所以你走吧,朕會下旨拿掉你皇后的位份,送你去永陽。也去告訴你爹,讓他把不安分的心收起來,好好安度餘生,別再折騰了。若有下次,朕…不會再留情了。」
「你還是要送我走?陸婉兒哭喊著道。」走吧…朕真的累了…「他的聲音愈說愈低,似已累極。」墨離…。「秦陌低喊了一句。
守在殿外的墨離聽到屋內的喊聲,推開門走了進來。」備車,送她去永陽,現在!「」是「墨離應著,隨後走到軟坐在地陸婉兒身邊,他剛才在殿外已將倆人對話聽的清楚,只得按照原先在陸府裡的稱呼,低聲道」小姐,起來吧…。()「
陸婉兒死死地盯著半靠在床上,面無表情的秦陌,透骨的寒意猶如一條滑膩的蛇,爬進她絕望的心底,轉瞬蔓延全身。
良久,她終是止不住身子發顫地從地上爬起,抬起那無盡默然和空洞的臉。
一步一步,緩緩走了出去!
……。
日落西山,照進這雖華麗卻冰冷的殿內,將半靠在榻上人影斜映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孤寂的暗影。
杭天澤沉默著垂首進了殿內,看見的就是面色憔悴不堪,沒有一絲表情的秦陌。
他心頭一緊,無數情緒從眼中閃過,複雜難辨。
方纔他和墨離站在門外不遠,將裡面倆人的談話聽的清清楚楚。
兩人後相識,相知於秦陌登基之後,在萬分欣賞這位少年帝王所嶄露出的非凡才智的同時,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當年攝政王對他的處處掣肘。
所以,他傾盡自己手上所有的兵力,助他在城門之變中將攝政王一舉擒獲,助他成為這片土地上真真正正的帝王。
只是沒想到,當年的他看似風光,卻連立後的事都做不了主。
他壓下心中濃濃的苦澀,輕聲問道」皇上,您醒了,微臣這就去宣太醫來給您診脈。「」不用了,朕沒事。「」天澤…。「秦陌面色無波,看不出情緒地緩緩問道」你遇見過真心想愛,想疼惜的女子嗎?「
杭天澤面上一紅,遲疑著回道」微臣尚未娶親…。「」哦…是朕病糊塗了。「秦陌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地看著他道」沒娶親也好,天澤,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那個人,千萬莫要像朕一樣不懂珍惜,如今悔之不及。「」不,微臣知道,您有您的苦…「杭天澤輕聲道。」苦嗎?也許這便是朕身為秦氏子孫的宿命吧。「
秦陌苦笑著抬頭,幽幽問道」天澤,你知道,朕為什麼不殺陸婉兒嗎?「
杭天澤想起剛才聽到的話,低聲回道」皇上寬心仁厚,念及當日陸氏相扶之恩。「
秦陌自嘲著搖搖頭。」那是?「杭天澤愣了愣。
秦陌掩口輕咳了兩句,嘴角不覺劃過一絲淒涼的笑意道」是因為朕知道,這一切都是朕自己咎由自取。無論別人做了什麼,最後騙她之人是朕,棄她之人是朕,狠狠傷她之人也是朕,所以朕只痛恨自己,不怪她人。「
杭天澤聞言,只覺心情更加沉重。
可惜,為人臣子,他沒有資格去評論一國帝后間的愛恨對錯;若說為人知己,他更覺得,自己無法對於這樣一段夾雜著血腥和濃濃苦澀的愛情去添說些什麼。
許久之後,他試探著問」她…她沒死是嗎?「
秦陌眼中微有光亮一閃」是啊,她沒死!「」雖然朕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陸婉兒的那碗毒藥下逃出來的,也許是越君行,也許是沈星辰幫了她。
回想起前些時日南意歡看著自己時的冷淡還有對自己觸碰她的厭惡,秦陌面色黯然,他啞著聲音道「但無論是誰,朕都萬分感謝上蒼,讓她真的活了下來…讓朕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她一面…。雖然她如今恨我入骨,但終歸還活著!」
漸漸,他的眼神飄忽,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他已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愛上那個女人的。
是遠遠坐在轎中,穿過扶風院敞開的大門,看見她露出真摯笑意的第一眼;是上元燈節那日,將驚慌失措的她從狂奔的烈馬下救起時那一瞬對視;在宮裡上林苑門口滿樹紅梅映襯之下嫣然回首的那一抹倩影;
還是看著她被月映紗所傷時的心疼,被燕驚鴻調戲時的惱怒,在得知她日日爬上那九層高塔,吹著寒風盼著攜著自己救命草藥的那一次悸動和相國寺雨中的那一瞬相擁。
亦或是看著她眼角含笑卻淚痕猶在,孤獨傲然地走進自己登基大典上那滿室燈火的大殿。
他只知道,當他抱著她漸漸冰冷的身體時,他忽然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個滴水成冰的冬日。
那一冬日,他坐在冰天雪地裡,同樣懷中抱著一個身體已然凍僵的女人。
雖然日光殿中溫暖如春,但他卻覺得比十四年前無處可逃之時;
心,更冷,更絕望!
自她死後,他曾無數次幻想,若是當初自己沒有去招惹她,是不是就不會像如今這般痛苦。
他還曾無數次地問自己,自己的所有懊悔和想念,是否不是因為愛,而只是對她的死滿懷愧疚。
可是,當他在西延大殿之上第一眼看見那個笑語嫣然的紅衣女子時,當他察覺到自己內心瞬間狂躁的囂叫和驚喜時。
愛,便是愛!
他終於明白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於是,他惟有落荒而逃!
可是,最後卻又抵抗不住內心的渴望,強行將她擄來,當他擁她在懷,吻下的那一刻;當他在落日亭看到冰冷的棺槨中那一截光滑無痕的臂骨時。
他知道,原來他已身在煉獄,無路可逃!
……。
整個下午,杭天澤都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室內。
他沒有出去宣太醫,也沒有宣人來傳膳。更沒有去思考和追問,該做些怎樣的準備來應對那攜著滿腔恨意歸來的那個女人!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他!
這一刻,他眼前所見的並不是一位揮斥天下的少年帝王。
只有,一個眼眶微紅、滿心瘡痍,困在愛而不得的絕境中無路可回的男人!
……。
南秦廢後的旨意穿越千山萬水,送達南意歡手中時,她已在玉傾城外百里處。
只待休憩一日後,第二天入城。
「只是廢黜嗎?這樣的結果簡直是太便宜她了?」南意歡雙手緊攥著那一紙由黑鷹送來的薄紙,恨恨道。
那張紙越君行曾掃過一眼,知道她說的是誰。
他想著那年在南楚宮中,若非自己提前趕到,只怕,南意歡早已被她灌下那一碗毒藥,也當真香消玉殞成了落日亭外那一具枯骨了。
一想到此,他也劍眉微皺,淡淡道「她如今出了宮,要不我讓南秦那邊的人在她去永陽路上下手算了?」
「不。」南意歡乾脆地截斷他的話,隨後悠悠轉身,眸光冷然一笑道「那樣可真是太便宜她了,若是不能親眼見著她死,又怎能消我心頭之恨?而且她當日那般羞辱於我,我又怎能不好好回敬她一番呢?」
「那我讓吩咐風痕找人將她帶來玉傾吧?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去永陽的沿路上。」越君行溫聲道。
南意歡微怔後,笑著輕偎在越君行肩頭,柔聲點頭道「好。」
窗外曲岸遠山,長空明月高懸。
倆人輕輕相偎著,細細私語著,屬於兩個人的甜蜜。
過了一會,她突然一拍腦袋,對著越君行道「對了,邵海死了,明日回京後,我們要怎麼跟你父皇解釋啊?」
越君行不以為意地道「無需解釋,那女子是兇手,又被寧馳當場捕獲,寧馳他自會向父皇稟明清楚的。」
他話音剛落,南意歡突然起身坐直,騰地一下站起來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那個殺邵海的女人在哪呢?」
越君行這才想起那日南意歡確實對那個女子的態度有些不同,於是他應道「人寧馳看著呢,怎麼了,不過是個有些膽氣的女子罷了,你惦念到現在?」
「我也不知,只是覺得在她跟我們在西延皇宮中見過的那個女子有些不一樣?」
南意歡猶豫著道,回首朝著門外喊了一句「夜竹?」
「來了。」候在門外的夜竹聽到傳喚,忙應了一聲,推門進來。
「去把一直關著的那個西延女人給我帶來,我要見她,現在。」
「是。」夜竹毫不遲疑地轉身出去,不一會,帶著一個女子進來。
那女子進來的瞬間,越君行就讚賞地看了南意歡一眼。
只一眼,他就知道,南意歡的直覺沒錯。
雖然她身上那件普通長裙,看似已經穿了數日,裙擺上不僅微微有些褶皺,還有些沾了泥水的污跡。但她隨著夜竹進門時的腳步卻是無比從容,仿若自己根本不是犯了殺人重罪的階下囚,而是兩人的尊客一般。
待她抬起低垂的頭後,藉著燭光,倆人又是一怔。
她的容貌其實並不是絕美,在見過無數美人的南意歡眼中也不過僅稱的上中上之姿而已,但她卻有著一雙泛著蒼藍之色的明眸,露出的兩頰肌膚也非是一般的女子狀的白淨,而是呈現出一種極度潤澤的玫瑰色。
南意歡在打量著那女子的同時。
那女子也同樣在打量著她。
片刻之後,南意歡收回探究的目光,對著夜竹道「幫她把她穴位解開吧。」
夜竹應聲上前,在她後背兩處穴位上輕拍了兩下,隨後收回手立在一旁。
南意歡看著那因為封住的氣血被解開瞬間,而重重咳著的女子,問道「你知道你殺的人是誰嗎?」
那女子止住咳聲,又順了順氣後方答道「知道,是你們北越皇帝的人。」
「既然你知道他是誰?那麼,你不害怕嗎?雖然他是一介宮人,但恐怕皇上追究起來,你也難逃一死。」
女子淺淺一笑,眼神安寧道「本來是怕的,可如今不怕了。」
「哦…。為何?」南意歡視線緊緊鎖在她的眉眼之上,像是要一直看到她的心間裡去。
「若是太子妃殿下一直沒召見我,那麼恐怕明日進了京城,我定然是難逃一死了?可是,既然您今日見了我,那麼,我想,我這條小命,應該是保住了。」
南意歡起身,走到她面前,語氣清冷道「你憑什麼如此自信,認為見了本殿,就能保住你的命?」
那女子似是絲毫不為她冷冽的氣勢所駭,不慌不忙道「因為邵海不過是一介心思骯髒的閹人,而我,卻可以幫太子妃你找到…寶貝。」
「什麼寶貝?」南意歡追問。
「上蒼賜予我們的,深藏在山中地下的寶貝。」女子答的乾脆。
她話剛一出口,南意歡和越君行都愣了愣。
隨後,南意歡眸色一亮,她走近一步,挑眉道「是你?你是西延發現元戎礦脈的那個女人,西延元戎楚氏之女?」
女子微一點頭,笑道「正是,小女楚蘇。」
見她如此爽快地承認,南意歡望著她的目光中不由興起一絲興味,她返身走回桌前,與越君行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坐下道「你說你是楚蘇,那麼按說你應是西延的有功之臣,卻為何會出現在西延皇宮,還成了被燕驚鴻贈人的美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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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千金的男妖僕文/天下為奴
這個世界沒有神,只有妖魔鬼怪、人。
這個城市有傳聞,西門二千金、不是人。
她是西門妝,傳聞中的病千金,身患隱疾。
披上人面,她是西門家族私生女,後母欺虐,姊妹不善。
揭下人面,她是吸血鬼王族遺孤,噬血天性,不飲不歡。
她面冷,難以接近。
饒是如此,他卻做了她的貼身妖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