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意歡語意艱澀道「瞞你是因為怕你為難,畢竟他是你皇兄?」
「但他並沒把我當成他的弟弟」,越君行低聲道,神色有著說不出的陰鬱和黯然。
短暫的沉默後,他解釋道「從小到大,皇兄都覺得是母后和我奪了他本該擁有的一切。先是因著母后的出現,讓雲他母妃屈居貴妃之位二十餘年,然後我的出生又讓他這個長子丟了太子的寶座,因此他心裡恨極了我,這十幾年來明裡暗裡對我下過無數次手。你不是好奇我去年那日為什麼會出現在落霞山,而且還受了傷嗎?」
「難道也是因為他?南意歡皺眉問道「過去十年所有北越的人都以為你閉門不出在府裡養病,而且我見你上次陪我去追殺劉辰時極為小心,提前將守在府外的暗人處理掉才會走,所以以他的勢力,按說應該更不會知道你會偷偷出門才對,又如何能派人去傷你?」
「你可萬不可小瞧了他」,越君行輕挪身體,側身半躺著繼續道「這些年,大哥一直懷疑我是不是藏著什麼,所以想盡一切辦法試探我。去年,南楚的風凜衛在執行任務時出了點狀況,被他的人盯上,他便懷疑與我有關,於是花重金聘了數十個武功極高的江湖殺手去追殺,逼得我們的人死傷慘重,不得已,我只得喬裝親自前往營救。不得不說,那次他的直覺確實很敏銳,猜的也極準,最後雖然我殺了那數十個人,但也受了輕傷,躲入了落霞山,之後那年的上元燈節我再次去琅城,也是為了重新部署新暗樁和部署人員的事情。」
「巧的是,兩次都遇見了你,可惜,兩次卻又都錯過」,說到這裡,他聲音略微有些惆悵,似乎仍在懊悔當初為何不攔住我,為何不再往前一步,也許今日,我們兩人間便會少了這麼多燒劫曲折。
南意歡聽他說完,冷笑道「如此說來,那個離王也還不是個蠢的。不過他也算無心做了件好事,若非他那次歪打正著,也許我們今生都無緣再見,所以,為了感謝他那份恩情,我一定將殺他的刀磨快點,免得鈍刀子割肉,疼!」
另外,她記起同樣的話好似聽冷羽裳提起過,不由瞪眼看他道「這些事你跟冷羽裳說過嗎?她怎麼也知道,而且還拿來說給我聽,你跟她到底什麼關係?」
越君行哪裡會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又看她面上略有薄怒不覺笑盈滿眸。低笑道「吃醋啦,我真的一直只拿她當妹妹。母后當年拋去風族公主的身份孤身入宮,身邊沒有什麼朋友,唯一只與當時的鎮南王妃,也就是冷羽裳的母妃談得來。所以,那時候冷王妃會經常帶她進宮來玩,我們才熟悉起來。後來母后去世後不久,冷王妃也因病去世,鎮南王便將當時的李側妃扶了正,冷羽裳一直很不喜歡她,冷天凌又長期在軍營,所以她便常常往我府裡跑,這才與風寂熟悉起來,但她只認識風寂,並不知道風痕和風傾他們,每次來我也是能避則避,很少見她。」
這些其實後來南意歡都派人查過,也都知道越君行和她之間沒什麼,剛才提起也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卻被他當面說出心事,不由俏臉微窘道「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好不好,她是怎麼知道你多次被越君行行刺過的,是不是你告訴她的?你連這些都跟她說?」
越君行一聽這罪名更大了,伸手輕揉她輕蹙的眉眼,趕緊澄清道「好吧,我承認當時我是存了這個心思,但那是因為有一次她來府裡找我,正好被她看見風寂他們逮到一個在我膳食裡下藥的廚子。當時她並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過了幾日,她跑來府裡問我說那人是不是大皇兄指使的,還說偷聽到鎮南王和冷天凌的談話,知道雲丞相一黨在朝堂之上遞了要求廢太子的奏折,於是才想到會是他。我當時本來想說不是的,但後來也想借這個機會探下鎮南王的心思,便閉口不言,讓她莫要猜想。」
「於是她將你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認是吧。反正我看她出入你府裡倒是方便,跟進自己家一般」,南意歡拿手揮開他擋在自己額前的手,冷著臉悠悠道。
誰料剛伸出的手卻被越君行給鉗了個正著,他還抓著輕輕拉到鼻尖聞了聞,隨後點點輕吻落在手背上,笑道」如今太子府是你家,你和我的家。以後這裡,除了你,不會有別的女人再進來,除非……」
他笑瞇了眼般看著南意歡,最後那句除非你和我生個女娃娃的話只敢在心裡偷偷想了想,沒敢說出來,免得將這個容易害羞的女人直接嚇跑。
這是越君行第二次說起以後府裡不會有女人的話,南意歡看著眼前這個墨發半披,似照上清霜的月光般明澈風光灼華的男子,眨了眨纖長的眼睫,不禁有些迷怔。
突然,一個聲音狀若無意地問道「昨日,秋婆婆臨走時還和你說什麼了嗎?」
「嗯,她說可以圓房了。」
話音剛落,南意歡猛地抬頭從神遊中清醒過來,整個人羞急。她睨著這個的奸計得逞彎腰撫肚笑出了聲的男人,將手中的桔皮狠狠地砸到他懷裡,轉身逃也似地竄出了門。
候在門口的夜竹不知發生了何事,急急連喚了兩聲跟了上去,南意歡也不答話,只餘夜竹喊叫聲漸行漸遠。
守在門口的風寂不明所以地悄探過頭來從細微的門縫往裡看去,只見自家主子倒在床上笑的前仰後合。驚得眼珠兀然瞪得老大,嘴角抽動不已。
接下來的幾日,府裡的氣氛又呈現了一種詭異的狀況。先是南意歡自那天午間從若川殿裡衝出來後便一頭扎進了主院,死活不出門,飯菜也都讓夜竹放在外室桌上,第二頓再來收,就連落璃聽聞想來探望都被擋了回去。
眾人從這頭找不著情況摸不著北,就想去去探探那位男主子的消息,心想莫不是又吵架啦,又鬧翻啦。要知道前幾日女主子為了給男主子治病那是事事親力親為,十分上心。怎地,這才第二天,就將人扔在陰冷的若川殿裡獨守空房,不管不問了。
於是,一個個藉著進去送飯,送水,掃掃地,抹抹桌子的機會拿眼偷瞄著床上某人的臉色,一見之下心內更是驚懼啊。心想,這下壞了,這顯然是完全鬧崩了的節奏啊,難不成這府裡的半邊天,哦,不,整片天又要換人了。因為,某人這整整七天都是滿臉眼角含春,要麼悠閒自在地喚人來捶捶睡麻了的胳膊腿,要不就邊啃栗子邊看書。
就在風凜衛門已經明碼標價設下賭局競猜府裡會不會換天的這日夜間,夜黑風高,一個幽靈般的黑影在夜半時分偷偷飄閃進了黑燈瞎火的若川殿。
風過月隱,屋裡漆黑一片,黑影悉悉索索地往床邊走去,一不小心踢到一個凳腳,當即疼的她彎腰蹲下揉了半天,心裡想著明天一定要將它劈了扔廚房火堆裡。()邊揉她邊抬身往床上看去,幸好床上的人睡的很熟沒有一絲動靜,她才放下心來,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從床尾輕手輕腳地偷偷往上爬。
見床上的人仍然呼吸均勻,她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小聲嘀咕道「看來風嫵給我的寶貝果然藥效不錯,睡得很熟。」鑒定完畢後,她放心地伸手掀開被子,與他並排躺下,閉眼入睡。
過了半響發現許是午睡睡多了導致晚上睡不著,於是她以肘撐床,支起上身,看著身邊這個已經深睡的男人,笑意輕淺從眼中流洩而出。自從停藥以後,她發現他週身一直縈繞的那股藥味已經漸漸淡去,空氣中浮動著有如暮春時節帶著薔薇暗香的風。
她又偷偷撩開他胸前的衣襟,湊眼看了下那四隻冰蠶咬過的傷口,發現已經幾乎沒有痕跡後不覺笑意深綻,彷彿燭火上爆出的一朵明艷的燭花。
替他合上衣襟後,她調皮地用手在他翩若驚鴻的臉上輕輕丈量著每一寸眉眼,似要將他刻在心間。然後,她俯下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親完之後,她猛地抬頭,雙手捧頭晃了兩晃,然後打算躺下乖乖睡覺。
可是,等她視線不自覺地從他胸口沿著精緻的鎖骨和線條完美的下頜再次落到那不染而朱的薄唇上時,她魔怔般地俯身過去,又親了一口,二口,三口。
漸漸,房內慢慢響起了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黑暗中,一雙幽暗異常興奮的黑眸悄然睜開,雙手緩緩落在女子纖柔溫軟的身上,穿過滑落的衣襟,溫熱的指尖,同樣一寸一寸,慢慢撫摸著她圓潤的雙肩,光滑如緞的背脊和柔膩無骨的腰間,一圈一圈,緩緩下滑。
「別……」女子禁不住喚出聲,渾身也慢慢顫抖起來。然後,突然,終於,她迷濛的雙眼豁然清亮!
她緩過神來了!
這個男人,一直都醒著,根本未睡!
南意歡只覺的自己簡直蠢笨到家了,怎麼會以為那點小小的迷神散能制住他呢,她嬌軀不自覺地縮了縮,下意識地又想逃跑。
可是越君行怎會給她機會,他終於強忍不住愉悅地低笑出聲,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胳膊將她雙手固定在兩側,不給她一絲一毫逃跑的機會。
南意歡的身體被他這種曖昧的姿勢壓的死死地,一點都動彈不了,耳中聽著越君行仍然不止的笑聲,她滿臉通紅尷尬道「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越君行感受著身下女子的幽香溫軟,定定望著她因為害羞而迷醉酡紅的臉頰,低聲笑罵道「某人還說我人前高冷人後無恥,原來我的小妻子也和我一樣,嘴上說著害羞不見我,晚上就跑來偷偷爬床,還佔我便宜。」
「你……」南意歡羞的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來就想推開他。
越君行癡癡笑著,反手握住她掌心,柔情似水的聲音綿綿飄進她耳裡「好了,歡歡,別氣了。你是我妻子,對我做這般的事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沒有關係,我不介意的。」
「你…我……」,這話本沒錯,可是如今這個時候聽在南意歡的耳裡,她只覺又窘又怒,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得在心裡默默將自己和風嫵罵了千百遍。
越君行似乎對身下小女人的反應很是習慣,他親暱地低下頭,一手扶住她的腰肢,一手伸到她腦後,輕輕的撫著髮絲,眸眼含笑道「好了,別氣了,這次換我丟臉,我親你……」
話音一落,重重的吻便落了下來,只是這次不同以往,許是再也沒了身體病痛的阻攔,他吻的肆意霸道而熱烈,不停在她殷紅水潤的唇瓣上眷戀留連,不忍放手。南意歡很快就沉淪在他的熱情中,嬌弱無力地躺在他懷裡,雙手忍不住扣住他的雙肩顫抖著。
越君行抬起頭,迷濛的雙眸凝視眼前嬌美的小臉,只覺她的任何一顰一笑對他來說皆如穿骨魅藥般,不由癡醉歎道「意歡,我愛你。」
南意歡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那眸中有一股強忍的情緒閃動,他說他愛她。
是啊,他說她愛她。兩個相愛相約攜手一生共闖風雨血路的人,這一切,又有何不可。
南意歡終是放鬆了緊張的心情,雙手環住他脖頸,稍稍抬高下頜,奉上柔軟嫣紅的唇瓣,發出淺淺的低歎聲。
衣物在纏綿中不知不覺中慢慢褪下,若影若現地綻放出極致的誘惑。越君行感到自己以往所自傲的所有理智和冷靜全部失去,澎湃洶湧的情潮在心房不停的翻湧,他呼吸逐漸粗重,毫無阻擋地輕撫上她絲綢般的柳腰,低頭咬住她肩上柔軟甜膩的肌膚,順著柔嫩的脖子直落在鎖骨上。
南意歡在他刻意的撩逗下,身體不自覺地緊緊挨著他,鼻尖纏繞著他的呼吸刻骨沉淪,就在她心跳的快要喘不過氣,做好今夜交付自己成為他真正女人的準備時。越君行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翻身從她身上下來,努力平復急促的呼吸,眼中閃過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複雜光芒柔聲道「歡歡,再等等,我希望你記憶中的比這更美好」。
南意歡輕喘著,她知道他微微僵硬的身軀所代表的隱忍,也感動於他願意再等的心意,於是啞聲應道「好。」
越君行抬頭伸手拂開黏在她額上的髮絲,細心地幫她將滑落的絲袍拉起蓋住她光裸的背脊,觸感滑膩,他又忍不住將額頭抵著她眉心,呼吸急促道「歡歡你會害死我。」
南意歡伸出食指豎在他半啟的嘴唇中央,面上嬌羞,波心盈盈道「一生惟願只害你一人。」
越君行驚喜地癡癡望著她,片刻後大手一攬,將她拉進懷裡,埋首在她頸間,悶聲道「睡覺。」
南意歡眉梢眼角蕩起明媚笑意不再言語,她知道,若是再說下去,只怕今夜,真的可以不必等了。
彼時,良夜**,喧鬧塵寰,屋內兩顆冰冷的心終是隔著萬水千山,隔著紛飛的大雪,被一點一滴地填滿,仿若心花層層怒放。
屋外,天上明月清輝,寒冷的空氣中,一抹身影俏麗的黑影流水般從屋頂轉身離開,再無蹤跡可尋。
第二日,當府裡眾人看見兩人手牽手,喜笑顏開地從若川殿裡走出來的時候,震驚的心情無法形容。頓時,每個人都在心裡暗自賭咒,他媽的老子再也不信了,什麼狗屁府裡要換半邊天,這府裡的全部天都被一個叫南意歡的女主子給蓋的嚴嚴實實的,任誰也翻不開篇去。
當然,還有那反應快的,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奔出院門,內心有一個淒厲的聲音在高喊「快把下注的錢還我!」
兩人視若無睹府中眾人或喜或悲的表情,甚至南意歡還好心情地隨口問了一旁站崗的小侍衛道「聽說你把娶媳婦蓋房子的錢都輸完了是嗎」,一句話,讓這個看見她本就心懷忐忑的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南意歡哈哈大笑,直嚷嚷「有趣,有趣。」
同行的越君行淡定地替她拎著長長的裙擺,從倒地的少年身上跨步過去,無奈道「你啊,想要錢就跟我說,怎麼還伙著風嫵一起騙他們的錢,就那麼點你也下得去手,真是丟我的臉!」
聽到越君行提起這事,南意歡先是自知理虧地乾笑兩聲,然後抬頭挺胸紅理直氣壯道「誰讓你那天故意誑我,那人家在屋裡悶了七天,無聊的緊嘛,正好風嫵也很無聊,所以我們就找了點事情做而已,要怪你就怪自己,是你過分在先的。」
「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該騙你說可以圓房了,是我不該讓風嫵把那個迷神散給你,是我不該天天晚上明知道你偷溜過來還裝睡,是我不該任你對我上下其手摸了前胸摸後背,是我不該不裝睡著偏偏非要醒過來」他還兀自繼續說著,聲音也來越大,走廊兩旁不時有守值的衛士們紛紛一隻耳朵豎起來偷聽,一隻手捂著自己另一耳朵,跟自己說,非禮無視,非禮勿聽。
南意歡羞的馬上跳起腳用手摀住他的嘴,紅著臉道「好啦,好啦,別說了,扯平,扯平行了嗎?」
「可以,成交」,一個聲音愉悅地笑道,然後大步往太子府門外準備好的馬車走去。
徒留南意歡慢慢走在身後,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眼睛裡散發出疑惑的光芒,「他剛才說是他讓風嫵把迷神散給我的,他讓的……啊……」,南意歡猛地抬頭,驚叫「是他。」
站在馬車旁的風嫵突然感覺一道冷光從門內直射而來,緊接著南意歡嫣笑著臉走了過來,莫名的,她覺得那個笑容有點古怪,不由打了個冷顫,揉揉眼睛再看,發現就是南意歡慣常的笑容,方放下心來,伸手扶了她上了馬車。
越君行早已在馬車內坐好等她,今日兩人要一起進宮去見宗帝,自上次宗帝命人來府裡傳旨說對二人甚至想念,而被南意歡裝病為由推拒後,時間已過去一月有餘。那日越君邪和越無雙又已來過府裡,想必回宮後宗帝也知道兩人已經和好如初,那麼病自然也該好了,再不進宮,也實在說不過去了。
正好,這些時日兩人雖然悶在府裡不出,但外面卻發生了很多事情,樁樁件件只怕都與這個皇宮和皇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兩人今早梳洗完畢用過早膳後都不約而同地提出說要進宮面聖。
一路無話,馬車很快便駛入了皇宮,在宮門口處停下時,兩人意外碰到了好久不見的冷天凌,站在他身側的正是兩人昨日還在提及的,最近話題頗多的冷羽裳。
------題外話------
感覺這個甜章真的不能再寫了,再寫你們該棄文了吧
再寫,估計有人要跳起來指著某夜鼻子罵道「你這女人,這到底是復仇文啊還是戀愛文啊~你這到底是寫10個人的故事戲還是2個人的甜蜜戲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