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歡聽到聲音抬眸往門外看去,只見翠碧窗紗外隱約立著落璃的身影,她淺笑道「找到了,瞧我這糊塗的,就在袖中擱著呢,剛才竟沒看到。」
風嫵應聲後後兩人又說笑了幾句,落璃的身影也愈走愈遠。
南意歡心中一動,正要多想,就聽越君行道「星語這次來北越會住在我們府裡,父皇那邊也已經允了。」
「你怎不早說,我讓夜竹去給他收拾間屋子去。」南意歡欣喜著就要下地往外走去。
越君行攔住她急切的動作,出聲說道「我已讓風寂去辦了。」
南意歡也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餘,依著越君行周全細緻的性子,既然知道沈星語要來,定然早就安排好一切,哪裡還需自己開口,於是她靠近身體摟著他的臂彎,眼眸彎彎含笑地望著。
甜甜的笑靨裡盛滿了幸福,頓時讓越君行心中剛剛滋生的一絲同意沈星語來入住的悔意瀰散殆盡。
第二日一早,南意歡早早就爬起榻,先是去給沈星語安排的寢殿看了一圈,又拐到膳房囑咐了桂嬤嬤幾句東祁膳食的口味,一圈轉下來,發現時日還早,離午膳還有一個時辰,她便與夜竹說笑著往回走。
夜竹推開房門的那一刻,瞬間斂去笑容,身如鬼剎地躍了出去,右手撫向腰側,只聽嚶的一聲,長劍猶如一道白練穿身而過,口中怒喝道「誰?」
跟在身後的風嫵也將南意歡護在身後,聽著屋裡動靜。
過了片刻,只聽利劍「匡當」落地之聲。
緊接著,屋內響起一聲調笑「阿竹妹妹,好久不見,想爺的話也不用這麼熱情吧?這麼個撲法可是連面都看不清,萬一要是撲錯了人,那豈不被別人佔了便宜。」
過來片刻,終是聽夜竹喏喏喚了聲「小王爺。」
「小王爺?」
「星語?」
南意歡驚喜地奔上前,推開房門,只見一個年輕的紅衣少年翹腿斜躺在臨窗的軟榻上,手中不停地嗑吐著話梅瓜子。()
紅衣少年長了一副看似素淨的臉,卻嵌著一雙流光溢彩的鳳眸。上袍樣式奇特且長,隨意塞在腰間的白玉腰帶中,晃晃悠悠的腳上踩著一雙鹿絨皮靴,跟南意歡所熟識的沈星辰以及東祁皇宮中的其他王爺們氣質完全不同。
「你是星語?」南意歡滿臉笑意地問。
少年看見南意歡說話,嬉笑著扔掉手中的殼仁,隨意在衣袍上擦了擦,張開雙臂跳下軟榻飛身過來,口中嬌聲喚道「皇姐---」
就在一雙魔爪要沾惹上南意歡的衣袖時,門邊突然橫空出來一隻修長的手將她身形輕輕一拉,瞬間凌空後退幾步,讓那雙還留有瓜子油膩的爪子落了空。
南意歡只覺一陣熟悉的清香襲來,就落在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中,然後背後一個聲音淡淡道「星語!」
縱然語聲雖輕,背後懷抱溫暖,南意歡卻莫名覺得有些冷的令人打顫。
那紅衣少年嬉笑的笑容也瞬間凝結,隨即他不以為意地收回手,輕轉手腕幽怨道「師兄,不要那麼小氣嘛?人家第一次見到皇姐誒,借抱一下而嘛!」
說完,鳳眸中狡色一閃而過,那雙爪子不怕死的又伸了過來,同時伴隨著手勢動作襲來的還有凌厲的勁風。越君行不慌不忙,隨手抓住從屋外飄進的一片樹葉,衣袖輕揮起落間急速直奔沈星語而去。
沈星語反應極快地扭身旋轉避開那物的攻擊,身上大紅衣衫隨著他轉身的動作飛揚而起。誰知剛落地卻被緊接而來的另一團東西砸中,當即疼的他捂胸連聲呼痛。
見他彎腰很久都直不起身,南意歡嘴角笑意漸收,瞪了越君行一眼,忍不住想上前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越君行緊攥她手不放鬆,另一手斜指左側的琉璃屏風,淡然道「給你半刻鐘,換上手中衣服物出來。否則…」
微頓後,他一字一字清晰道「否則,你就滾回驛站去!」
「換什麼衣服?哎…」南意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越君行拉著往屋外走去。
在房門被「砰」的一聲關闔上之前,她從門縫中瞥見在越君行話落的瞬間,沈星語直起腰身,瞇眼笑吟吟地捧著手上被揉成一團的灰色長袍,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屏風後。
哪有一點痛苦受傷的神色,南意歡心知被這傢伙給騙了,可她還是沒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扔衣服給沈星語換,走到庭院內的鞦韆架上坐下後,她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越君行正坐在對面專心低頭逗弄著卿卿,聽見南意歡問,他漫不經心答道「難看」。
「難看?」沒覺得啊,南意歡狐疑地看著對面很專心地不停在給卿卿撓一邊癢癢的越君行。他確實很專心,專心的連卿卿不停地拋媚眼想要讓他換邊撓撓的動作都沒察覺。
南意歡又疑惑地抬眼看站在身後的風嫵一副憋笑,偷偷比劃指著自己身上那襲紅衣,旋即明白了過來。
原來,南意歡今天也是穿了一身紅衣。
所以,尊貴的太子大人,又吃醋了。
卿卿終於不耐今天被自己傾心愛慕的男神一直無視,哼唧一聲跳下越君行的膝頭,傲嬌地抖抖松茸的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越君行終於醒過神來,在捕捉到南意歡臉上似笑非笑的笑意後,他故作氣定神閒道「確實,難看!」
「嗯…」南意歡臉上笑容一寸寸綻開,重重地點頭附和道「難看!沒大婚那夜,夫君你穿的好看。」
越君行耳後瞬時蔓延上絲絲紅暈,似乎終是受不了南意歡面上的笑意,他輕咳兩聲,轉身對著風嫵冷聲道「桂嬤嬤怎麼還不將今日午膳送來?」
風嫵抬眼望天抿唇偷笑,現在比平時正常午膳時間還要早半個時辰,這位爺倒好,還嫌今日遲了。
可是,誰讓這位爺需要找話來遮掩滿院飄香的醋意呢。
風嫵剛離開院門去小廚房找無辜禍及的桂嬤嬤催膳,沈星語就推開房門,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只是,他身上穿的不是剛才並不是南意歡瞄到一眼的灰袍,而是從木櫥中翻弄出的越君行的一件紫色長袍。
於是,有人不怕死地滿臉春風得意。
有人,身上寒意冰凍三尺周界。
南意歡只覺心中好笑,越君行嫌沈星語穿紅色礙眼,扔給他一件老氣灰秋的衣袍,結果他反而穿上了越君行從不讓人沾手的衣物,存心氣他。怪不得以前沈星辰每次提起這個最小的皇弟時也是滿臉無奈,說他頑劣不堪。
為了避免兩人再繼續鬥氣下去自己會被週遭的寒意所傷,南意歡主動牽起越君行的手,再開口笑著問道「你什麼時辰到的?不是說下午才來府裡嗎?」
沈星語見南意歡語意溫柔,歡喜地湊上去,但也沒敢湊太近,笑嘻嘻說道「我想皇姐了,所以就快馬先趕來了。」「我看你是在車中呆的煩悶,耐不住偷跑的吧?」越君行身上寒意漸收,冷聲道。
「小爺我是出了名的鼎鼎大名溫文爾雅規矩守禮,如今出來代表的又是東祁國體,爺我會做這種無恥偷跑的事嗎?我是這種人嗎?我是嗎?」然後他又竄蹭到夜竹身邊,膩聲道「阿竹妹妹最懂我,知道我肯定不是這種人,是吧?」
夜竹見他過來,急急忙忙往側邊躲去。
南意歡看著夜竹避之不及的樣子,忍不出掩唇笑出聲道「好啦,我知道你不是,行了吧,快去用膳吧。寢殿也給你收拾好了,這幾天你就安心在這住下,年後再回。」
「嗯,我會令人給你備好車,夜宴一完你就滾回---天山!」
「天山」兩個字乍然讓沈星語身形一顫,他不留痕跡地將離南意歡只有一臂之隔的距離擴大到一丈,回頭衝著越君行諂媚一笑道「不勞師兄相送,爺我,哦不,師弟我認識回東祁的路,認識,認識…」
然後姿勢非常端正標準地坐在了膳桌前等待開席,席間,也是自動主動自覺地避免與南意歡有一絲半丁點的衣襟接觸。
天山?
好不容易才找個理由偷跑出來,哪能那麼容易就回去!
……
午膳後,東祁的使臣隊伍也進了城,蘇太后給南意歡帶了好幾車東海之外諸國的新鮮玩意,一件件讓南意歡看花了眼,有幾件便是見慣寶物的越君行也不禁開口稱讚其材質和做工的精湛。
東祁使臣是一個年邁的鬍子花白的老頭,看見沈星語後激動的老淚縱橫,一把撲上去就摟著大腿痛訴這十來天的擔憂和想念,弄得沈星語眉毛鼻子苦成一團,想下腳踹又怕輕輕抬腳還沒用力就將那一身老脆骨頭給蹬散了。
南意歡這才明白,搞半天這位小爺已經單溜了十多天都不止了,於是她笑著拉起越君行,輕掩上門,留了沈星語一人在堂內獨自受著穿耳魔音的荼毒。
第二日一早,南意歡又陪著沈星語入宮拜見了宗帝,宗帝很是高興,連連讚歎東祁地靈人傑,又感歎了一番東祁在此次明德和華池兩郡海商事務上給予的扶助,最後委婉地表達了下海匪猖獗,北越於海戰經驗及戰船技術上的缺失,希望能結成更穩固的同盟共同互利。
------題外話------
某夜又回來了~·
請假三天,加上熬夜也只碼了8000個字,還不夠發三天的。
唉~很想再有三天假,可惜編編不同意。
未來三天,一天忙工作開會,二天要開車趕回三百里外老家接兒子,參加親戚婚禮。
能碼字的時間幾乎看不著。
希望18日上班後時間會充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