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帶著蘇逸飛離開了學校,走的時候不是那麼愉快。
那個李老師被安清的話說慌了,心亂之下不依不撓地拉著安清和孩子不讓走。
安清護著手受了傷的蘇逸飛,還要保護著自己不讓那女人碰著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閃躲著,卻不想那個李老師以為她怕了這潑婦糾纏的一招,直接在辦公室裡撒起潑來,口口聲聲說安清污蔑她,還包庇蘇逸飛行兇欺負弱小什麼的,不依不休。
最後鬧的不行之下,還是趙玲等其他幾個老師攔著才沒出事,旁邊有幾個剛下課回來辦公室裡,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老師見到辦公室裡一團混亂,時不時的有人謾罵和砸東西的聲音傳出來,而且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人,他們以為是有人在學校鬧事,沒跟人打招呼就偷偷報了警,等著一群大蓋帽的警察來了疏散了人群後,他們才發現撒潑的居然是自己學校的老師。
警察來了後,事情怎樣一時鬧不清楚,兩方各執一詞,那些旁觀的老師又不敢多言,他們畢竟沒有親眼看到之前事情的經過,趙玲剛才的情況就已經給他們提了醒,他們生怕自己說錯了話站錯了隊,不僅得罪人還毀了一輩子的好名聲。
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來的警察卻是下意識地相信了安清的話。
相較於李姓老師胡亂撒潑滿嘴的污言穢語,安清這些年無意間養成的氣質和風度更能服人,她雖然著急,卻還是條理分明地撿重點把事情說了一次,又讓警察查看了蘇逸飛身上的傷,完了表示其他事情可以先不計較。先把孩子送去醫院檢查,她明明不大的聲音卻帶著讓人信服的氣度,而且警察也是人,大多也有子女,所以當即就有人表示贊同。
「事情怎樣先不說,孩子的傷要緊,安小姐。外邊停的有警車。我們先送你們去醫院,等著孩子的傷檢查完之後,我再給你們做筆錄。順便去看看那兩個受傷的同學。」一個短髮女警說道。
安清點點頭表示謝意,對於女警堅持要一起同行也沒拒絕,當即就帶著兒子朝外走。
「你們不能走,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兒子喪盡天良地打傷了我的學生,這麼狠的打的他們一個斷了肋骨一個頭破血流。現在還在醫院躺著,你轉頭就污蔑我,你胡說八道一通就想走,沒那麼容易!今天你不給個交代你們誰都不准走。我看你敢去找領導找教育局,我今天非叫你好看不可。」李老師聲色內荏地叫罵道。
「你胡說,宋偉的頭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來打我被我讓開之後,他自己摔地上撞在花壇邊上撞出血的!」蘇逸飛脆聲反駁。
「你個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明明就是你打的,你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李老師伸手就來抓蘇逸飛。
那個女警下意識地就擋在安清和孩子身前,旁邊的其他警察也是皺眉教訓道:「這位同志,我看你也是個老師,為人師長怎麼說話這麼難聽,是非曲直需要等我們調查之後才能清楚,不能單憑你們兩方任何一人的說辭,等著調查結果出來之後我們會給你們處理好,現在人家只是著急給孩子看傷,你何必這麼攔著,而且你這麼動手動腳不小心傷著人了可是觸犯法律的……」
「我呸,什麼法律不法律的,我看你們這些警察是不是收了這女人什麼好處,還是她跟你們有一腿,來了之後就處處幫著她,你們也不是啥好東西,特別是你這個女人,以為當個警察穿身人皮就了不起了,內裡還不是個婊/子……」
「夠了,你這是污蔑,就憑你這些話我就能把你帶回派出所去!」
幾個警察都是臉上鐵青,他們本來還沒想著怎樣,這會卻都是被那女人給招惹氣得不行,那個女警更是被一句婊/子刺激的臉上能掉下冰渣子,她直接俏臉一板,幾步上前就抓著那個揮舞著手想要打人的李老師胳膊一扭,將她一隻手臂反扣在後背上,見她另外只手反手想要抓人,她伸腿就是一腳朝著身前這人的後膝蓋窩使勁一踹,那女人頓時疼的臉上一扭差點摔倒,嘴裡的污言穢語也全部被慘呼給噎了回去。
「王哥,我看這位李老師就不用一起去醫院了,她是此案的關鍵嫌疑人,不適合到處亂走,這樣,你們先陪著安小姐去醫院裡,順道看看那兩個學生做了筆錄,我先把這位李老師帶回所裡,好好跟她溝通溝通詢問一下案情!」
女警明明說的是很正經的官方語言,話裡也沒有半個威脅的字眼,可是眾人卻都是齊齊打了個寒顫。
安清略顯詫異地看著那女警,眼裡滿是若有所思和好奇,她分明感覺到,就在這女警察剛才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身旁之前還滿臉鐵青的另外幾個警察分明都是臉色瞬間扭曲,下一秒就對那個李老師露出同情之色,甚至還有些隱藏不住的憐憫。
只是她此時更多的心思在兒子身上,眼見著那女警竟是伸手就拽著李老師走了出去,一路還能聽到那老師也不知道是不甘心還是受罪吃痛發出的叫聲,她也在幾個警察的陪同下坐著警車去了醫院。
醫院裡,在得了消息之後安正洪早就趕了過來,替蘇逸飛仔細檢查了一下後就把孩子送去拍了個片,等著結果出來後,又聽安清說了之前的事情,安正洪怒聲道:「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老師,居然這麼狠心下這麼狠的手?!」
「大哥,然然的手很嚴重?」安清心裡一緊,旁邊那幾個警察也是滿臉凝重。
打傷和打廢是兩個概念,如果孩子只是手受傷,兩邊還能私下協商解決,但是如果那個李老師真的下狠手毀了孩子的手,那這事就大了。
安正洪見安清著急的臉都白了。心知剛才的怒氣讓幾人誤會了,連忙說道:「安清,你先別急,然然的手的確是被打的很嚴重,他食指和中指指骨中間的地方有輕微的骨裂,不過只要固定好位置好好敷藥養著過段時間就能好,我只是氣那個老師。哪有她這麼打孩子的。這還好然然的身子骨比一般的孩子硬朗,你又經常給孩子補鈣讓孩子身體比同齡的孩子強,這要是換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來。這手指骨非得折了不可!」
安清這才知道剛才兒子居然忍了這麼大的疼,心裡是又氣又心疼,再對那個李老師更恨的同時,心裡也暗自懊悔剛才就不該和那個女人說那麼多廢話。以至於讓然然多疼了這麼久。
安正洪帶著蘇逸飛去上藥的時候,得到消息的蘇承文也趕了過來。當看到兒子敷上藥正在被綁上小木板固定住的手指頭和腫大的手掌,還有動作間他疼的泛白的小臉時,蘇承文臉色都變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然然這是誰打的!」
安清氣惱著把剛才的事情又說了一次。蘇承文臉上黑的能滴出水來,若是兒子是因為跟別的孩子打架成這樣,他最多只會覺得生氣。可是當聽到說是被冤枉後老師故意打的,頓時就怒了。扭頭看著幾個警察,「那個老師呢?」
「她被我們的人先帶回所裡了,在那邊配合調查,這位先生你先別急,這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一定會給你們個滿意的交代。」不知道為什麼,王姓警察下意識地就被蘇承文的怒氣所攝,連忙解釋道。
「最好是這樣!」蘇承文冷哼一聲。
「好了承文,這幾位警官都不是壞人,剛才在學校的時候也是他們護著我,不然那個李老師那般撒潑,我和然然沒這麼容易走的掉來醫院的,而且現在大哥也在給然然上藥,他說然然的手養一段時間就能好。」安清見那幾個警察臉上有些尷尬,連忙輕聲說道。
蘇承文聞言臉色這才轉好一些,和安清一起站在外邊等著蘇逸飛出來。
等著安正洪替蘇逸飛的手上做好了處理,又檢查了後背上被石頭砸出來的青腫,知道只是有些淤血並無大礙之後,這才帶著蘇逸飛一起走了出來,朝著蘇承文打了個招呼。
蘇逸飛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安清身邊的蘇承文,咬著嘴唇叫道:「爸爸…」
「過來。」蘇承文沉聲喚道,蘇逸飛遲疑了一下才走過去。
蘇承文低頭看著他被綁著卻依然遮掩不住紅腫的手掌,低聲訓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人不犯你你不犯人,但是有人欺負你的話就要狠狠的欺負回去讓他記住教訓嗎,這次的事情你沒錯,而且又沒說謊,幹什麼那個女人打你你就受著不會躲嗎?自己受了傷你自己難受也就罷了,還惹得你媽媽也傷心,這幾年我和你四叔白教你了!」
蘇逸飛緊繃著小臉,聽著爸爸的話後不著痕跡的想要把手藏在身後,他不要爸爸覺得他不好,也不要媽媽傷心。
安清看著兒子沮喪卻又倔強著的眼神,心疼的不得了,張嘴就想說蘇承文兩句,卻不想蘇承文卻是在說完之後就已經伸手將蘇逸飛抱了起來,小心地避開了他受傷的手後問道:「手上疼不疼?」
「不疼……」
蘇逸飛被一問後,臉上的倔強快速退去,大眼睛裡快速溢滿了淚水,卻硬是癟著嘴搖搖頭。
蘇承文被兒子眼裡的淚水看的心裡一絞,將他小腦袋按著靠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揉揉他的短髮,又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沉聲道:「疼就是疼,跟爸媽跟前還裝什麼英雄好漢,哭一哭又不丟人……」
明明是安慰孩子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愣是變了味,安清和安正洪都是臉上僵了一下,連那幾個警察也是臉色扭曲。
他們還從來沒見過誰家父親這麼教育兒子的,先不說剛才那些話,兒子跟人打架了他不僅不教育,反而還說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話,而且他們總有種古怪的感覺,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居然隱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之所以生氣,除開那個李老師打了他兒子外,更多的居然是因為他受了欺負受了冤屈不知道反抗,平白受了傷還讓他妻子傷心了。
若不是眼下情況不怎麼對,而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也不怎麼好惹,他們都想著是不是要開口教育教育這個男人,哪有人這樣教導孩子的,不是該退一步海闊天空,與人為善就是與自己為善才對嗎?
蘇逸飛趴在蘇承文肩上,眼裡的淚水硬是被蘇承文這句話給堵了回去,恨不得在老爸肩上咬上一口。(未完待續)